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dāng)他將眼睛看向陸衍時，這空洞又化為了極深的恨意。

    “滾……”他說得極為狠厲，但所剩無幾的氣力讓他連氣息都有些不穩(wěn)。

    陸衍輕笑著打開了金籠，無視朝辭那微弱的抵抗，將朝辭抱了出來。

    “阿辭若是不選，我就替你選了？”陸衍極喜歡用這樣的語氣，明明尾調(diào)上揚，帶著疑問，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不容拒絕。

    他像是真的在認(rèn)真思索，片刻后，他說：“那我們就去東閣好不好？”

    他在提到東閣時，朝辭身體下意識一顫，那是恐懼入骨的表現(xiàn)。

    但是他終是沒說什么。

    就算他反對，其他地方對他來說也不會輕松到哪里去。

    陸衍顯然也沒有真的在爭取他意見的意思，說完后便抱著朝辭走了出去。

    東閣便是這宮殿靠東邊的一個閣樓，原本是種些喜陽的嬌貴花草的。現(xiàn)在便如同那寢宮原來的陳設(shè)一樣，被盡數(shù)移去。連原本的那幾扇開得極為明亮的窗子都被堵上了，從采光極好的閣樓變成了陰沉昏暗的刑房。

    從辰時二刻到午時，那間閣樓一直斷續(xù)地傳來哭喊聲。

    極為細微，像是那哭喊啜泣的人已經(jīng)被逼到了絕境，渾身多余的一絲氣力也無，但又被些痛苦壓榨著最后的生命。

    可施暴者卻沒有察覺到其中的異樣。

    最終，那人趴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滿頭的烏發(fā)都被汗水甚至是血水打濕，極為狼狽地粘在他身上。那原本就帶著些許干涸血跡的衣物此刻更加破爛，甚至許多地方都被徹底劃破，成布條狀掛在這人的身上。

    盡管如此，這嚴(yán)酷的用刑或許不單是給與痛苦，還夾雜著讓人難以承受又厭惡至極的歡愉。

    用那些東西折騰夠了朝辭，陸衍將狼狽地趴在地上的朝辭翻過身，用手按了按他的小腹。

    “不知道阿辭什么時候能懷上?！彼p聲說。

    ………………

    過于激烈的情事進行到一半。

    朝辭臉上的表情從開始的不受控制的啜泣和哀叫變得麻木，最終甚至變得有些平靜。

    這和以往的朝辭都并不一樣。

    陸衍心中有些發(fā)緊。

    但是他并沒有停下動作，而是捏著朝辭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看著自己：“怎么了，阿辭不高興？”

    朝辭沒有躲避他的眼神，反而直視著他，他的聲音很冷靜，低得近乎只剩氣音：“陸衍?！?/br>
    “我要死了?！?/br>
    陸衍心中一怔，那種極為不詳?shù)念A(yù)兆化作一張大手緊緊捏住了他的心臟，他正想說什么來緩解這突如起來的心悸，或是訓(xùn)斥朝辭這不知輕重的話。

    而下一瞬，懷中人便生生吐了一口鮮血，盡數(shù)濺到了他的身上。

    他穿著玄色的衣袍，那些血液濺到衣袍上，看不出顏色，只能看出一些深色的色塊。

    陸衍瞳孔猛地一縮，渾身都冰冷了下來。

    “……阿辭？”他輕輕地喚著。與從前那些帶著戲謔的聲音不同，這次他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他近乎無法思索，卻又更希望這只是一場有驚無險的意外。

    但他必須要失望了。

    這只是一個開端，只是第一塊多米諾骨牌被推到時的聲響。

    朝辭雙手捂著嘴，但卻有更多的血液從他的指尖流出。

    那血液是暗紅的，甚至還帶著些凝固的血塊，他的臉色也頓時蒼白了下來。

    陸衍退出了朝辭的身體，將朝辭緊緊攬入懷中，不斷輸入靈力想要緩解這突如起來的癥狀。

    但卻毫無作用。

    陸衍余光一瞥，卻突然怔住。

    他機械般地低頭看向朝辭的手臂，那里如今被許多黑色的細線纏繞，在那蒼白如紙的手臂上顯得格外可怖。

    “蝕骨咒！”

    他認(rèn)出了這征兆背后所代表的的東西。

    “你怎么會得蝕骨咒？！”他又驚又懼，一個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深想的答案浮上了他的心頭。

    第43章 誰人故舊不如舊（十六）

    從前一些他不曾細思的事情被連串地拉扯出來。

    之前他在邊界戰(zhàn)場中了蝕骨咒, 明明是無解的咒, 但是在他告知了朝辭后, 朝辭把那個叫李岸的人帶來洞府，他們輕而易舉地就把他身上的蝕骨咒解了。

    但是李岸說解咒過程需要分神期以上的人進行疏導(dǎo)，朝辭便從頭到尾參與了解咒過程, 最后反倒是他閉關(guān)了八天。

    那八天他誰也不見, 除了李岸不斷進出。

    他去問過那個叫李岸的人，李岸只說朝辭消耗有些大，需要閉關(guān)修養(yǎng)。

    好在過了八天后朝辭便出關(guān)了, 看起來也沒有什么異樣，這件事他便放過去了, 沒再深想。

    后來那個李岸在朝辭的洞府停留了近半年, 便又不知所蹤了。

    但此時看到朝辭手臂上纏繞著的這些黑色細線，這些事情就頓時被串聯(lián)到了一起, 指向了一個他從未想過的答案。

    他眼睛紅得近乎滴血, 從喉嚨間擠出了幾個字：“你把我的蝕骨咒轉(zhuǎn)到自己身上了？！”

    朝辭看著他，目光有些虛晃。他說不出話, 或許也不想說, 只有止不住的血液從他的指縫中流出。

    很快，朝辭悶哼了幾聲, 眉頭緊鎖, 似乎痛苦到了極點。

    陸衍再不敢耽誤，將靈氣化作源源不斷的生氣，拼命往朝辭身上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