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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他的沖喜小娘子在線閱讀 - 第77節(jié)

第77節(jié)

    “他們可清楚告知你此處規(guī)矩?”容翡淡聲道。

    唐玉釧不敢不承認(rèn),“說,說了?!?/br>
    “哦?那唐姑娘是沒聽明白?”容翡冷冷注視著唐玉釧。

    “……不是,我,我,”唐玉釧在那目光之下,腦中一片空白,“我急著想找一本書?!?/br>
    容翡:“什么書?”

    唐玉釧:“三字經(jīng)!”

    趙飛飛不厚道的噗嗤笑出來。

    容翡卻神色如常,看了常德一眼,常德立刻進去,須臾,拿著本三字經(jīng)出來,在容翡示意下,遞到唐玉釧跟前。

    “唐姑娘,您要的書?!背5鹿ЧЬ淳?。

    唐玉釧咬牙接過。那書簡直燙手。

    “還要什么?”容翡面無表情又問了一句。

    唐玉釧哪里還敢要,忙不迭搖頭,沒了沒了。

    容翡便道:“常德,送唐姑娘回去。”

    常德就在門邊,立刻一抬手,“唐姑娘,請?!?/br>
    “啊?”唐玉釧完完全全傻了,萬萬沒想到,容翡竟就要這般送她回去,既不聽她解釋,也不同她多講:“表哥表哥,我……”

    容翡卻未再看她,轉(zhuǎn)而目光冷冷巡視一圈,道:“從今日起,再有擅入書房者,可打,可殺!”容翡眼風(fēng)一掃趙飛飛,道:“不論誰?!?/br>
    趙飛飛立刻識趣道:“別看我。我可沒那么蠢,明知禁地還非去闖,哪怕是公主,也不是人人會給臉吶?!?/br>
    唐玉釧:……

    唐玉釧只覺這一切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她的預(yù)想里,容翡見自己前來送湯,苦苦等他歸來,便充滿感動,繼而她嬌羞問候,接著攀談,感情慢慢遞進……至少,也該說聲謝謝,無論如何,絕非眼前這般森然冷酷的局面。

    她雖囂張魯莽卻也不算太蠢,容翡那命令顯然說給她聽。

    以前她便聽過關(guān)于他的一些傳聞,例如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玉面羅剎等,她并未當(dāng)回事,總覺那只是傳聞,抑或是男人間的事,對女人,尤其對她這樣身份與關(guān)系女人,斷不會出現(xiàn)那一面。她便也是仗著自己是老夫人的客人,料準(zhǔn)容翡再怎樣,也會給幾分顏面。

    然則這一刻,容翡的眼神卻讓她意識到,若她再犯,他真會來真的。

    從來只有她威脅和嚇唬別人,如今第一次嘗到了恐懼的滋味,背上頃刻間竟冒出一層冷汗。

    殊不知,這房中并非她一人緊張。明朗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當(dāng)初進府時,容翡于昏迷中初醒,杖斃作亂者時的情景。

    那時容翡尚病體虛弱,已然露出殺伐決斷,冷靜凜然的一面。幾年過去,他愈發(fā)內(nèi)斂深沉,若說從前還微透鋒芒,如今卻如同一把上古寶劍,不必出鞘,其劍氣便能殺人于無形。

    不必疾言厲色,不必虛張聲勢,一身朝服的容翡,就那么站在那兒,一個眼神,便氣場全開,釋放出強大的壓迫感,令人喘不過氣來。

    不光唐玉釧,就連明朗與趙飛飛等看熱鬧的幾人,都不覺斂住呼吸,莫名緊張。

    容翡說完后,房中陷入一片寂靜。

    這寂靜中,常德再次恭請:“唐姑娘?請?!?/br>
    唐玉釧背上冷汗津津,面色發(fā)白,若說先前在趙飛飛處經(jīng)受的刺激不小,此刻便是致命的打擊。

    她從小驕縱慣了,幾乎要什么有什么,何時受過這樣,這樣的侮辱。

    眾目睽睽之下,唐玉釧跨過門檻,從書房中走出,這是她第一次,亦可能最后一次踏進這書房了。唐玉釧忽然看見門外的明朗等人,心中登時激蕩。

    恥辱變成了惱怒,不甘。

    “她為何就能進來?!”

