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段時衍思忖片刻:“大概會阻止你?!?/br> “……”傅北瑧癟了癟嘴,蔫蔫地拖長了語調(diào),“哦,這樣——” 雖然理智上,他給出的做法稱不上錯,但她還是有點不高興了。 “宴會廳的地很滑,”段時衍有些無奈地嘆息,“你穿的鞋子,如果去推人,很可能會被對方帶著連你一塊摔倒?!?/br> “……” 傅北瑧低頭,看了看自己今晚穿著的鞋。 為了搭配禮服,她今晚選的是一雙黑色帶細閃的高跟鞋,襯得她小腿纖細筆直。 因為是細高跟的關(guān)系,乍一看的確不怎么穩(wěn)當。 所以,他是因為這個,才說要阻止她的? 傅北瑧勾了勾唇角。 才掉下去心情,好像坐上了云霄飛車,又馬不停蹄地升溫了回來。 傅北瑧清清嗓子,拿手肘戳了戳段時衍的胳膊:“等下回去,你跟我來一下。” 她倒是一點不怕他聽不清楚,語速吐得飛快:“鑒于你剛剛在慈善拍賣上給我拍了戒指,所以我也有東西要給你回禮?!?/br> 段時衍聽完她的話,停頓了片刻,才理清她的意思。 這世上沒人能夠未卜先知,所以她口中要給他的東西,應(yīng)當是一早準備好的,只是拖延到今天,才讓她找到一個送回禮的借口,光明正大地拿給他。 傅北瑧說完這句話,就把頭別向了窗外,假裝一心一意地數(shù)起了窗外的往來車輛,只有耳朵仍悄悄豎起,不動聲色地關(guān)注著她身邊這人的反應(yīng)。 等了一會兒,她聽見段時衍壓低的笑聲:“好,我很期待?!?/br> ****** 他們走后的宴會廳,宋彥承起先還沒意識到,傅北瑧已經(jīng)跟段時衍走了這件事。 他以為傅北瑧只是去洗手間補妝,直到遲遲等不到人,才覺出事情不對,追出宴會廳外時,只來得及追到一個將要上車離開的顧予橙:“她呢?” “北瑧她人呢?!” 車內(nèi)的司機見勢不對,立馬推開車門下車,攔在顧予橙身前,警惕地盯著宋彥承:“太太,要不要告訴先……” “不用?!?/br> 顧予橙冷冷地開口,讓司機站到一邊,一想到宋彥承之前干的好事,她就恨不得把他一腳踩進爛泥地里:“你還找北瑧干什么。” “宋總,做人不要臉也得有個限度,這世上的事又不是樣樣都圍著你轉(zhuǎn),你以前不喜歡北瑧,可以弄得你和周詩綺之間那點破事是個京市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和你訂婚這幾年,其他人當著北瑧的面不敢說,背地里可沒少拿你的事笑她;怎么,你現(xiàn)在一句喜歡,就能讓先前的事全翻篇了?” “又不是普天之下皆你媽,姓宋的我告訴你,天底下就沒這樣的好事!” 顧予橙這口氣憋了好幾年,今天總算痛痛快快地發(fā)xiele出來,宋彥承被她罵得臉色鐵青,幾次想要反駁,又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跟著宋彥承的幾個朋友知道眼前這位顧小姐來頭不小,生怕宋彥承一時氣上了頭,對著顧予橙動起手來,連帶著把她背后站的顧沈兩家一并得罪,那這事兒可就大了,趕緊一窩蜂上去把宋彥承按住,又幫著他朝顧予橙連陪了好幾個笑臉。 顧予橙冷哼一聲,當著宋彥承的面砰的一聲甩上車門,瀟瀟灑灑地走了。 幾個朋友看宋彥承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兒,擔(dān)心他想不開,好說歹說才把他拉到了酒吧,打算讓他一醉解千愁。 “我說承哥,你也別太難過,”有男人喝大了,口齒不清地寬慰他,“不就是走了一個傅北瑧么,以后!你還會遇到很多人的,什么趙北瑧陳北瑧,以咱承哥的條件,要哪樣的女人沒有!” “就是,可不是這個理……” 宋彥承只字不答,只是一杯杯地往下給自己灌酒。 他心中清楚,沒有了,再也不會有了。 這世上只有一個傅北瑧,他如果這次錯過了,就再也不會有重來的機會了。 有人醉醺醺地道:“害,你們話說得好聽,真要找個跟傅大小姐這樣的,哪那么好找,嗝,也難怪承哥看不開了?!?/br> “閉嘴,你到底站哪邊的?” “那我當然是——” 他話沒說完,宋彥承就已騰地一聲站起,邁開步子往外走去。 卡座里坐著的人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等他們醒過神從酒吧匆匆往外追出去,宋彥承早沒了蹤影,只能看見原地留下的一團車尾氣。 “……” 留在酒吧的眾人面面相覷,發(fā)現(xiàn)彼此臉上都掛著同款的痛苦面具。 半晌,總算有人先開口:“你們說,承哥這大半夜的,是要往哪兒跑?” “要不要先往他家去個電話,好歹告訴叔叔阿姨一聲?!?