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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意跑過來時正好看到謝宿倒下。 他臉色極白,額頭上滲出一層細(xì)密的汗珠,不知道在這之前拍了幾場戲,雙腿都在打顫。 根本不需要別人故意推他一把,連續(xù)拍幾場戲,剛動完手術(shù)的腿已經(jīng)支撐不住。 謝宿倒下時,周圍里里外外圍了好幾層人,他們都聚在這里看著,全都看著,沒有一個人上前。 實驗室的容器用的是脆弱又鋒利的薄玻璃,脆弱到一碰到地面就碎了,鋒利到能刺入肌膚。 容器的玻璃碎片刺進(jìn)皮膚,里面的溶液同樣不甘落后滲入臉部肌膚。 顏意好像聽到了溶液腐蝕肌膚的呲呲聲。 他渾身顫抖,撞開前面的人,沖到里面把用力掙扎卻爬不起的謝宿扶起來。 “謝老師,謝宿,別怕,別拍。”顏意雙手顫抖,眼眶發(fā)紅,扶他起來,一遍遍說別怕。 “謝老師,我?guī)阕?,我現(xiàn)在可以帶你走了?!?/br> 周圍人終于反應(yīng)過來,有個人戴眼鏡的中年人率先大聲質(zhì)問,“你是誰?” “誰把他放進(jìn)來的?快趕走!” 剛才裝木頭人的人群終于動了,好幾個人要沖過來,顏意把謝宿抱離溶液和碎玻璃,站起來冷聲道:“你們非法洗錢,私藏管制品,我已經(jīng)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 他的話像是一枚炸|彈,炸得幾個人臉色大變。 尤其是溫杭。 他就在這片場中,就在一邊看著。 他容顏極好,生活又優(yōu)渥,三十多歲仍是少年的模樣,是校園里最美好純粹的一張臉。 他就是用這樣一張臉,把謝宿拉下神壇,又用這張臉勾上賭場主人,一起把謝宿碾入地獄。 片場亂成一片,有人想逃跑,有人沖過來拽謝宿和顏意。 顏意聽到警笛聲越來越近。 他此時好像變成了兩個人。 一個被翻涌的怒氣沖昏了頭腦。 一個在一片兵荒馬亂中無比鎮(zhèn)定。 兩人化成一人,一把抓住要跑的溫杭。 溫杭回頭大罵。 “嘭!” 顏意大力將他按跪到地上。 溫杭反抗。 顏意用力按住他的腦袋,一把將他的臉按到那一地碎玻璃和腐蝕性溶液上。 溫杭慘烈哭嚎,劇烈掙扎。 顏意面無表情死死按住,他的腦袋只可能在碎玻璃和毒溶液中碾磨,不可能抬離分毫。 作者有話要說: 顏意:再見了溫杭,我們一年后(十四年前)再見,到時候如果謝宿還敢喜歡你,我就打斷他的腿。 謝宿:哦? 第8章 安靜的公寓里黑漆漆一片。 月光從窗簾縫隙穿過,落在輕顫的手指上。 房中人深深的呼吸聲響起。 顏意抹了一把臉,用力的緊繃感彌留在指尖,慘叫聲喧囂聲好像還在耳邊,一時分不清自己身在哪個時空。 又抹了一把臉,小心站起來打開燈,坐在床上發(fā)了會呆,顏意還是有些恍然。 他狠狠地按住扭曲掙扎的溫杭,看著玻璃陷入他的臉,看著溶液腐蝕他的肌膚和眼睛。 這是顏意這輩子做過的最可怕的事。 然后呢? 敲門聲在安靜的公寓里格外清晰,打斷了顏意的回想。 顏意恍惚抬頭,后怕地緊張了一瞬,心跳忽然加快。 敲門聲響了一下就停了,敲門的人好像很遲疑,接著更密集的敲門聲響起。 顏意三步作兩步走到門口,毫不猶豫打開門。 門外站著謝宿,21歲的謝宿。 21歲的謝宿打量著他,確認(rèn)了什么一般,他從兜里拿出一顆糖遞給他,笑著看他。 顏意接過糖,鼻頭發(fā)酸。 毀了溫杭的臉,然后,他問謝宿愿不愿意跟他走,愿不愿意做他的藝人,謝宿說愿意。 那時候他趴在地上時,手里就攥著這顆糖。 顏意打量著健康朝氣的謝宿,目光最后落在他的臉上,說:“是好的,我們謝老師這張臉是世界上最值錢的臉之一,我一定要給老師的臉買保險?!?/br> “那受益人就寫你吧。”謝宿笑著說。 顏意也笑了。 這是21歲的謝宿,也是36歲的謝宿,36歲的謝宿,在他人生最絕望的時候,重生到了他21歲時。 21歲剛認(rèn)識顏意時,新的人生剛開始時。 兩個人在門口傻站了好久,最后是謝宿提醒:“我方便進(jìn)去嗎?” 他應(yīng)該是剛重生就急匆匆跑來了,氣息剛平穩(wěn),額上還有細(xì)汗。 顏意忙請他進(jìn)來。 謝宿的話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和拘束,等他進(jìn)屋后,顏意圍著他轉(zhuǎn),越看越滿意。 年輕的,健康的,朝氣的,同時是端雅的,沉靜的,有故事感的謝宿。 “謝老師感覺怎么樣?”顏意問他。 “久違的年輕,非常好?!?/br> 顏意不住點(diǎn)頭,自己開心了半天,發(fā)現(xiàn)謝宿一直盯著他看。 他眨眨眼,“怎么了,謝老師?” “謝老師?!彼捉乐齻€字,眉頭微斂,“不太合適。” 確實不太合適,之前叫謝老師是因為大家都這么叫,曾是影帝又是前輩的他,當(dāng)?shù)闷疬@個稱呼,可現(xiàn)在他才21歲,一部作品都沒問世,叫老師讓別人聽到不好。 “你之前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