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21,想了千萬種找到她的時候,可沒有一
第二十一章 當幾輛威風(fēng)赫赫的軍用悍馬停在某條綠蔭蔽日的狹窄街道時,周圍買菜或是打牌的阿姨伯伯都忍不住回頭駐足,一臉興奮的竊竊低語。 好有氣派,怕不是什么大人物吧。 林易風(fēng)已經(jīng)換下了那身破舊的病號服,黑色西裝黑皮鞋,明明是一絲不茍的裝束,男人身上卻有種難掩的狼狽,眼底烏青,臉在短短幾天內(nèi)瘦得有些脫相。 帥還是帥的,只是無形中給人一種陰郁。 他下車靜靜打量這棟十來層的小樓,外墻老化嚴重,貼著大大小小的租房求職廣告,欄桿銹跡斑斑,樓下垃圾桶里塞得鼓鼓漲漲,隱隱飄蕩著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林易風(fēng)以為他的心已經(jīng)麻木無知覺,可這一刻,竟襲上來生生的刺痛,一點點往外蔓延。 張秘書在前面帶路,走進樓道后他打開手機電筒,提醒男人小心一點,而林易風(fēng)仿佛行尸走rou,腳上明明被灌了鉛一般,卻仍然費力卻固執(zhí)的踏上階梯。 走到三樓某個房間的門口,張秘書看了男人一眼,緩緩抬起胳膊,在門上敲了敲。 開門的是個兩鬢花白的老人,看到來人布滿細紋的眼角疑惑的蹙了下,張秘書解釋他們兩是裴嫣的朋友,想....看看她。 老人這才放下心來,顫著聲音讓兩人進門。 兩人的交談林易風(fēng)早就聽不見的,他死死盯著對面墻壁上那個帶黑邊的相框,女孩臉蛋青澀,頭微微歪著,嘴角的笑容略著靦腆和乖巧。一雙美眸燦若繁星,b這個房間里的一切都還要明亮。 男人一步步上前,黑色的身影和這房間融為一片,仿佛一縷孤魂,正走進他的宿命之地。 近了才看到女孩的相框挽結(jié)一縷黑紗,旁邊木桌的玻璃瓶上插著幾朵白色的花,而桌上一塊黑色的長板寫著: 愛女裴嫣一路走好。 林易風(fēng)兩眼一黑,雙腿軟得如同抽了筋骨,直直的往地上摔去。 張秘書拉都沒拉住,男人的膝蓋發(fā)出沉重的砸地聲,目眥盡裂的盯著那排字,每一個字他都看得懂,可連起來為什么看不明白? 走?走哪里去? 前幾天她還躺在他懷里呢,還糯糯的對他保證絕對不會喜歡別人。 她已經(jīng)懷了他的兩個孩子,連名字都取好了,馬上就要臨盆了,會有兩個軟萌萌的女娃娃從她肚子里出來。 他多歡喜呀,多期待啊。為什么這一切都沒有了? 他曾想到過千萬種找到她的時候,她出國了,她結(jié)婚了,她有了別人的孩子...... 可沒有一種,是她已經(jīng)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林易風(fēng)雙拳緊緊拽在一起,喉嚨里發(fā)出崩潰的嗚咽,臉抽搐成一種可怕的形狀,猩紅的眼眶里沒有一滴淚,可這幅凄入肝膽的模樣引得裴父裴母悲涼心酸交教。 裴母更是淚眼朦朧的看了男人好一會。 張秘書眼睛也紅了,男人堵在喉嚨里,歇斯底里的哽咽讓他聽到后都不由自主的發(fā)顫。 他蹲在男人身邊小聲的勸,兩只大手緊緊箍著他的肩膀,讓他千萬不要在這里發(fā)瘋,裴父裴母還在旁邊,這是裴小姐的靈堂。 張秘書害怕他又像醫(yī)院那般失去理智,緊緊在旁邊盯著他。 值得慶幸的是他并沒有做出什么瘋癲的舉動,只怔怔的盯著女孩的相框,入魔了一般死死盯著。 “你覺得是他嗎?”裴母站在旁邊輕聲問裴父。 裴父自進門就把目光放在男人身上,雖然瘦了好多,可穿著黑西服的模樣儼然就是畫冊里的那個人。他點了點頭。 于是裴母進屋了一趟,出來的時候手里拿了個裝飾著g花的本子,市面上經(jīng)常看到,小女生愛買來寫寫日記,畫畫插圖什么的。 她慢步走到男人身邊,緩緩遞出手里的本子,兩眼含著淚水說嫣嫣老喜歡買這種本子寫寫畫畫,有些被她帶走了,大學(xué)的那些留在家里,前段時間被他們翻了出來。 “我們一直在想這個本子里畫的到底是誰?結(jié)果你來了?!?/br> 聽到有關(guān)于女孩的消息,林易風(fēng)才有了些許反應(yīng),他抬頭看著那個清新的日記本,耳邊還依稀聽到裴母在說, “我想嫣嫣應(yīng)該更愿意將這個本子交給你?!?/br> 林易風(fēng)顫抖著接過本子,小心翼翼的翻開,入目便是女孩娟秀的字跡: 下半學(xué)期的他,還是那么高冷。 這半年里我和他擦肩而過六次,每每都好想打個招呼呀,或者笑嘻嘻的夸他:你穿白襯衫真的很好看。 可他真的太目空一切了,眼神都不帶給的。 我不想成為被漠視的萬千少女中的一員,只能默默的放在心里了。 hey,高冷的林先生,你能不能多笑笑啊,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林易風(fēng)翻過下一頁,便看到一個男人穿著學(xué)士服,站在主席臺前拿著話筒發(fā)言的模樣。 