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重新釘一個比原有這個大些的木桶。 向?qū)びX得自家小少爺這要求有點奇怪。 這個浴桶可是照著在靜江府時的那只浴桶的尺寸釘?shù)?,那個浴桶小少爺用了三四年都沒嫌小,怎的忽然就嫌小起來了? 向?qū)げ挥捎窒氲阶约何绾舐牭降膰W嘩水聲。 雖然聯(lián)系不出來個所以然,但他覺得小少爺既是要換,那必然有換的道理。 孟江南今回未有執(zhí)意再送向漠北到棘闈,因為有柳一志相陪,也因為向漠北不舍得她累。 目送了載著向漠北的馬車消失在nongnong夜色里后,孟江南猛然想起來屋中屏風后自己那被向漠北于午后時扯開扔了一地的衣裳,連忙匆匆往聽雪軒回走,趕在小秋進去收拾之前將那一地的凌亂先收拾好,不教旁人瞧出個什么來。 然而當她急匆匆回到屋里時,發(fā)現(xiàn)小秋不僅將她與向漠北凌亂了一地的衣裳收拾進了盆了,還有兩個家丁正在將已經(jīng)舀空了湯藥的浴桶往外抬,小秋在彎著腰拿著笤帚掃積在地上的水。 幾人見了她,當即給她行禮。 孟江南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從覺得他們幾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對? 都、都怪嘉安! 作者有話要說:仙女們喜歡小兩口談戀愛內(nèi)容,所以就多寫了一章,嘿! 好困,睡覺了。 第220章 、220 九天七夜于狹□□仄的號房里進行的春闈一結(jié)束,無論在棘闈里發(fā)揮得如何的舉子們都要徹頭徹尾地放松一回,不是回到客棧悶頭大睡個三天三夜,便是到那勾欄瓦舍里消遣上一番。 總之都要做些甚么來放松這九天七夜里的一直處在緊繃之中的精神狀態(tài)。 柳一志雖對那他從不曾踏足過的勾欄瓦舍好奇不已,然而他在京城除了向漠北這一個朋友之外,目前還未交到任何一個朋友,他自己不大好意思去這些地方,向漠北又對此全無興致,最終他只能以悶頭大睡個好一覺來放松自己。 放松之后,所有進京趕考的士子們便開始等待杏榜發(fā)榜。 三月初十乃衍國已成定制的春闈發(fā)榜日,因三月乃杏花盛開的時節(jié),故而春闈之榜又名杏榜。 杏榜填榜禮節(jié)同秋試桂榜一般,不同的是放榜的前一天要由欽命的鈐印大臣率領(lǐng)司官護印入棘闈,榜上蓋禮部大印,次日將榜張掛于禮部門外。 若能名列杏榜者,則成為一名貢士,獲得三月十五日的殿試資格,而能奪杏榜案首者,則曰會元。 杏榜的意義對于參加春闈的舉子而言意義又比桂榜要重要上許多,秋闈時會有無數(shù)士子因為負擔不起候榜期間于省城的吃住等一應(yīng)花銷而在秋闈一結(jié)束便回家去,而到京城來參加春闈的舉子則是來自全國各地,已千里迢迢來趕考,哪怕將褲腰帶勒得再緊,也都要等到杏榜放榜。 再有一點原因則是秋闈在各布政司省城舉行,應(yīng)試的秀才都來自本布政司,即便本人沒有留下候榜,過后官府也會著人將消息送到,但春闈若是未留下候榜,屆時名列杏榜,路途遙遠的,即便消息送到,也早已錯過了今回殿試的時間。 只有那些對自己今回發(fā)揮得不抱丁點希望的舉子才會早早返家,可到得到京城來參加春闈的舉子們誰又不是心懷志向? 向漠北于春闈結(jié)束后的次日去拜謁了老首輔。 老首輔蔡弘曾是今上的老師,亦是向漠北、懷曦以及當今太子的恩師,自他們開蒙時起,便一直是老首輔來為他們講授課業(yè),他們?nèi)私允撬畹靡獾膶W生。 他們與老首輔而言,是學生,更似自己的孩子,而老首輔對于他們而言,是師、是父、亦是友。 也正因為如此,懷曦之死與向漠北的幾不欲生及后來的性情大變至逃離京城才會給他帶來難以承受的打擊,以致他一夜之間徹底白頭,更使得他主動向今上辭官。 