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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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小倌兒十分有眼色,見三人重新坐下,便立刻過去,各挨一人坐下。 趙飛飛交待道:“我那小……兄弟年紀小,不愛碰著人,你不要離她太近,不可動手動腳。” 小廝們重新泡了茶,紅泥小爐上燒著水,熏香不知何時換了,房內飄散著另一種清香。 幾位小倌兒青衫玉帶,俱是美男子,卻比尋常美男子多了幾分柔態(tài),顯得異常動人。他們顯然十分會伺候人,斟茶倒酒,言語間拿捏有度,不過片刻,便叫人放松下來,趙飛飛與容姝兒本就存了心思,當下更丟下了最后一點忸怩,狗膽包天。 就像男子見了漂亮女孩兒那般,女孩兒見了美男也總會不由自主興致高昂。幾人雖女扮男裝,到底還是女子。 “哦,你會唱曲兒,那唱一個聽聽吧。”容姝兒說道。 那修哥兒便取來把琴,撥動琴弦,低低吟唱。 “你會什么?”趙飛飛不知何時摸來容姝兒的扇子,輕佻的挑起青哥兒的下巴,輕佻的問。 “阿青什么都會,公子要做什么都行。”青哥兒下巴抬起,拋了個媚眼。 趙飛飛:…… 坐在明朗身畔的則是榮哥兒,年紀不大,還是少年模樣,面龐清秀,一雙眼睛十分好看,里頭像時時泛著水光。 因得了趙飛飛交待,榮哥兒便隔著那么一點距離坐著,又似有些靦腆,明朗不說話,他便也不說話,只不斷的倒茶倒茶。 明朗便不斷的喝茶喝茶,裝了一肚子茶水…… 與趙飛飛容姝兒那邊的熱鬧對比,他們這里顯得格外安靜。明朗倒十分喜歡這個小倌兒的性子,要碰上那兩位,她還真不知如何招架。她只希望趙飛飛快點玩夠,好早點回去。 美男雖美,明朗卻總有點不安,感覺自己在做壞事。 “公子可要吃點瓜果?” 是榮哥兒忽然開口,用一木叉叉起一片水果,遞給明朗。 明朗忙道:“多謝,不用。” “那再喝點茶?” 明朗搖頭:“先不喝了?!睂嵲诤鹊膲蚨嗔恕?/br> 榮哥兒一頓,道:“公子可是不喜歡阿榮?” “嗯?” 榮哥兒抬眸,望著明朗,唇畔含著笑,話卻含著那么點委屈:“我不會對公子動手動腳,公子放心就好,公子這般晾著阿榮,不理不睬的,若被鴇母看見,定要罰阿榮伺候不周了?!?/br> ???明朗當即頗感不好意思:“沒有……你沒有不周,伺候的很好……” “是嗎?那便好?!睒s哥兒一笑。 先前沒細看,這么一照面,才發(fā)現(xiàn),榮哥兒眼角下有顆小痣,明朗記起容翡眼角下也有這么一顆痣,不過位置不同,容翡的在左眼下,顏色也不一樣,容翡的偏褐色,像顆小小的芝麻。 “你是哪個容字?”明朗問道。 榮哥兒食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寫:“榮華富貴的榮?!?/br> “哦?!泵骼庶c點頭。 榮哥兒:“公子,我能否坐過去一點?說話方便些……阿榮陪公子說說話,打發(fā)時間?!?/br> 明朗:“……行吧?!?/br> 既已開了頭,也不必太拘著了,而且晾著人也確實不好。 榮哥兒朝明朗身旁靠近了些許,中間依舊隔著兩個拳頭之遠,未碰著明朗。這尚是明朗第一次與除了容翡之外的男子離的這般近,頓時有點不自在。 