英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輪廓深邃的臉?;蛟S是晴朗的天氣,或許是要畢業(yè)了,男人的心情也罕見的好,嘴角微彎,眼底蕩漾著柔和的波光。 林易風(fēng)靜如死水的眼眸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他不可置信的盯著畫本上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大手翻過下一頁,再翻,一直往下翻..... 畫本的每一頁都畫著他的畫像,籃球場投籃時的,坐在圖書館安靜的看書,戴著耳機不聞窗外事的聽歌...... 滿滿十幾頁,全都是?。?! 林易風(fēng)愣愣的看著那個本子,驀地明白了什么,他低低的笑出了來,明明是在笑,可聲音卻聽起來有幾分瘋狂,眼淚一顆一顆的從眼眶里砸出來。 他緊緊的將本子抱在懷里,仿佛抱著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跪在地上的身子難以抑制的抖著,牙齒都將嘴唇咬出了血來,混著滿臉是淚的模樣,說不出的癲狂可怕。 張秘書沒有勸他,只眼眶含淚的站在男人旁邊,讓他把心底的壓抑和崩潰發(fā)泄出來,或許對他才好。 正當其他三個人默默垂淚時,男人抬起漆黑得沒有一絲光亮的眸子,嘶啞著聲音問:“她...為什么會進娛樂圈?” 她為什么會進娛樂圈?她的夢想明明是畫畫。 她說過的,西斯萊是她的目標,她以后要開個屬于自己的畫廊。 還有.....紅樓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為什么會自殺?她到底遇到了什么? 林易風(fēng)幾近瘋癲的看著裴父裴母,仿佛落水之人在拼盡全力的抓住任何一根浮木。 “都怪我和她爸....”裴母哽咽著出聲,說在嫣嫣畢業(yè)的那年裴父被朋友騙了,家里的存款和房子抵押進銀行的貸款全聽別人的話,拿去做什么投資,結(jié)果人直接跑到國外,再沒回來。 嫣嫣知道后就決定不出國了,偷偷去見那個介紹她進娛樂圈的人,等夫妻倆知道后,女兒已經(jīng)站上了選秀舞臺。 裴父裴母苦口婆心的勸,女兒的性格哪適合在娛樂圈待,那里吃人不吐骨頭的,更何況他們這樣沒有背景的家庭。 可一向孝順的嫣嫣在這件事上卻出奇的固執(zhí),她只含淚堅決的說,她長大了,再不能做那個被護在羽翼下,無憂無慮的小鳥。她也要盡全力撐起這個家。 “如果知道會有今天.....”剩下的話裴母怎么也說不出來,聲音全梗在喉嚨里,她捂著臉痛苦的落淚。 林易風(fēng)怔怔的聽著,耳邊全是少女為了家里的債務(wù)放棄自己的夢想,她那么愛畫畫,那個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她會有多難過。 不知怎么的,男人突然想起那些人在節(jié)假日送來,隨意被他們丟棄在家里的禮物。 他心如刀絞,仿佛有把鈍刀將他最重要的東西一點點割裂撕扯出來,從今以后,再不可能完整了,他絕望的淚水洶涌而下。 嫣嫣.... “我和她媽現(xiàn)在只希望將劊子手繩之以法。”裴父沉痛萬分的開口。 話音剛落,就看到男人猛地睜開眼睛,猩紅的眼睛透露出幾分y冷,開口時的聲音冰涼可怖:“劊子手?” 裴父和裴母對視一眼后無奈的點頭,那自女兒走后就痛哭不止的眼睛再次流下無能的眼淚。 裴父說最開始他們也不知道女兒為什么突然會自殺,只是覺得不可能像別人說的那樣什么抑郁癥。 他家女兒雖然溫柔,但最為樂觀,沒有b父母更了解孩子的人。 后來某天,有人匿名給他們寄來一盒錄影帶,看到內(nèi)容后老兩口差點暈倒在地上。 那上面霍然上演了一段骯臟不堪的交易,只是受害人成了他們的孩子,裴父裴母的心疼得撕裂,沒有什么b看到自己的骨rou受到這樣的奇恥大辱來得更加絕望。 “那盒錄影帶在哪里?” 張秘書看到林易風(fēng)抬頭看著女孩的相框,他眼底的神色被完全掩蓋,但那幽幽的嗓音讓他莫名的覺得驚悚,j皮疙瘩也隨之而起。 裴父嘆了口氣,罵自己無能輕信了警局的話,被他們給拿走了。 “警局?” “林總,裴父裴母就是我們在西林區(qū)警察局看到的那對夫妻。”張秘書實在害怕男人這副不冷不熱的模樣,開口提醒道。 他再見到這對老夫妻的時候就覺得眼熟,拜良好的記憶力所賜,只一瞬便想起來了。 林易風(fēng)抬頭認認真真的看著裴父裴母,自想起這一切后男人一直是渾渾噩噩的,除了女孩,其他的一切再與他無關(guān)。 他凝視著他們仿佛老了十多歲的臉龐,他們眼底諾諾無言的悲傷,他們痛失愛女的無助。 這一刻,和上輩子,和那晚完完全全的重疊。 他痛苦的閉上眼睛,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暴起,如果那時候他下車的話,如今會不會不一樣? 男人再次睜眼時,眸底已經(jīng)沒有任何情緒,他說:“去警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