當今圣上看他仿佛蒼老了十數(shù)歲的模樣,即便不舍他致仕,但終是答應(yīng)了他。 辭官后的老首輔不僅記性開始變得混亂,脾氣更是變得易暴易怒,再不是原來知識淵博事事講究禮數(shù)的那個老太師,而是像個市井孩子似的稍有不如意之處便大喊大叫鬧得全家不得安生。 未多久,因著他的小孫子不小心打翻了他的硯臺,他一怒之下竟是從京城內(nèi)的府邸里搬到了東城郊的別院獨自居住,任其兒女如何勸他他都不肯回去,兒女無法,只能給他派最機靈能干的下人在旁伺候,他們則是不時去看他。 向漠北在離開京城前往靜西布政司時到城郊別院前與老首輔辭行,那時候老首輔一拐杖狠狠地落到他身上,甚話也未說,甚至“砰”的一聲將門給闔上,將他關(guān)在了門外。 然后他聽到了門后傳來老首輔的嚎啕大哭聲。 他只覺老首輔的那一拐杖打得他連呼吸都疼痛。 他跪在那緊閉的院門外,朝門后的老首輔磕了三記響頭,站起身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以為他不會再回來,自也再沒有機會見到他們的恩師。 而如今他回來了,本是打算考取了功名之后再來拜謁老師,不想?yún)s是在春闈期間遇到了。 如此,他便不得提早來。 他攜著孟江南一同前往。 孟江南提前一天自己做好了些芝麻生姜糖,用的是麥芽糖,入口時裹著芝麻與生姜的味道,香甜中帶著些微辛辣,不會太膩口,也不會太上火。 這是靜西的一種糖食,孟江南尋思著老首輔喜吃香酥甜食,但為了他老人家的身子著想,不能再買那油炸的芝麻糯米團子,其余的甜食他老人家怕是全都見多了吃多了,便想到了這芝麻姜糖。 向漠北并未攔著她不讓她連夜下庖廚,反是與她一道入了庖廚,嚇壞了庖廚里的一干人。 他將下人們遣散,親自在旁給孟江南打下手。 孟江南亦未勸他回屋去不必幫忙。 今日天放晴,春陽正好,樹梢上草叢里綠葉嫩芽爭相生長,仿佛在比著看誰最早結(jié)出花骨朵兒又誰最早開出花兒來。 他們到得東城郊的蔡家別院時,別院的一名丫鬟正挎著籃子從門內(nèi)出來,見著門外的向漠北與孟江南時有些詫異。 這別院里的下人都是老首輔搬到別院來后蔡家特意新買來伺候他的,倒不是原本府上的下人不夠機靈,而是老首輔他不要城內(nèi)府中的下人伺候,來一個他趕一個,來兩個他就攆一雙,這才為他安排的新面孔。 是以這整個別院里的下人無人識得向漠北,更無人知曉他的身份。 丫鬟見著他們夫婦二人之所以詫異,是因為前幾日他們在棘闈前找到老首輔時他們夫婦便在那兒,不僅是因為孟江南照顧了老首輔以及老首輔還同向漠北說了話,更是因為他們精致的容貌。 丫鬟覺得,所謂郎才女貌,不外乎如是了。 “敢問姑娘,你們家老太爺可在?”孟江南客氣地詢問。 她記得那日他們找到蔡老首輔時是這么稱呼他的。 “在的?!毖诀呙c點頭,“二位既是來找我們家老太爺?shù)模潜阏堖M吧?!?/br> 不問對方名姓,也不打算先通傳一聲,丫鬟這般擅自做主將客人將宅子里引的反應(yīng)讓孟江南很是詫異。 丫鬟看出她的驚訝,當即解釋道:“我們家老太爺記性不大好,便是通傳了,他老人家多半也想不起來是誰人,二位是老太爺他愿與說話的人,大可直接到老太爺跟前去的?!?/br> “我們家老太爺可不是每個人他都愿意搭理的?!毖诀哌厡㈤T推開邊又解釋道,“今兒天氣好,老太爺他老人家正在院中曬太陽,二位只管進去就好?!?/br> 丫鬟顯然是見過世面的,否則見了衣著華貴氣質(zhì)出眾一瞧便不是尋常人的向漠北不會如眼下這般不慌不忙,想來蔡家為老首輔的生活起居是用了足夠心思的。 丫鬟只是站在門邊并未往里去,而是讓向漠北與孟江南自己進去,待他們繞過門后用以翠竹作為的照壁后,丫鬟便又出得門來,往城中方向去了。 別院不大,不過一個兩進的小宅子而已,向漠北與孟江南過了第二進門后便瞧見了老首輔。 