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游年把郁奚手里那根熒光棒也折成了手環(huán)，戴在他手腕上。

    木偶戲演到了森林歌舞會，很多小動物木偶在臺上唱歌，底下的小朋友都舉著熒光棒在晃，傅游年也拉郁奚的手晃晃。

    但郁奚飛快地把手揣到了衣服底下，挨著軟乎乎的肚皮。

    “這樣很幼稚的，”郁奚很認(rèn)真地對他說，“而且我不喜歡大臉貓?！?/br>
    路過的家長聽到了都在笑，郁奚害羞地?fù)е涤文甑牟弊樱涯樎裨谒绨蛏?，另一只手沒地方放，抓著傅游年的耳朵。

    “……”傅游年把他的手拿下來，點了下他的鼻尖，“就你最幼稚。”

    他們看了一場木偶戲就準(zhǔn)備回家。

    傅游年拉著郁奚的手，走幾步停下來等一等他。

    郁奚就往前蹦一下，剛好蹦到他腳邊。

    然后再往前走，傅游年比他腿長太多了，步子也邁得大，又錯開了幾步，郁奚就又在他停下來的時候往前蹦蹦。

    “好好走路，”傅游年說他，“你是屬兔子的么？吃咕嚕菜的那種？”

    郁奚今天沒有哭了，傅游年說他什么，他都小聲地哼一下。

    傅游年也不懂為什么四五歲的小孩就開始叛逆了，覺得現(xiàn)在的孩子真早熟。

    回家路上經(jīng)過了一條小巷子，有個在巷子口賣小金魚的老爺爺。

    傅游年拉著郁奚過去看了一眼。

    郁奚蹲在那個玻璃魚缸旁邊，對著小金魚嘟嘟嘴，學(xué)人家吐泡泡。

    傅游年感覺他還挺活潑，可能是在福利院里經(jīng)常見到陌生人或者陌生小孩，雖然只是人少的時候才這樣，像昨晚全家人都在，吃飯的時候郁奚就安靜地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他也有點調(diào)皮，但不算貪玩。

    傅游年朝他伸手，他還有點舍不得那條尾巴最漂亮的小金魚，但也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就過去把手放在了傅游年的手心里，乖乖地跟他回家。

    傅游年摸了一下自己的褲兜。

    他買習(xí)題冊花了幾塊錢，剩下的是他下一周的早點錢和零用錢，要省著用才夠，因為還得給傅如琢買東西，經(jīng)常會沒辦法吃早飯，或者只能買個饅頭干咽。

    他猶豫了幾秒鐘，捏了把郁奚的臉蛋，從里面拿出了一天的早點錢，讓那個老爺爺給他裝一條小金魚。

    老爺爺還送了他一個魚缸，雖然特別小，而且臟兮兮的，本來是打算丟掉，不過回去洗洗肯定還能用。

    “送給你?！备涤文晏嶂b魚和水的塑料袋，蹲下對郁奚說。

    郁奚的眼睛很亮，琥珀色的瞳孔像融化的糖漿，又像在里面藏了一捧小星星。

    “謝謝大哥哥?！庇艮杀е牟弊?，要親親他的臉。

    但傅游年認(rèn)為自己是個大人了，不能像小孩子那樣親來親去，于是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感覺到手心底下郁奚不滿地撅了下嘴，臉頰也跟著鼓了鼓。

    “不能隨便親別人。”傅游年告訴他。

    看郁奚沒有反應(yīng)，傅游年又補了一句，“矜持一點行不行？”

    郁奚聽不懂，不過小孩子忘性大，沒走出幾步，他就不記得這回事了，牽著傅游年的手，偶爾低頭瞅瞅小金魚。

    到家后，傅游年讓郁奚提著塑料袋，他去廚房洗了下魚缸，然后就跟郁奚一起把小金魚放到了魚缸里。

    就這樣擺著客廳比較占地方，而且郁奚大概等有人回來就不好意思到客廳了。

    所以傅游年就把魚缸放到了書房。

    “自己喂，”傅游年遞給他一小把魚食，“不能喂太多，會撐死。”

    郁奚被他那句會撐死嚇到了，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撒了一丁點，魚可能都沒感覺到有魚食，理都沒理他。

    “……”傅游年從他手里接過去魚食，給他示范了一下，說他，“笨蛋?！?/br>
    郁奚沒有說話。

    傅游年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低頭果然發(fā)現(xiàn)他紅了眼眶。

    “我在罵我自己，”傅游年指了指自己，“大哥哥是笨蛋?！?/br>
    于是郁奚只來得及掉了一滴眼淚，剩下的又自己流了回去。

    傅游年看他一個人蹲在那里看魚都能一動不動地待幾個小時，定性比大人強得多，就沒再管他，去寫作業(yè)，等到中午才熱了飯，拉著郁奚過去吃。

    派出所那邊估計還沒有查到郁奚說的那個福利院的消息，叔叔要下午三四點才來得及過去問，但傅游年下午還得去少年宮，他在那邊學(xué)散打，暑假隔兩天要過去一次。

    “你跟我去少年宮么？”傅游年問他。

    “要去?！庇艮刹]有聽到他說的是什么地方，總之哪里都要去。

    少年宮倒是有郁奚這么大的小孩子在學(xué)跆拳道，但學(xué)散打的很少見，至少傅游年在的那個班里沒有。

    傅游年有點擔(dān)心他到時候覺得無聊，會亂跑。

    但過去之后發(fā)現(xiàn)還好，郁奚一直在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那個循環(huán)播放少年散打大賽頒獎視頻的大屏幕，連傅游年叫他都沒太聽見。

    那是傅游年第一次參加的時候獲獎的視頻，去年他剛好年齡夠了。

    傅游年跟著老師和同學(xué)在旁邊練習(xí)，郁奚就坐在后面的體cao墊上看著他。

    傅游年跟同齡人成組練習(xí)時很有優(yōu)勢，他個子高腿長，力量上也不落下風(fēng)，但是老師現(xiàn)在經(jīng)常會叫幾個稍微比他大幾歲的男生跟他一起練習(xí)，他就比較吃力，畢竟上過的課也不如他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