第121節(jié)
他故意將音調拉得長長后才接著道:“這會兒怕是在欺負你娘親?!?/br> 小家伙一聽,頓時著急了,當即反駁他道:“樓先生胡說,樓先生騙人!爹爹才不會欺負娘親呢!爹爹只是在抱著娘親睡覺覺!” “你不信?”樓明澈盯著他,臉上神色更嚴肅,“不信的話你自己到跨院里去找你娘親,看看是不是你爹爹在欺負她所以都快正午了還不起床?” 天真單純的小家伙還沒有辨別樓明澈話里真假的能力,是以樓明澈話音才落,他便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著著急急往跨院方向跑去了。 樓先生肯定是在騙他的!娘親那么好,爹爹才不會欺負娘親呢! 然而單純的小家伙不知道的是,正因為他的娘親太好了,所以他的爹爹才總是忍不住想要欺負她。 樓明澈看著小家伙著急忙慌跑開的小背影,頓時就笑了起來,懶洋洋地靠到門框上,一臉的得意。 向嘉安那小子向來刻板得連起床的時間都是固定不變的,不管炎炎夏日還是冰冷寒冬,像這般死賴著床不起的,絕對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來那個孟丫頭當真是他心疾的良藥,過去幾年里任是誰人都救不活他那顆已死的心,她嫁過來不過才短短半年時日,向嘉安死小子那本是已死的心現下已重新活了過來,這兩個月來他的脈象亦是前所未有的穩(wěn)定。 死小子而今確實是有那么些任性的資本了。 嗯……這小別勝新婚干柴烈火般的沖動他能理解,弱冠之年又是精力最旺盛的年紀,他也可以理解,只要那小子自己悠著點,偶爾任性這么一回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他就是想要給那小子使使壞,這些年來都是向嘉安這小子在氣死他,這會兒也讓他自己受受被氣的滋味! 趴在原地不動的阿烏一臉嫌棄地看兀自笑得得意的他。 樓明澈瞪它:“我說你個阿烏,你這什么眼神?信不信我揍你?” 阿烏:呵呵。 阿烏充耳不聞,晃了晃尾巴,閉起眼睡覺了。 樓明澈:“……” 真是什么樣的主人就有什么樣的狗!瞧這傻狗的高冷樣兒,簡直和向嘉安那小子不要太像! 孟江南聽著窗戶外驟然傳來的阿睿的聲音,渾身頓時緊繃,第一反應就是要轉過身來將向漠北推開! 誰知他非但未有將她松開的打算,反是將她摟得更緊,像是根本不在乎屋外有來人似的,不僅將她的耳珠含到了嘴里,還慢慢地于唇舌之間吞吐,那拂在她耳上灼熱粗重的鼻息讓她身子發(fā)軟,只能任他將她圈在妝案前,推不動他,更離開不得。 “娘親你起床了嗎?爹爹……”小家伙的聲音已與臥房離得極近,就在門外,小聲音里帶著一股子緊張與焦急,“爹爹也起床了嗎?” 孟江南沒了掙開向漠北的力氣,卻又聽著阿睿的聲音已近在門外,她慌得身以及心都繃成了弦,一顆心怦怦直跳,哪怕知道小阿睿是個懂事的孩子絕不會破門而入,可這會兒被向漠北壓在妝案前的她卻是怕極了萬一,怕門閂未上,怕小家伙會推門而入! 她緊張心慌地朝房門方向看去,以確認昨夜向漠北進屋之后將門閂閂上了。 然而她瞧見的卻是那門閂并未橫在門扉之后。 她只覺向漠北的鼻息已灼熱至guntang,燙得她背上也都冒出了層層雞皮疙瘩。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腦子更是被他攪得一片混沌嗡嗡作響。 