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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莫名陷入安靜之中。 即便垂著頭, 顏意也能感覺到郁宴的視線還在自己身上, 在這樣窒息的環(huán)境下, 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現(xiàn)在才知道,現(xiàn)場環(huán)境比他在app上看到的恐怖百倍,才感受到郁宴這個暴君,在古代封建王朝有多可怕。 你倒是,別看了啊。 再看他的腿真的要抖了。 郁宴移開了視線。 顏意垂著頭松了一口氣,他沒看到郁宴的視線移到總管身上,只聽到有人撲通跪下了,在安靜的宴會上,膝蓋和石階相撞的聲音格外突兀刺耳,刺得人心發(fā)慌。 郁宴不說話, 宴會長時間靜默,針落可聞。 這種安靜非但沒讓人放松, 反而越來越緊張, 空氣中的緊張和壓抑堆積著焦灼著,幾乎要燃燒起來。 慢慢地,有人開始承受不住。 坐在周圍的人身體發(fā)虛,臉色發(fā)白, 被倒立吊著的人, 被死前的煎熬折磨得崩潰痛哭。 郁宴卻很有閑情喝酒,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全是血紅色讓人發(fā)麻的酒。 直到他手邊的酒全被喝完了,他才開口。 他說:“我厭黑,點亮點?!?/br> 顏意:“……” 和當時一模一樣的話。 顏意不敢抬頭,看不到他什么動作什么神情。 他此時很慌。 所以現(xiàn)在他必須要點天燈了嗎。 這是殺人啊。 別說殺人,顏意連一條魚都沒殺過。 如果不殺,違背暴君的意愿是什么后果? 抗旨是誅幾族來著? 會被護衛(wèi)們當場射殺嗎? 顏意在心里把005罵了十八遍,不是說好穿到登基前的嗎? 他明明記得這件事發(fā)生在郁宴是皇帝時。 顏意舉著火把的手顫顫巍巍靠近人形燭芯,額頭上的汗一層又一層。 就在他要扔下火把時,在場的另外五個太監(jiān)手上的火把忽然全部掉到地上。 他們捂著手腕,疼得臉色發(fā)白。 顏意愣了一下,忙順勢把火把向地上一扔。 有一顆小小的玉石棋子,從他旁邊那個小太監(jiān)身邊滾到他腳邊。 他們?nèi)恿嘶鸢咽且驗楸蝗擞闷遄訐糁辛耸滞螅?/br> 是來營救這幾個將被點天燈的人的? 郁宴會不會有危險? 顏意大腦高速運轉(zhuǎn),沒注意王座上的人已然離開了。 在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茫然,不知道喜怒無常的儲君又怎么了。 暫時沒人敢動。 太子離開前那可怕陰郁的神情太嚇人,此時他們別說動,連話都不敢說。 眾人和被倒立綁在木架上的人一樣,都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大概十幾分鐘后,皇后起身離開。 其他人這才陸陸續(xù)續(xù)離開。 等貴人們走光后,太監(jiān)宮女們這才或退下或留下收拾殘局。 顏意跟身邊的太監(jiān)學,先撿起火把,再跟著他向外撤。 “站?。 ?/br> 顏意正混在小太監(jiān)中走在花園小路上,被怒氣沖沖的總管半路叫住。 “你這個小蹄子,是哪宮塞進來的,盡給我搗亂!” 他說著就要揪顏意的耳朵。 “哎呦!” 總管捂著手腕,聲音尖細地慘叫。 他正想罵人,看到青石地面上那顆棋子嚇得臉色都白了,連忙跪下。 其他小太監(jiān)們也跪了一地,大氣不敢喘一聲。 顏意抬頭,看到一個一身紅衣的人,從旁邊古樹后走出來。 粗壯的古樹枝丫繁盛,姿態(tài)囂張地向四周延伸,密密麻麻遮住月光。 樹蔭下的人看不清臉色。 他一步步走出來,踏在月光上的那一瞬,顏意呼吸一滯。 這月下美人是真實的嗎? 頭發(fā)比app里看到的還要烏黑順滑,膚色讓月光黯然,睫毛似蝴蝶展翅,眼睛……眼睛太冷了吧。 “還不跪下!”總管要被這個小太監(jiān)氣死了。 郁宴一腳把總管踹了狗吃屎,聲音滲了寒冰一樣,帶著酒色喑啞,“滾?!?/br> “奴才告退,奴才這就滾!” 總管真的滾了,在另外五個小太監(jiān)的幫助了,一圈圈滾遠。 等他滾遠,郁宴也掉頭走,他走了幾步回眸,眉頭微皺,聲音比剛才還要冷,“站那兒裝死?” 顏意忙跟上。 跟在郁宴身后,他這才真實地感受到郁宴真的很高,比他高大半個頭,他身姿挺拔,肩寬腿長,只看背影給人一種安全感。 顏意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保住了命。 他可是知道這個皇宮有多黑暗可怕,不說他在app看到那些,一個總管隨便就要把他扔進萬蛇園,這個萬蛇園一聽名字就渾身發(fā)麻。 跟在郁宴身邊,他莫名覺得這吃人的皇宮不能拿他怎么樣了。 馬上他就意識到,他的想法過于美好。 顏意跟著郁宴來到他熟悉的東宮,一路人見人跪。 東宮主殿里更是跪了一圈不敢抬頭的人。 郁宴沒骨頭一樣坐在貴妃椅上,姿態(tài)閑適。 這短短一路,他臉上郁氣消散了,換成了淺笑,勾魂攝魄的眼睛打量著顏意。 顏意咽了口口水,下意識后退了一小步。 這一小步凍結(jié)了郁宴臉上的笑,眼神再度可怕得能殺人,顏意連忙上前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