他坐在一張黃花梨木圓背交椅上,手里拿著一只紙鳶,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像個稚童似的將那紙鳶高高舉在手里,一會左一會右地晃著,好像如此它就是飛起來了似的。 那是一只繪成燕子模樣的紙鳶,圓圓的腦袋和剪刀一般的尾巴。 紙鳶已經(jīng)很舊,大有稍稍用力一碰就會全壞了的跡象。 向漠北瞧見這只紙鳶時腳步頓了頓,雙手也不由自主地攏起。 他記得這只紙鳶。 那是他七歲那年,他、懷曦還有寧玉兄長一塊兒畫的,紙鳶本身則是老師給他們扎的。 他畫的燕子的頭部,懷曦畫的身子,寧玉兄長畫的尾巴。 然后他和寧玉兄長坐在樹蔭下看著懷曦在草地上奔跑,將紙鳶放飛到了湛碧的蒼穹上。 那時候懷曦還帶著他慢慢地跑了一小段,他心跳得厲害氣也喘得厲害,紙鳶也從高高的天上掉了下來。 他還記得那時候紙鳶的線斷了,紙鳶隨風飛走,懷曦跑了老遠老遠去追它。 懷曦他 走在他身旁的孟江南忽覺他神色有異,雙肩更是微微發(fā)起顫來,她趕緊用力握住他的手,擔憂地看著他。 手背上傳來的被人將手握住的感覺讓向漠北回過神,發(fā)現(xiàn)本是玩著紙鳶的老首輔將手放了下來,正睜大了眼不悅地瞪著他。 向漠北正要說話,卻見老首輔臉一轉(zhuǎn)看向了他身旁的孟江南,兇道:“女娃娃你過來?!?/br> 突然被點到的孟江南愣了一愣,下意識地先轉(zhuǎn)頭看向向漠北。 “我叫你過來,你看他做什么???”老首輔更兇,“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孟江南立刻朝他走去。 院中有家丁,就站在不遠處,老首輔身旁無人,想來是他不讓人靠近,是以那家丁只好站到了別處。 見著向漠北與孟江南,家丁也似方才那個丫鬟那般明顯地吃了一驚,很快便恢復如常,仍站在原地,并無要防備的打算。 老首輔是神智不大清醒,卻不是善惡好歹不分,他愿意理會的人,斷不會是心思叵測之人,是以他身旁的下人并不擔心向漠北夫妻二人會是歹人。 孟江南才在老首輔面前站住腳,便見他盯著她手里的圓形小食盒,沒好氣地問道:“這里邊裝的是甚么?” 孟江南聞言當即將盒蓋打開,將食盒往他面前遞,一邊道:“是芝麻姜糖,特意給老人家做的,您可要嘗嘗?” “芝麻姜糖?”老首輔皺了皺眉,盯著食盒里墊放在油紙上的切成小塊的芝麻姜糖,聞著那香甜又帶著些微辛辣的味道,然后好奇地伸出手來拈了一塊放進嘴里。 從未嘗過的味道讓他的神情變得奇怪起來,只見他又再拈了一塊放嘴里,一邊嚼一邊又盯向孟江南,一臉的不相信道:“你自己做的?” “是的?!泵辖宵c點頭,有些緊張,“可還合您胃口?!?/br> “湊合吧?!崩鲜纵o一邊勉強道一邊又再拈了兩塊入嘴,“下回莫再切這么小塊兒,嚼得沒勁兒,還有,多做點兒,就做這么一點兒小氣吧啦的都不夠我塞牙縫的!” 孟江南:“……” 只見老首輔又看向向漠北,哼著聲道:“懷曦你這小娘子廚藝還算不錯!” 向漠北瞳仁驀地縮了一縮。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嚶,喪氣滿滿,想歇菜,然鵝不更新總覺得良心過不去,時刻告誡自己: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不能斷更!不準歇菜!不準偷懶! 第221章 、221 孟江南端著食盒的手顫了一顫。 只見她微微張唇,顯然想要說上些什么,可看著瞪著眼哼著聲脾性仿如頑童一般的老首輔,她闔上微張的唇,而是轉(zhuǎn)過頭擔憂地看向向漠北。 正當此時,只聽老首輔又道:“阿珩呢?就你倆過來?沒叫上阿珩?” 向漠北瞳仁再一縮,袖下的雙手攏得更緊。 他面上神色不變,孟江南卻愈發(fā)擔心,他不說話,她便也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