    唐玉釧指著明朗,朝容翡問道。容姝兒身為容府人,自不用說,趙飛飛是公主,也不必說。那明朗呢。唐玉釧好歹算容府親戚,明朗卻徹底是個外人。

    明朗沒想到忽然扯到自己身上,無奈之余,又十分佩服唐玉釧的勇氣,尋常人早就嚇跑了。

    然被唐玉釧這么一問,明朗不由想起她曾經(jīng)也被拒之門外,是何時被允入內(nèi)的?好似忽然就可以了,然后便一直來去自如,自如的她都幾乎忘記了,這書房實是小容園的一片禁地。

    容姝兒與容靜兒當(dāng)初來還特地請示過容翡。而趙飛飛迄今為止,都未曾入內(nèi)過,當(dāng)然,主要是她本身對這世上所有書房書閣之類的都興趣寥寥,壓根不想進。

    明朗為何可以來。

    唐玉釧發(fā)出憤怒的靈魂之問。

    這種問題通常得不到回應(yīng),以容翡脾性,自是懶得解釋,但不知為何,明朗卻忽然有點緊張。

    她看向容翡,容翡仿若輕飄飄的掠過來一眼,轉(zhuǎn)瞬移開。

    “她不一樣。”

    容翡竟回答了,這樣答道。

    “哪里不一樣?!”唐玉釧追問道。

    這一下,莫說明朗,便是趙飛飛與容姝兒,都不由對唐玉釧生出敬意。兩人意外而興奮的交換了個眼神。

    無禮魯莽也有無禮魯莽的好處,這唐玉釧竟無知無畏,步步緊逼,問出了一般人不敢問不好問的問題。

    明朗一看趙飛飛與容姝兒,豈不明白兩人的心思,當(dāng)即有些哭笑不得。都什么時候了,還看熱鬧……然而她的心跳卻不可抑制的加快。

    夜色如水,明月照大地,溫柔皎潔的月光鋪灑而下,遠(yuǎn)處傳來偶爾幾聲蛙鳴,小容園安靜如斯,所有人屏聲靜氣,仿若等待戲臺上一場大戲拉開帷幕。

    容翡眉頭微擰,一手負(fù)在身后,修長五指無意識的握緊,又松開,再握緊……

    “我便是死也要死的明白,表哥,你說,她哪里不一樣了?!碧朴疋A終于不再釧兒釧兒的了。

    容姝兒:說啊,快說啊!

    趙飛飛:說說說!快說!

    明朗心快提到嗓子眼,又緊張又有種莫名的羞怯。然則這時候她不便插言,唐玉釧本就針對她,只怕她一開口,無論說什么,都會導(dǎo)致局面更不好看。

    她不一樣。

    這是容翡隨口一說,還是在他心中,自己真的與其他人有所不同,占據(jù)著特殊的位置?明朗的目光凝在容翡臉上,此刻,最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或許已不是唐玉釧。

    “哪里都不一樣?!比蒴渥詈蟮馈?/br>
    容姝兒:……!

    趙飛飛:……!

    哪里是哪里???!你倒是說??!

    兩人簡直要抓狂,這就跟酒肆中的說書人說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有什么區(qū)別?!而問題更在于,說書人第二日依舊在那里,花幾個小錢便能接著聽,眼前這幕戲卻是可遇不可求,百年難得一遇啊!

    明朗則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

    唐玉釧也不滿意如此像敷衍的回答,正要再說,容翡卻明顯已用盡耐心,不愿再多說,眸光一冷,道:“常德,送客!”