她死死盯著那未有上閂的房門,怕極了它們會被推開! 偏偏她又被向漠北掐著腰咬著耳提不出丁點力氣,根本無法走過去將門閂上,更不敢應屋外的小阿睿,只能小聲與身后的向漠北道:“嘉安,阿睿來找你我了?!?/br> 她緊張慌亂得一心只想著外邊的阿睿萬萬不要將門推開,并未察覺她的聲音在向漠北雙手肆意的捻揉之中帶著了隱隱哭腔。 孟江南還以期提醒了他之后他會放開自己,卻不知她這帶著哭腔的細細聲音讓向漠北的雙眼紅得更甚,愈發(fā)不會讓她自自己身前離開。 “嗯?!彼眍^猛地抽動,聲音低沉得厲害,同時將她圈制得也更用力,松了被他啃咬得充血的耳珠,“放心,阿睿懂事,不會擅自進屋來?!?/br> 他的言外之意已極為明了:他是不會松開她的。 孟江南正要再與他說什么,只聽門外再一次傳來阿睿的聲音,比前兩次更為緊張與急切,大有就要推門而入的感覺:“娘親!爹……爹爹!阿??梢赃M來嗎?” 在喚向漠北這一聲爹爹時,小阿睿是有些猶豫的,因為他有些擔心自己吵著向漠北睡覺而令他生氣,可一想到向漠北怕是在欺負孟江南,小家伙也就顧不得了那般多了。 就、就算是爹爹,也不能夠欺負娘親的! 小家伙這一句話令孟江南身子一震,盯著門閂的一雙眸子驟然緊縮,隔著門就對外邊的小家伙急急道:“阿、阿睿!娘親和爹爹還未起身,阿??墒怯惺抡夷镉H與爹爹?” 終于聽到孟江南聲音的小阿睿非但不覺放心,反是皺起了小臉,一副更著急更緊張的模樣:“可是娘親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日里不一樣!” 很奇怪,就像是……像是娘親在偷偷哭一樣。 孟江南頓時渾身再次一個激靈,努力地清了清嗓子后就要解釋,卻聽得屋外的小家伙著急忙慌地又道:“娘親……真、真的是爹爹在欺負娘親嗎?” 爹爹壞!都把娘親欺負哭了! 正正是這一刻,向漠北故意似的將她捻得力道重了一分,他這忽然之間加重的力道不僅令她吃痛,還令她覺得酥麻,更令她險些叫出聲來。 她身后那將她牢牢掌控在自己身前以及手中的向漠北聽得門外小阿睿的話則是微微地揚了揚唇。 他垂眸看著她耳珠以及頸窩里他方才留下的齒痕。 欺負? 無錯,他的確是在欺負她。 只見他抬眸看向房門方向,微微張嘴,本是要回上阿睿一句好讓他離開,然他卻感覺到懷中的孟江南緊張得整個身子都在發(fā)顫,他瞬時便改變了主意,復低下頭來,吻上了她背上的蝴蝶骨。 他灼熱的鼻息掃在她背上,讓她覺得癢得不行,令她既想要笑,又想要哭,偏偏她不能笑更不能哭,只能重新清嗓子,強忍著向漠北撓在她身上的所有有如煎灼她一般的感覺,讓自己的聲音盡可能地聽起來與尋常無異:“爹爹怎會欺負娘親?是娘親昨夜未睡好,想要再多睡會兒,阿睿先去玩兒,待會兒娘親起床了便去找阿睿?!?/br> 聽到孟江南的解釋,小家伙當即就信了,不假猜疑,只是應了聲后仍未離開,而是又問道:“那爹爹呢?爹爹也是還在睡覺嗎?” 正當此時,孟江南覺著身前驟然一陣微涼襲來,她自然而然地低下頭去一瞧究竟。 只見方才才由向漠北給她系上的那嫩藕似的抹肚不再罩在她身前,而是滑落在妝案上,落在她的身前。 她腦中的嗡響聲更甚,卻還要忍著所有異樣感回答小家伙道:“是的,爹爹很累,也還在睡覺,阿睿莫吵爹爹,先去玩兒。” 