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不過宋老夫人向來反感這些人上門打擾——她花不花錢是看自己樂不樂意, 這群人上門來,明晃晃就是盯準了她的錢包,目的太赤.裸, 所以讓她很不高興。 于是初蘅便提醒道:“別去打擾她了,有什么禮物,直接送去南山道那邊就行?!?/br> 南山道,正是宋引和裴凝的婚房所在之處。 而站在一旁的nancy,在最初的震驚過后,本以為不過一個恰巧也姓宋的人家。 直到此時此刻,聽到“宋老夫人”和“南山道”這樣的字眼,她才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打扮平平的女人,正是傳說中宋家那個最小的孫女。 那個受盡宋老夫人和宋公子寵愛的宋家大小姐。 nancy是前年才回國的,她本身已經(jīng)是富二代了,又因為留學的時候認識了不少家境比她更好的富二代,所以在回國之后,從前的那些同學有時會帶著她一起玩,也正因為此,她和頂級豪門圈子也過交集。 這位宋家最小的孫女,她是聽圈子里的人說過的:牛津本博畢業(yè),醉心學術(shù),很少和圈子里的人來往,畢業(yè)回國之后就進了科研單位做研究。 當時nancy也沒有放在心上。 一是因為大家都在這個圈子里,很多事情都是心照不宣。 就比如念大學這件事,宋家這樣有權(quán)有勢的家庭,家里的孩子想上牛津可比普通人簡單多了,還不知道這位宋大小姐是捐了多少錢進去的呢; 二是因為nancy也不是沒見過學霸,她的大家族中,一位表姐也是耶魯在讀博士,可是為人木訥呆板,外表也不修邊幅……在家族中并不如她半點受寵。 這樣的書呆子,nancy實在是半點也不羨慕。 可等意識到此時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便是傳說中那個受盡萬千寵愛的宋大小姐后,nancy還是有一瞬間的失神。 這位宋家大小姐長得并不難看,恰恰相反,那是一張非常漂亮的臉。 是小巧的鵝蛋臉,雖不施粉黛,可卻看得出來,五官十分的精致漂亮。再加上個頭足足有一米七,看起來氣勢很足,半點不落下風。 nancy并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也絕不會因為女人之間的嫉妒,而放棄這個對著宋家的千金小姐攀關(guān)系的絕佳機會。 可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沒有發(fā)生剛才那些事的前提下。 剛才這位宋小姐,甚至根本沒亮明身份,便不顯山不露水地將了她一軍。 nancy本來就覺得臉上無光,因此哪怕她再理性再利益至上,這會兒也不可能咽得下那口氣去巴結(jié)這位宋小姐。 下一秒,nancy便看向了一旁的季褚。 她和季褚兩年前就認識了,當時季褚還在硅谷創(chuàng)業(yè),nancy正好任職于一家創(chuàng)投機構(gòu),后者當時給季褚的公司投了兩百萬美金。 那時nancy便和季褚有接觸了——她不在國內(nèi),并不知道季褚和季家的關(guān)系,只以為他不過是個白手起家的毛頭小子,可哪怕是這樣,nancy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人選。 為了驗證自己的眼光準確與否,當時nancy還專門將在國內(nèi)的父親請過來,要父親假扮成國內(nèi)來的投資人來和季褚接觸。 果不其然,幾輪接觸下來,就連一向挑剔、眼光毒辣的父親,對于女兒看中的這個人選也是贊不絕口—— “家里沒錢也不要緊,我看的確是個好女婿,你抓緊了?!?/br> 當然,nancy父女想要招女婿的算盤最終還是未能如愿。 因為在后來的多次接洽里,她曾明示暗示過許多次,結(jié)果季褚對于“依靠老丈人少奮斗二十年”并無興趣。 nancy也沒有對季褚愛到要死要活——她只是覺得從各種方面綜合打分,這絕對是一個條件十分好的合作伙伴兼結(jié)婚對象。 但對方若是無意,那便算了。 可nancy并沒有想到,他的結(jié)婚對象,居然是宋家大小姐。 念及此,nancy看向季褚,嘴角掛著略帶嘲諷的笑容,開口道—— “季總,我本來還以為……你不是那種希望‘少奮斗二十年’的人?!?