    唐玉釧終于走了。

    趙飛飛與容姝兒本只以吃飯的借口過來看熱鬧而已,熱鬧看完,便不愿再裝,紛紛道好像不餓了,不如回側(cè)院去吃點瓜果吧。

    她們兩人今日都在側(cè)院中留宿,明朗便一起回去。回去之前,先進廳內(nèi)幫忙擺好晚飯。今日倒的確做了螃蟹,螃蟹不可多吃,她按容翡的飯量留下幾只,其他的則賞了傭人。

    “小朗?!?/br>
    明朗最后一個離開,出門之際,容翡忽然叫住她。

    明朗聞聲回頭。她在門邊,容翡站在廳內(nèi),四目相望。

    明朗心中的情緒還未完全消散,跟容翡這么一對視,被他這么一叫,頓時又提起來。

    “什么?”

    容翡方才面對唐玉釧時的冷峻已被另一種神情取代,那是他身上十分罕見的猶疑。

    “沒生氣?”容翡望著明朗,端詳她的神情。

    生氣?明朗以為他問的是唐玉釧擅闖書房之事,便搖搖頭:“沒呀。”即便生氣,但此事之結(jié)果已大快人心,還有什么好氣的。

    容翡聽了這話,一時沒有說話。

    明朗便看著他,以為他還有話說,兩人就這么相對了一會兒,容翡道:“沒事了,去吧。”

    “哦。那我走了?!?/br>
    明朗轉(zhuǎn)身,離開。

    容翡站在原地,看著明朗身影消失,而后凝望著門前那月光,出神了片刻,許久后,面上慢慢浮現(xiàn)出一抹自嘲。

    第73章 .  七三   七三

    “嘿嘿, 見識到我兄長的厲害了吧?!?/br>
    回到側(cè)院后,容姝兒猶在回味。

    “如今算是明白為何你兄長傾慕者眾多,身邊卻干干凈凈杳無一人?!壁w飛飛道:“就你兄長這手起刀落絲毫不留顏面的狠辣勁兒, 哪個姑娘受得住?!?/br>
    “當(dāng)斷則斷,干凈利落, 這方是君子之為,”容姝兒道:“對唐玉釧是不客氣了些, 那也是她自找的。其他姑娘可不像她這般。我兄長心中有數(shù), 自有分寸, 你看這些年,雖有人說他冷面冷心,可有人說過他無禮?”

    “找夫君吶, 就得找我兄長這般的。”最后容姝兒得出結(jié)論。說著朝明朗一瞥。

    趙飛飛微聳肩。

    本來她并不贊成容姝兒的想法,然而那日兩人辯論一番后,表面上似乎她說服了容姝兒,回去后卻越想越覺得,明朗若要嫁人, 好像嫁給誰都不放心, 都不甚滿意,比來比去, 竟找不到個比容翡更合適的。

    ……十分的胃疼。

    她依舊持保留態(tài)度, 但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反對, 結(jié)合今日之見,再回想昔年種種, 這么一看,容翡對明朗與對其他女子貌似真是天壤之別,至于這“別”究竟“別”在哪里, 或許還有待觀察。便,順其自然吧。

    情之一字,向來不可捉摸。

    明朗聽著二人閑話,心不在焉,心思尚盤旋在方才離開正院時容翡叫住她的那一刻。他分明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

    這么一想,這樣的情景已不是第一次了。不知從何時起,兩人之間仿佛便隔了些什么,再不像從前那般暢所欲言,想到什么便說什么.卻又不是疏遠(yuǎn)不愉快的隔閡,而是一種微妙的,仿佛想說,又不能說,不好說,不知如何說……

    剛剛?cè)蒴湎胝f什么呢?

    解釋唐玉釧的那個問題:她到底有何不一樣,或者說明那只是隨口一說,沒有任何其他意思?

    明朗不知道自己想聽到哪種,但想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不要多想,明朗告誡自己,自作多情,貪奢過多,皆不可取。

    翌日,容夫人派人來喚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