孟江南這是第一次一心只想讓小阿??煨┳宰约荷砼噪x開。 她怕自己再忍不住而讓小家伙又察覺出她的異樣。 好在小家伙沒有再有問題,而是響亮地應了一聲后跑開了。 孟江南屏息去聽他的腳步聲。 噠噠噠,自門前離開,跑遠了。 她緊繃的身子忽地就軟了下來,若非向漠北將她抵在妝案上,她這會兒怕是根本站不住。 向漠北卻是含住她另一則耳珠,低聲道:“我一點兒都不累。” 孟江南被阿睿這一嚇驚得再無絲毫去推向漠北的力氣,漸漸的,她便是連雙手撐在妝案的力氣都沒有。 他從后死死扣著她腰肢的感覺是她從未受過的,力道重得她根本承受不來,孟江南只覺她整個人都要被撞碎在這妝案上,以致哪怕窗紙輕薄,天光大亮,她最終還是忍不住叫出了聲來,甚至哭出了聲來。 最終她不得不同意讓向漠北叫向尋將飯食端到屋里來用。 那碗種生向著陽,茁壯生長。 作者有話要說:阿睿:仙女姨姨們,我是不是個神仙小助攻? 好了,小夫妻的小別勝新婚戲到此結束 ̄ ==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們愛看這種不,要是不愛,我們還是多走劇情好了。 第147章 、147 九月初六,霜降。 萬物畢成,畢入于戌,陽下入地,陰氣始凝。 孟江南一早起便挎著竹籃去了西市,未讓小秋隨行,而是有別的事情交給她去做了。 秋末的天氣愈來愈寒涼,向云珠便愈來愈犯懶,不再像夏日里那般喜好四處溜達,自也沒有同孟江南出門去,而是躺在榻上看話本子。 小阿睿到書房同向漠北學習功課,唯有阿烏一如往常那般但凡孟江南出門便都跟在她左右。 她去到西市時,那家鋪前門楣上掛著無字招牌的微胖掌柜正彎著腰在門前灑掃。 孟江南走到他跟前,客氣地喚了他一聲:“肖掌柜?!?/br> 姓肖的掌柜聞聲抬頭,這才瞧見她,也未著急將手中笤帚放下,而是沖著她和氣笑道:“向小娘子且先到鋪子里稍作歇息,我掃完這最后一些就來?!?/br> 肖掌柜雖是生意人,卻不會過分熱情,更不會令人拘謹,孟江南覺得他這般的待客方式正正好,既不會令人厭煩,也不會令人覺得不周,因此她笑著微微點頭,入了鋪子坐了下來。 鋪子里已清掃得干凈又整齊,茶幾上的茶壺里也已泡上了茶,還是熱的,顯然是掌柜知曉她早早便會來,因此一早就把茶水給泡好了。 孟江南并未擅動桌上茶水,而是從竹籃里拿出一只裹得齊整的油紙包,放到了茶幾上。 這廂肖掌柜很快也灑掃完畢,他到后堂凈了手后才到孟江南面前來,拿起倒扣的茶盞為她倒了一盞茶,雙手端著放到她面前,和氣笑道:“菊?;ㄨ坭讲瑁袂镄戮諘裰频?,今日霜降,正合飲用,才泡上的,還熱著,向小娘子請?!?/br> “多謝肖掌柜。”孟江南沖肖掌柜笑了一笑,這才端起茶盞,呷了一口。 菊香濃郁卻清新,泡出的茶水似帶著微微甜味,入口清香,孟江南忍不住又呷了一口,稱贊道:“很好喝呢?!?/br> 今日的她穿著一件綴著掏袖的桃粉色短襖,折花枝暗紋白羅繡花馬面裙,少女髻上綰著一支木蘭花模樣的檀木簪,斜插一支白玉蝴蝶釵,仿若是蝴蝶嗅著花香展翅而來一般,兩頰邊的南海珍珠耳墜子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輕輕搖晃,流光溢彩,將她不施粉黛面靨上的笑容襯得嬌麗又明艷。 