而隔的近了,明朗很快便聞到榮哥兒身上的一股香味。男子還撲香?倒不難聞,但也說不上好聞,有點奇奇怪怪的。 子磐哥哥身上也很香。 明朗忽然想起,容翡身上也是有味道的,卻是種墨香,十分好聞。她平日里未曾刻意關注過,此刻卻忽然清晰的記起來。 “公子可要嘗嘗這蘭陵大曲?”榮哥兒問道。 明朗忙道:“不會喝。喝茶便好?!?/br> 榮哥兒便也不勸,換了壺茶,給明朗倒茶。 明朗看著那茶水,倒想起剛剛榮哥兒寫字的事,便問道:“你讀過書?” 像國色天香這樣的青樓,里頭的頭牌會認字讀書倒不算什么稀罕事,但明朗剛見榮哥兒寫的那字,卻十分好看規(guī)整,若未從小習練過,一般人很難達到那個水平。 榮哥兒神色一黯,道:“幼時跟著父親和先生,讀過幾年的?!?/br> 原來這榮哥兒出身官宦之家,雖稱不上顯赫,卻也書香門第,自小錦衣玉食。后來父親出事,家破人亡,榮哥兒方被賣入國色天香。 明朗只是隨口一問,孰料問出這么一樁傷心事。 觀那榮哥兒才不過十多歲,清秀雋然,自小定被家人捧在手心,卻一朝從云端跌落淤泥,伺候起別人,明朗登時充滿同情。 “你坐著吧,不必伺候,我自己來便好。” 榮哥兒剛憶過家事,眼睛泛紅,卻勉強笑道:“公子是個好人……這些是我該做的,不伺候公子,也得伺候別人。比起剛開始那幾年的苦,這些算不得什么?!?/br> 榮哥兒講了幾樣剛進國色天香時所受之苦楚,比如正骨拉筋這類的身體矯正,及做小廝時的責罵,鞭打,餓肚子,潑冷水燙手臂等等,只聽的明朗不寒而栗。 好可憐啊。 “好在這幾年得了些客人喜歡,日子稍微好過點了?!?/br> 那頭青哥兒和修哥兒兩人一個撫琴,一個踩著拍子跳起舞,容殊兒與趙飛飛看的興致勃勃,明朗與榮哥兒則在樂曲和叫好聲中低聲交談。 “……那你以后可有何打算?!泵骼释榈膯柕?。 榮哥兒答道:“攢點錢,待年紀大了,便贖身出去,置一點田地罷……也沒有旁的念想了,總不能在這種地方待一輩子…… 今日與公子有緣,不覺竟說了這些,還望公子莫笑?!?/br> 明朗忙道:“我怎會笑你。你,你攢多少錢了?” 榮哥兒道:“有一些了,慢慢攢吧……公子!” 只見明朗從袖中掏出兩錠金子,并一些碎銀,一股腦兒都塞到榮哥兒手中,低聲道:“噓!別讓他們看見了,你便自己偷偷留著?!?/br> 據說青樓中客人們的贈賞,都要全部或者部分上交給老鴇,明朗忘記從哪里聽過這種事。今日出門時,趙飛飛一再提醒她們多帶些錢,剛剛看歌舞洋洋灑灑揮霍了不少,就剩這些了。 “我,我以后大概不會來了,只能幫你這一回。愿你早點攢夠錢,脫離苦海,重獲自由。” 明朗真誠的說。 她由榮哥兒想到自身,自己也算“家道中落”,卻比榮哥兒幸運太多了。 榮哥兒怔怔看著明朗,神色略復雜,顯然被感動到了。 “公子你真好!”榮哥兒感動之下,一把握住明朗的手。 明朗一嚇,登時面紅耳赤,忙閃電般抽出手來,藏到袖中。 那短短一瞬,只覺榮哥兒的手竟似比女子還要柔軟,宛若無骨。這讓明朗忽然想起容翡的手來,容翡的手手指修長潔白,骨節(jié)分明,指尖和指腹上有長期執(zhí)筆以及從前參軍習武時留下的薄繭,微有刺感。 還是子磐哥哥的手更好看,也更舒服。 明朗暗想。咦,為什么又想起子磐哥哥,好奇怪。 外頭老鴇從外面偷看了一眼,只見房中言笑晏晏,明顯比剛剛姑娘們伺候時熱鬧些許,不禁得意,暗夸自己果然目光如炬。 這幾個貴客定是沒的跑了。 