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自己也正在休假，避免出門，順道也避免了和唐映秋的見面，有些事情需要時間去思考，自己也知道唐映秋一直在自己門口守著，可是那又怎樣。

    考驗一詞未免太過傷人。

    響起了敲門聲，沈識棠下意識以為是唐映秋，于是根本就沒挪動自己的位置，做著自己的事情，結(jié)果門口那個人跟中了邪似的不停地敲門，沈識棠也就走到了門口，從貓眼往外看，沒看到唐映秋，反而看到的是一個看起來年過六旬的男人。

    很疑惑的，沈識棠把門打開，問道：“您找誰？”

    老人“請問您就是沈識棠，沈先生嗎？初次見面，我姓顧?！?/br>
    沈識棠時刻注重著禮儀，看著男人的眼睛，回應道：“是，請問您有什么事？”

    “我是唐映秋的醫(yī)——”

    沈識棠光聽到唐映秋這三個字就已經(jīng)不想再聽下去，沒等人話說完就把門關上了，打開了門上的傳聲筒，說道：“不管你是他的誰，我現(xiàn)在都跟他沒什么關系了，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必來找我。”

    “現(xiàn)在情況有些危急，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您的決定我不能干預，但是我只想求您這一回，過了這一回……”

    沈識棠說完之后沒有把傳聲筒關上，就是為了觀察門口的男人什么時候走，卻聽到了這么一句，什么叫做“情況有些危急”，沈識棠沒等人說完就把門打開，問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現(xiàn)在他拒絕治療，甚至于——”

    “有自殘傾向?！?/br>
    “不，不是傾向，是已經(jīng)有了相關行為。”

    *

    “在很早之前他就主動來找過我希望能夠在我這里接受治療，而他確實是一個有防備的小孩，從不愿意跟我吐露他心中真實的想法，甚至于這十多年來，我只能在他的口中聽到那只兔子的故事，就是我剛剛跟你說過的?！?/br>
    坐在車的后座上，感受到車的停止，沈識棠抬頭去看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堵車，一看手表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是上下班高峰期，還不知道要賭到什么時候。沈識棠什么都沒有想直接打開了車門往外走，正在高架上面，空氣冷且脆，一走出溫暖的車廂，沈識棠就打了一個噴嚏。

    顧衡怔愣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唐映秋和沈識棠之間的這種羈絆，怪不得唐映秋會一直叫著他的名字，即使是整個人都脫了力都還要去喊他的名字。沒有一絲耽誤的，顧衡也從車上走了下來。

    沈識棠緊抿著雙唇，不知道為什么事情會這樣發(fā)展，明明他一直守在門外頭，他這么固執(zhí)一個小孩怎么可能突然就走開，一定是有什么別的原因，是自己沒能注意到的細節(jié)，開始不斷地自責。

    “您請跟著我來，剛剛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人，我們只用走到不堵車的地方就行了?！?/br>
    沈識棠沒停下步伐，只能偏頭對著人點了點頭，說了一聲，“謝謝?！?/br>
    顧衡繼續(xù)說道：“我過來找您也是無奈之舉，您需要做好心理準備，他拒絕心理疏導，也拒絕我們?nèi)ヌ幚硭膫??！?/br>
    顧衡說一句，沈識棠的眼皮就跳一下，沒能有問出來的勇氣，只能加快自己的步伐，很快一輛車停在了兩人的面前，沈識棠開門的時候手都有些顫顫，還是顧衡幫忙打開的。

    沈識棠用手捂住臉，輕輕問道：“我能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嗎？”

    “說來話長——”

    “那就跟我從頭講起?！鄙蜃R棠說完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話時語氣的不善，最后放軟了聲音，說道：“求您了。”

    顧衡毫不拖泥帶水，繼續(xù)說道：“那我接著剛剛的說，前幾天他過來找過我，終于給我吐露了除了那只兔子以外的、有關于您的事。這一次他終于算作是接受治療，我以為他的情況會好很多了，可是晚上的時候接到了管家的電話，說他開始有這樣的傷害自己的行為?！?/br>
    沈識棠知道顧衡有很多事沒有提到，比如治療之后的那天中午，唐映秋才來找過自己，并且自己說了讓他難受的話。沈識棠問道：“然后呢。”

    “然后，我們對他進行了催眠，這件事本來就有很大的風險，很有可能對他的精神還有記憶力造成損傷，我們能看到他的抗拒，于是這樣的療法也就失敗，他拒絕任何人的靠近，卻一直在叫喊您的名字……現(xiàn)在的精神甚至有些紊亂……”

    “所以這到底是因為什么？”沈識棠心中似乎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答案。

    “應該是因為從小的遭遇而造成的極度沒有安全感和強大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其實并不嚴重，畢竟您可以看到在日常交流中他于常人沒有差異，只是會集中在某個事物和點上?！鳖櫤饷銖娦α艘恍?，說道：“我想我來找您是正確的決策?！?/br>
    車駛離了市區(qū)，停在了一幢白色的房子外，沈識棠眼皮一動，知道到了目的地，出了門，一路上一直在深呼吸，終于見到了顧衡口中所說的場面。

    唐映秋躺在床上，手腳都被人綁住，只能看到不斷起伏著的胸膛正在呼吸著，身上穿著病號服，地上有一攤黑色的液體，手臂上纏緊了繃帶。

    兩個人隔著一道玻璃墻，里面的場景就這樣扎進自己的眼里，像是察覺到了有人的接近，唐映秋又開始動作，似乎是花了好大的力氣，但是也沒能掙開束縛。

    “這是下下策，我們不能允許病人傷害自己的身體，鎮(zhèn)定劑稀釋過后噴在空氣中，不敢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