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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親人又如何,江景輝可未曾將他當(dāng)做胞弟來看。 江景輝程序化的這般做,不說他有沒有先問過江硯深是否想認(rèn)祖歸宗,就是這樣輕飄飄的態(tài)度反倒叫人覺得羞辱。 更何況,江硯深與江景輝之間仔細(xì)算來便是仇人。 江硯深與謝余被人萬般詆毀,謝余即將被迫嫁入司令府,他被明升實(shí)貶,諸如這般,江硯深與江景輝未曾撕破臉皮也算是能忍了。 確實(shí),不能忍又如何,不能忍只能逼著自己忍,小人物哪有什么人權(quán)? 江硯深對自己狠,就像他能忍下自己對謝余滋生的情愫,也能忍下將寵愛了幾年的弟弟送到仇人的手上,所以認(rèn)仇人為兄長,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 畢竟他成了江景輝的弟弟,在這紹城之中的權(quán)勢便能更大了些,早晚有一日,他會將那個(gè)高高在上、惹人厭惡的男人拉下來。 江硯深做夢都想將江景輝踩進(jìn)泥巴里,叫他永世不得翻生才好。 只有這樣,他才能重新?lián)碜∷男∮唷?/br> * 江家祠堂中點(diǎn)著白色纏金的蠟燭,暖橙的火焰的光芒照亮整片空間,上首供奉著三排牌位,香爐中插著零零散散的香。 江景輝牽著謝余纖細(xì)白潤的手腕,將少年帶著走到牌位前。 排在最前頭的,赫然是江景輝早已逝去的父母。 江景輝掀起墨色長衫的下擺,帶著謝余往蒲團(tuán)上跪了下來。 男人的眼神很是平淡,像是他跪的是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人一般,他對著牌位道:“父親、母親,兒子幾日后便要成婚了?!?/br> 表情冷淡,像是走形式一般。 謝余有些怕這樣的場景,他下意識的握緊了身側(cè)男人的手掌,像是依賴撒嬌的貓兒。 江景輝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眼神有幾分變化,像是柔化了冷冰。 謝余似是被鼓勵了,他鼓起勇氣按照男人昨日告訴自己的話對面前的牌位道:“父親、母親,兒媳會與、與景輝好好過日子,你們放心吧?!?/br> 江景輝側(cè)過首看著面色羞紅的少年,眸中閃過極淺的幾分笑意。 他是故意叫少年這般喚他的,謝余面對他現(xiàn)在雖是比往常要隨意不少,但到底還是有些拘謹(jǐn)害怕的,少年總是喚他司令,或者江先生。 這樣喚他景輝,像是玫瑰從中疊色的胭脂,曖昧又曼麗。 ···也撩撥得他心動。 江硯深就站在兩人的身后一段距離,他眼角垂著,看不出什么情緒。江和光站在他的身側(cè),娃娃臉上的笑容明媚又可愛,看著謝余與江景輝的眼神像是真心的祝福與喜悅。 只是他偶爾看一眼沉默的江硯深,笑意愈深,像是不懷好意,又像是單純的在笑。 江景輝與謝余拜完,江硯深便上前幾步,他跪在謝余跪過的蒲團(tuán)上,手中拿著三根香,點(diǎn)燃,青年睫毛垂著,那燃起的煙便籠上了他的眉眼,輕輕淺淺的,很快便消散了。 “父親,母親,硯深晚一步回來,你們莫要怪罪?!?/br> 江硯深唇角閉合,也沒說幾句,便上了香。 索性江家祠堂旁人也不許進(jìn),江硯深起身,恭敬地對江景輝鞠躬道:“大哥。” 江景輝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 隨后男人理了理墨色長衫,看了一眼身側(cè)的少年。 果然,少年的眼神幾乎黏在江硯深的身上,像是一只見到主人的粘人小雀兒似的。 江景輝眼底閃過幾分陰戾,眸底暗沉的似是有淤泥沉淀一般的粘稠陰冷。 但少年似乎很快便察覺到他的視線,他睫毛顫動了好幾下,像是有些不安似的垂眸,不敢再看江硯深了。 江景輝盯著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江硯深,驀的開口:“小余馬上也是江家的媳婦兒了,你既是認(rèn)祖歸宗了,便該喊一聲嫂嫂才是?!?/br> 江硯深抬眸,眼中像是有沉淀的什么情緒,他從善如流的對少年道:“嫂嫂。” 青年甚至還能微笑出來,他聲音沉且鋒銳:“嫂嫂,日后···我們便是一家人了。” 謝余看著他笑,手指輕輕觸動了一下,他動了動唇,忽的很想說,哥,別笑了,這樣笑會叫他心里難受。 可江景輝死死的握著他的手,于是少年只能笨拙的,認(rèn)真的說:“嗯,一家人?!?/br> 他想告訴哥,即便日后當(dāng)不成夫妻,當(dāng)一家人也很好啊。 他能看見哥,能聽見哥的聲音,能偶爾與哥對視一眼。 這樣就夠了。 少年有些呆,但是不代表什么道理都不懂。 他知道從此以后,世俗的理論會徹底束縛住他和哥。 從此以后,他只需要把對哥的喜歡與愛意深深的、再深深的埋進(jìn)心底就可以了。 少年其實(shí)什么都知道,就比如他知道哥對他的喜歡只是兄弟之間的喜歡,哥之前只當(dāng)他的話是開玩笑,而并不知道那小小的少年是認(rèn)真的、非常認(rèn)真的想要嫁給他,當(dāng)他一個(gè)人的新娘子。 謝余忍不住摳住手心,他想,其實(shí)有些東西不能用一個(gè)呆傻來逃避。 比如,哥根本就不喜歡他。 他從來都是一廂情愿。 江景輝握著少年的手放松了些,男人摟著少年的細(xì)腰,面上帶著幾分笑意,他對江硯深和江和光點(diǎn)頭道:“我與小余還有些事,便先離開了?!?/br> 江和光瞇著眼睛笑,嘴角一顆虎牙露了出來:“好的,父親、母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