/br> “打什么電話,都多大的人了,真當你自個兒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呢,這電話要是打過去,萬一讓宋家老爺子聽見,回頭哪還有承哥的好果子吃,他酒醒了不找你算賬才怪!” “我有一個不妙的預(yù)感,承哥該不會是去找人傅大小姐了吧,就傅北瑧的脾氣,沒準還得再加上個段總,承哥這么撞上去,能討得了好么……” 留下來的人對視一眼,心中緩緩升起同一個念頭: 承哥,危! — 從巴黎回來后,一直被封存在某個抽屜里的小盒子,終于有了能重見天日的機會。 傅北瑧換了拖鞋,蹬蹬跑進她的衣帽間,找出裝手表的盒子塞到段時衍手里,口是心非地補上一句:“之前隨便買的,本來想買給自己戴,不小心買錯了款,就送給你了?!?/br> 說完就挪到一旁的沙發(fā)上坐下,大有“只有我閉上耳朵不聽不看,早早備下禮物卻沒好意思送出去的人就不是我”的意思。 段時衍打開手中的盒子。 一塊男士腕表靜靜地躺在錦盒中,表盤的指針答答地走著。 以她對表帶類飾品的了解,若說不小心買錯,未免太過牽強。 段時衍唇角揚了揚,沒有戳破她話中的漏洞。 他將手表從錦盒中取出,徑自戴在腕上。 “不回頭看看,你‘不小心’買錯的表,戴在我手上效果如何嗎?” 傅北瑧心中像是被奶貓的rou墊輕飄飄地拍了拍,她沒忍住好奇,別別扭扭地把頭轉(zhuǎn)了過去。 果然,她的眼光沒錯。 她一眼相中的手表,跟她想的一樣適合他。 但是……他該不會真以為這表是她不小心買的吧?! 哪會有人不小心買錯還能剛好買到這么適合他的款式的??! 傅北瑧的眼神在她家各類陳設(shè)間飄來飄去,就是不肯直視他的眼睛,她心虛地念道:“那什么,其實也沒有那么不小心……” 段時衍眸中笑意更盛,他嗓音低醇:“我知道?!?/br> “……” 所以他的意思是,從她拿出這塊表起,他就看出這是她特意買給他的了? 傅北瑧耳根發(fā)紅,恨不得從沙發(fā)里突然陷出個洞,能把她整個人都埋進去。 好在這時,屋外的門鈴聲忽然響起。 她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催促:“快,有人按門鈴,快幫我看看外面是誰?!?/br> 段時衍輕笑了笑,他依言起身,給足了傅北瑧將自己從洞里挖出來的時間,走到門口開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宋彥承滿是酒意的臉。 第四十九章 “……你太太?”…… 宋彥承這趟開車過來, 全憑著酒后的一腔熱動。 路上,他搖下車窗,將車開到最大碼, 秋日深夜寒冷的風(fēng)呼嘯著打到他臉上, 也沒能打消他瘋狂想要見她的念頭。 直到他站在這里,站在這扇門前, 被烈酒浸染的大腦才稍微清醒了些。 宋彥承苦澀地想, 他渴望見到她不假,但北瑧她,真的還會愿意給他開門嗎? 按下那個門鈴時, 宋彥承其實已經(jīng)做好了, 要吃閉門羹的準備。 但他沒想到, 這扇門終究還是對著他打開了。 一時間, 宋彥承內(nèi)心涌起一陣難以言說的狂喜, 他迫不及待地抬頭, 喊出她的名字:“瑧瑧,我——” 沒說完的話, 在他看清楚來人后, 盡數(shù)卡在了嗓子眼里。 段時衍身上沒穿他早些時候在宴會廳看見的那身西裝外套, 連領(lǐng)口的扣子都往下松了兩顆,是十足居家放松的狀態(tài)。 要是這里是他段家, 管他段時衍穿成什么樣,又關(guān)他什么事,他宋彥承連個屁都不會多放一個! 可偏偏他記得清楚, 這里,是傅北瑧的地方。 他紅了雙眼,死死握緊拳頭, 對著段時衍怒目而視:“這么晚了,你呆在瑧瑧家做什么?!” 聲調(diào)喑啞,帶著明顯質(zhì)問的語氣。 “跟你有關(guān)系?”段時衍抬起眼皮,淡淡睨他一眼,“倒是小宋總,半夜跑來找我……” 說到這里,他短暫停頓了幾秒,很快決定換了個對他來說更悅耳的措辭:“……找我太太,有事?” “你太太?你管誰叫你太太?!” 宋彥承簡直要被他給氣笑了,他盯著面前這張臉,握緊拳頭猛地向他揮出:“你做夢!” 段時衍瞇了瞇眼,宋彥承的拳頭還沒碰到他臉上,就被他一手制住。 他手上加重了力道,讓宋彥承的拳頭難往前再進一步。 “看來你不太了解我的脾氣,”似乎是不想打擾到屋內(nèi)的人,段時衍嗓音壓得極低,落入宋彥承耳中,宛如足以致命的蝰蛇在向他發(fā)出最后的警告,“像這樣深更半夜跑到北瑧家門口,我希望這是最后一次。” “相信我,如此再有下次,不論是你還是你們宋家,都不會愿意付出那份代價,記住了么?” 說這句話時,段時衍面上仍帶著淺淡的笑,只是笑意卻不曾到達眼底。 宋彥承聽得出,段時衍這話,沒有在跟他開玩笑的意思。 他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