若非肖掌柜知曉她已為人婦,怕是說她尚未出閣也無人不信。 靜江府與富庶的京城相距千里,這般偏遠之地的講究自然而然比京城要少去許多,靜江府的女子出行并無冪籬遮面的講究,無論是尚未出閣的姑娘還是已婚婦人,也都無輕易不得出門的規(guī)矩,如孟江南這般自小就常出入集市的尋常人家女子并非少數,因此在面對陌生男子時她自不會羞澀忸怩。 何況這位肖掌柜與她所見過的市儈商人并不一樣,并非昧著良心唯利是圖之人,若非如此,她也不會想著再到這鋪子來同他做生意。 孟江南第一回 到這鋪子來是同向漠北一道前來,第二次來是她自己前來,是她在走遍整個靜江府都遇不到她要給向漠北做號頂的布縵后忽然想到了這一間無字鋪子才來的,那時候她想興許這位當時她來給向漠北討水喝時那還給她指了醫(yī)館的位置并關切地問她向漠北情況如何的掌柜能幫她買到她想要的布縵。 后來,這位肖掌柜的確是買到了她所需的布縵,但那時她已收到俞氏托人送給她的那些布匹,自然而然就需不到肖掌柜買到的這些,可當時她找到肖掌柜時他看在向漠北曾與其有一大手筆交易的面上并未收取她的定金,如今便是連布匹都不要了,她覺得愧疚得很,是以最后她決定還是將那布匹買回來,興許會在別的地方會有用處。 誰知肖掌柜聽得她已得到更為適合做號頂的布匹后非但未有生氣,更未有強迫她非將他托人拿到的布匹買回去不可,甚至還不要她作為失信賠禮的銀子,反還預祝她的相公秋試高中。 這倒不是他做了賠錢生意,而是正巧昨日也有人來尋此種布料,孟江南這番不要,他正好可以賣給他人,既未讓自己賠本,也不讓孟江南為難,還為自己鋪子賺了信譽,又何樂而不為? 然而饒是如此,孟江南還是覺得自己失信于人,著實有錯,因此次日她還特意拿了自己親手做的蒸糕來給肖掌柜賠不是。 肖掌柜做了快半輩子的生意,還從未見過如此實誠的小娘子,見她執(zhí)意,他便爽快地收下了蒸糕,以免她心中遲遲過意不去。 這是孟江南第五次到這間屋子鋪子來,上一次是來托肖掌柜捎物件,這一回是來拿托他捎回來的物件,不過有過自己失信在前,上回來時她無論如何都要給肖掌柜交付定金,肖掌柜自然未有拒絕。 只見她喝完菊?;ú韬髮⒎旁诓鑾咨系挠图埌ふ乒衩媲拜p輕推了一推,抿著笑道:“這是我今晨蒸好的桂花糕,帶給肖掌柜和肖夫人嘗一嘗,還望肖掌柜不嫌棄。” 肖掌柜只覺這個夫家富貴的小娘子不僅實誠,還隨和可人得很,與其相處自有一種舒心感,不僅他心生喜愛,便是他那只見過這小娘子一回的夫人也都對其很是喜愛,若非如此,上回夫人過來時又怎會將她親自做的酥糕拿出來予這小娘子嘗? 要知他那位夫人性子有些內向,莫說讓人嘗她做的酥糕,便是與旁人說話也都極少,因此她幾乎不到他這鋪子來,然而上回她過來時這位向家小娘子正好在,她不僅讓小娘子嘗了她做的酥糕,還與她說了好些話,晚間他回去時她還與他說,她喜歡那個嬌麗乖巧像自家閨女似的可人小娘子。 也正因孟江南上回來時嘗過肖夫人手藝的緣故,是以這回她也帶來了自己蒸的桂花糕。 其實她根本無需如此,因為上回她見到肖夫人不過是碰巧,而這桂花糕是她特意帶來的,其中意義是全然不一樣的。 肖掌柜正要拒絕,鋪子里忽然來了一位皂衣青年,將一只瞧著不大卻沉甸甸的包袱遞給肖掌柜,笑道:“肖叔您要的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