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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朝父的情緒朝辭此時已經(jīng)來不及去關注。 他雙膝跪在那白布擔架前,小心翼翼地揭開了那白布。 熟悉的面容出現(xiàn)在朝辭眼前。阮氏唇色青白、雙目緊閉,永遠都不會再睜開了。 朝辭覺得自己好像哭了。他是該哭,失去母親的打擊裹挾著先前那種種被他壓制的悲痛一起襲來,比他任何一次的哀慟都要沉重。 但是他胸膛間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又好像是被撕裂了,竟讓他掉不出一滴眼淚,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只覺得眼前好似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黑霧。 那黑霧像是驟然襲來的暮色黑夜,在瞬念之間就快速蔓延。 樓越一直跟在朝辭身邊,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了朝辭的不對勁。 但是還不等他采取什么行動,朝辭就突然雙目一閉,猛地向后仰。 樓越心跳都停了一瞬,在朝辭栽倒在地上之前將他攬入了懷里。 “快!叫太醫(yī)過來!” ………… 樓越本以為這只是朝辭太過悲痛導致的昏迷,但是太醫(yī)救治了一天一夜后朝辭也未曾蘇醒,只說朝辭的昏迷應該并非是因為悲痛。 或者說,遠不止因為悲痛。 他或許是患上了什么罕見的病癥,又或者是中了什么極其罕見的毒。 但是無論是什么,它都是極為罕見的,整個太醫(yī)館上下都在找病因,也遲遲沒有找到。 朝辭昏迷了近六天。 終于,有位太醫(yī)從古籍上找到了符合朝辭癥狀的毒。 叫如夢。 中了這種毒的人,就會陷入一直的昏睡,在睡夢中不斷被消耗生氣,最終被生生耗死。 而這個毒的標志,就是中毒者的食指指甲中會出現(xiàn)紅色的斑狀小點。 朝辭的食指指甲上,便出現(xiàn)了這種紅色斑點。 “要怎么救他?”樓越在聽完太醫(yī)的話后,心悸了許久,隨后滿目血絲地看向太醫(yī)。 “根據(jù)那古籍上記載,如夢這種毒在中毒的三月之內得到解藥,就可以痊愈。但是如果中毒時間超過了三個月,哪怕得到了解藥,也藥石無醫(yī)。但是這種毒在三月內是不會發(fā)作的,所以……”太醫(yī)說到這,語氣有些發(fā)顫了,他把頭低的更低,忐忑道,“皇后娘娘既然發(fā)作了,便說明他中毒已有三月,已經(jīng)……救不了了……” “不可能!”樓越雙眼中滿是血色。 不可能!在夢中,朝辭明明沒有中毒。哪怕他后來死于難產,也是在之后好幾個月的事情了,怎么會現(xiàn)在就中了這什么毒! “一定還有其他辦法,你們都給孤好好去找!整個太醫(yī)館那么多人,一個毒還解不了?!” 太醫(yī)連忙磕頭稱是。 太醫(yī)想了想,還是說道:“雖然已經(jīng)過了三月,但是若能拿到解藥配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br> 等太醫(yī)回去尋找解法后,樓越又用指尖敲了三下桌面,隨后一名高大的黑衣人便出現(xiàn)在了樓越面前。 這是暗衛(wèi)之首。樓越的暗衛(wèi)分為兩部分,一在明一在暗,在明的便是眾人以為的斥候,在暗的勢力卻鮮少有人知曉,它的可怖也是常人難以揣測。 “給孤好好查查三月前的臨華宮,明天孤就要知道是誰給朝辭下的毒!”樓越捏著身旁的扶手,神色駭人。 ………… 整個太醫(yī)館所有人都在日夜不停地尋找那渺茫的解藥。 但第二天,下毒的兇手已經(jīng)被供上了樓越的案桌。 樓越聽完后,猛地起身趕去了天牢。 天牢潮濕而陰暗,寂靜無聲,哪怕執(zhí)掌他們生殺大權的帝王來了,這些囚犯也不敢上前去叫冤。 樓越一直走到了牢房的最里頭。 相比起其他的牢房,這間牢房顯得沒那么破舊。至少乍一看還算整潔。角落里撲的不是稻草,而是一塊木板,上面墊著一床棉絮。 坐著一個面色憔悴,身形狼狽的女人。 便是前不久才被關入天牢的朝華。 朝華一看到樓越,先是雙眼一亮,隨后很快便想到樓越來找她最有可能的原因。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恐懼,但隨后升上她胸口的卻是欣喜與快意。 樓越來找她了,那就說明朝辭已經(jīng)毒發(fā)了! 她比誰都知道,如夢一旦毒發(fā),就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解救,朝辭必死! 哈!死了好?。∷缓眠^,朝辭憑什么能過他這榮華富貴! 她那天沒告訴樓越,就是知道這毒還未滿三月。若那時候她就告訴了樓越,樓越一定會百般折磨她讓她交出解藥,或者他自己就能找到解藥,那朝辭就得救了——這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事情。 她知道只要樓越一旦知曉朝辭中毒了,她下毒的事情就瞞不過樓越,樓越更不會放過她。 但這又如何?左右她已經(jīng)被剝奪了妃位,背叛了朝家背叛了樓越,余生只能在這天牢里茍延殘喘,那還賴著這一世做什么? 不如早些了結,她或許還能再獲得一世。 重活一世,讓死亡本有的神秘和畏懼被狠狠揭下,也讓朝華產生了一些虛妄的妄想。 獄卒上前替樓越開了鎖,樓越大步邁進了牢房,走到了朝華面前。 靴底踩踏在冰冷地面上的聲音就此停住了。 朝華抬頭看向男人那擇人而噬般的神色,哪怕已有了赴死的準備,此刻也是心悸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