待會兒再備點兒助興的東西到酒中,保不準今兒晚上就成了!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一個男子大踏步上的樓來,身后跟著幾個家丁,氣勢洶洶,叫道:“榮哥兒青哥兒,給本少爺出來!” 老鴇臉色一變,忙迎上去,道:“陳公子今兒怎么來了?榮哥兒青哥兒眼下有客……老奴這便叫令哥兒幾個來陪您?!?/br> 陳公子身材矮胖,額寬面肥,哼道:“有客?我倒要看看,還有比我更尊貴的客人。” 當下二話不說,一腳踢開門。 明朗等人被嚇了一跳,樂聲驟聽,房中眾人齊齊看向門口。 那陳公子乃內閣老學士陳公之孫,為國色天香不敢得罪的貴客,近日迷戀榮哥兒和青哥兒,平日里來,兩人便只伺候他一人。今日老鴇見他過了時辰未出現(xiàn),還以為他不來了,方趁機將人安排來陪新客。 誰知他卻又來了。 這人平日里囂張跋扈,仗勢欺人,略一打量明朗幾人,見俱是生面孔,又生的稚嫩,便只當幾人不過是一般貴胄或有錢人家的小少爺罷了。 當即毫不掩飾,蠻橫進入房中,身后家丁輕車熟路上前,熟練的驅趕:“你們幾個,識相點,滾出去,不要打擾我們公子雅興?!?/br> 明朗幾個完全懵住,從未碰到這般囂張之人。 趙飛飛當即怒了:“做什么!這般無理,懂不懂先來后到?!?/br> 陳公子斜眼一瞥,顯而易見的鄙夷:“本公子就是理,就是法!少啰嗦,攆出去?!?/br> 青哥兒低聲勸道:“公子快走吧,莫要惹他,這人惹不起。” 那陳公子喝道:“你們幾個還站那里做甚,滾過來!” 青哥幾個邁步要過去。 趙飛飛卻冷笑道:“這天下還沒有我惹不起的!” 陳公子聽了此言,倒是多看了趙飛飛一眼,道:“呵,口氣挺大,你倒說說你的來頭!” 趙飛飛道:“本……本公子的來頭,怕說出來嚇死你?!边@公主的身份此際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 陳公子了然一笑,這等虛張聲勢的多半什么來頭都沒有,二話不說,擺擺手:“敬酒不吃吃罰酒!打出去!” 家丁們立刻涌上來。 趙飛飛萬萬沒想到竟是說動手就動手,比她還要橫。當即氣的發(fā)抖,從腰間唰的抽出鞭子,喊道:“小朗殊兒讓開!” 一切太突然了,明朗與容殊兒都快傻了,須臾間,就打了起來。兩人聽到趙飛飛叫,忙退開幾步。 趙飛飛平日里鞭不離手,多用來耍耍威風,這一刻,明朗才知她著實有幾分功夫,只見那黑色長鞭宛如游蛇,趙飛飛手腕抖動,指哪兒打哪兒,虎虎生風,所到之處,莫不如狂風席卷。 只聽啪啪聲響,家丁們被抽的連聲慘叫,一時竟不能近身。 呼的一下,一鞭抽到陳公子手臂上,陳公子頓時痛嚎一聲,嚎叫道:“媽的,敢打老子!去叫人,今兒不把他們弄死,老子不姓陳!” 一家丁疾步往外跑去。 明朗一見,也顧不得害怕,當即緊追出去,去攔那家丁。那家丁卻未跑遠,直到走廊上,朝敞亮的院中天空放了一顆煙丸。 那是叫人的信號彈! 這也倒提醒了明朗。其實平日里她們幾人出行時,身邊多少都有人暗里跟著,但今日要逛青樓,可不能叫任何人知道,于是幾人便找借口,各自將所有侍從全部支開了…… 趙飛飛曾交給明朗和容殊兒各兩個煙丸,萬一有事,可憑此調來公主護衛(wèi)或其他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