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治鳥忽然愣住了。

    他想起來大住持曾經(jīng)對自己說過的，關(guān)于他法號由來的故事。冥冥中，了塵感覺到自己似乎是在某種安排下，有意識地踏上一條被規(guī)定好的軌跡。而這種自己把自己送進試煉中的行為，怎么看，都與自己風(fēng)格相似。

    恍惚地走回自己的藏經(jīng)閣，意外看到了站在門前熟悉的身影。

    是蛇妖。

    不是治鳥偽裝出來的蛇妖，就是他自己。

    大住持在后山的房間里，的確藏著許多不能讓旁人知曉的秘密，比如那本記載著詭異秘術(shù)的雜籍，治鳥發(fā)現(xiàn)后，隨意翻了翻，正打算就地銷毀，突然被蛇妖奪了過去。

    蛇妖從第一頁往后，迅速地翻看著。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但是這個字跡，我好像在哪里看到過?！彼鋵嵵皇怯幸稽c兒好奇，本來沒有當回事，不過卻佐證了治鳥的猜測：不僅僅是那時故意向大住持傳遞“批命”，甚至連必要的道具都一起提前準備好，做得實在是完美到位。

    “可以了吧，你的不甘心，我都順便幫你解決了，不是么？”這些東西，一會兒都會有專人來清繳。澹程會作為證人出現(xiàn)，而治鳥，他會隱瞞下自己是妖精的事實，充分發(fā)揮自己的演技，假裝是大住持利用自己的聲望哄騙來的人體試驗品。

    了塵究竟是怎樣的人，蛇妖也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值，自己追求那么久，究竟愛的是什么呢？

    不過是一個把自己當作是工具的家伙，他付出的真心，全都看不見。不，并不是看不見，而是看得太清楚，甚至可以隨意利用。

    一顆心逐漸平靜下來。

    在治鳥離開之后，某條看不見的桎梏，突然開始松動。這并不意外，蛇妖怎么說也都修煉了幾百年，幾百年積累，在他終于度過自己的情劫后，終于開始發(fā)生變化。

    在離開前，他只是回到自己居住許久的藏經(jīng)閣。

    了塵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上往前走，卻不知道說些什么，只是喊了“治鳥”這個名字?？赡遣⒉皇巧哐拿?，蛇妖也是剛剛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人眼里自始至終，也不過是一條當做陪伴的動物。

    此刻又是因為什么才跑回他身邊，想他展示自己的脆弱呢？

    說不定是因為人緣太差，只認識自己一個。

    蛇妖笑了笑，身體逐漸淡化，如同一個飄忽不定的影子。了塵突然覺得似乎哪里不對，加快了腳步想要擁抱上去，撲到的只是一團空氣。

    果然離開了呀。

    了塵愣神，跪坐在藏經(jīng)閣前，只剩下他一個了。

    ———

    [宿主，你不打算告訴蛇妖，那些事情都是在了塵的cao控下嗎？]

    “感覺沒有什么必要?！?/br>
    治鳥難得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這個世界暫留片刻，不是因為別的事情，而是想知道，這次的委托里，委托人究竟是誰。

    果然沒過多久，從他身后走出來一個身影：“多謝?！?/br>
    “果然是你，算盤打得真好?！?/br>
    “我明明已經(jīng)把決定權(quán)交給了他，竟然還是被你看了出來?！绷藟m笑了笑，卻并沒有他想表達的“意外”之感，似乎都在他預(yù)料之中。

    就像治鳥猜測的那樣，了塵是真得狠心，恐怕也是真得愛蛇妖。只不過這份愛意，他察覺地太晚了，迫于世俗的言語，將對方傷個徹底，直到修行中生出心魔，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

    好在他還有機會挽回。

    而他挽回的方法，是讓蛇妖也能夠飛升。他自愿與他共同分享一個名額，以自己為引，供蛇妖度過情劫，又向系統(tǒng)發(fā)出了這份委托，來換取蛇妖的死而復(fù)生。

    哪怕?lián)Q回來的蛇妖，是已經(jīng)放棄繼續(xù)愛他的蛇妖。

    多可笑，一個生情得以入道，一個舍情得以入道。有時候，了塵會覺得，自己與蛇妖，宛如兩個完全相反的存在，他要守清規(guī)戒律 而蛇妖卻是天生的自由自在。

    好奇心得到了滿足，治鳥也不想多留。

    只不過正要離開時，對方突然說了句話：“我原本只是試一試，沒想到會真得找到您?！?/br>
    治鳥回頭看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了什么：“我同你沒有什么可說的?！钡玫搅送瓿扇蝿?wù)的提醒，看著系統(tǒng)向他展示的“成績單”上整整齊齊的超評價列表，治鳥覺得很順眼。

    該進入下一個世界了。

    [宿主，這個世界，是一個融合世界，我們進去后，可能會遇上一些麻煩，不過請放心，系統(tǒng)會隨時向您提供幫助的！

    但是，這一次我們不能進入后再接取任務(wù)，似乎沒有時間，所以我先自作主張，把委托人帶過來了。]不知道什么時候，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了每次都由委托人自己來說明任務(wù)詳情了，明明按照一開始的設(shè)定這些事情，都應(yīng)該是它這個系統(tǒng)來做的。

    “聽上去似乎有些麻煩？”

    [對方精神狀態(tài)不太穩(wěn)定，宿主請小心。]

    又是精神狀態(tài)不太穩(wěn)定，治鳥有些無奈，感覺自己遇到的這些委托人，正常的實在少數(shù)，不知道這一次又是怎樣的不正常法。

    然而見到對方的時候，以為自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還是有些驚訝。

    因為相比一個正常的人類，居然能夠把自己改造成奇怪的狀態(tài)，背后還長出一條看上去十分有力的豹尾，治鳥從來沒有想到過，甚至小聲問了一下系統(tǒng)，是不是又是像蛇妖一樣的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