/br> 頓了頓,她繼續(xù)道:“現(xiàn)在看來,我當初的確想錯了。原來你是想直接少奮斗六十年啊?!?/br> 能當上宋家的女婿,對一個創(chuàng)業(yè)的窮小子而言,自然是跨越了不止三兩個階層。 說完這話,nancy也不給季褚辯解的半點機會,直接走出了店門。 *** 初蘅一言不發(fā)地往停車場走。 季褚頭都大了,沒想到自己居然就這么莫名其妙地被擺了一道。 他試圖和初蘅解釋清楚: “剛才那個什么nancy,我和她根本就不熟的!送她的那個生日禮物真的是江敬挑的,只是用我和他的名義一起送的?!?/br> 仿佛是生怕初蘅不信,季褚甚至拿出了手機來,“蘅蘅,我這就打電話給江敬,不信你問他。” 說著季褚便撥通了江敬的號碼。 初蘅沒接他這一茬,只是面無表情地朝他伸出了手,“車鑰匙。” 季褚將自己的車鑰匙遞給她。 下一秒,初蘅便拉開駕駛座坐了進去,然后將車鑰匙插了進去,“噠”的一聲按下了中控鎖。 還站在車外的季褚:“……” 初蘅將車窗放下來,然后語氣平靜道:“車子我先開走了,到時候我把鑰匙放在我公寓樓下的物業(yè)那里,你自己去找他們拿。”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等待接通的“嘟嘟”聲,季褚的腦子有三秒鐘的宕機。 他聽見自己問:“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初蘅按下了控制鍵,車窗緩慢地往上升,“我看這婚,還是別結(jié)了?!?/br> 最后一個字剛吐出來,車窗便嚴絲合縫地合上了。 下一秒,伴隨著一聲引擎發(fā)動的響聲,初蘅直接便直接開著車子朝出口駛?cè)チ恕?/br> 季褚:“……” “喂?!彪娫捘穷^的江敬終于將電話接起來,“你打我電話干什么?” *** 初蘅開著車子一路回到公寓,才花了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 她習慣了開快車,這會兒心里憋了一口氣,更是一路將車子開得風馳電掣。 初蘅自認并不是刻薄的人——起碼對于和自己沒有利益之爭的陌生人,她向來是不帶太多情緒的。 可是剛才在那家奢侈品店里,面對著那個nancy,她罕見地刻薄了——當然,原因無他,不過是因為她生氣了,所以對那個nancy上心了。 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最惹人討厭的那一類女人——因為一個男人,所以將所有雌性同類都視作潛在的競爭者,時刻提防著別人來搶自己的男人。 初蘅覺得這樣的自己很陌生,嘴臉很可怖。 可她又是真的生氣了。 因為直到剛才,在那家奢侈品店中,那個nancy用手指撫摸著脖子上的那根項鏈,嬌笑著說“謝謝季總送我的生日禮物”時,初蘅才突然意識到,在這段關(guān)系里,自己似乎太剃頭擔子一頭熱了。 結(jié)婚的事情是她提出來的,讓季褚住自己的公寓也是她主動提的……在這段關(guān)系中,除了一些不要錢的甜言蜜語之外,季褚似乎沒有付出過任何東西,她卻已經(jīng)上趕著要和人結(jié)婚了。 初蘅一點都不生氣季褚送合作伙伴生日禮物,可她生氣的是,自己什么都沒有。 他甚至連一枚求婚戒指都沒有給過她。 初蘅心里清楚,江敬那樣細致妥帖的人,都能提醒他送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投資人生日禮物了,又怎么可能不提醒他準備求婚戒指? 沒有求婚戒指,原因大概十分簡單—— 也許是人家覺得根本沒必要花這個錢罷了。 她并不缺錢,也不在意物質(zhì),所以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可一旦意識到了,初蘅瞬間便覺得如鯁在喉。 初蘅抿緊了唇,只是一聲不吭地打開手機,進入門禁系統(tǒng),將不久前才添加進去的那枚指紋刪除了。 恰在此時,符微月的來電響起。 電話那頭符微月的聲音幸福甜蜜:“蘅蘅,今天晚上我可以帶男朋友來嗎?” 初蘅約好了今晚和她一起吃飯。 她本來的打算是,既然領(lǐng)了證,那起碼要和最好的朋友說一聲。 不過現(xiàn)在看來,今晚也就是一頓再普通不過的朋友聚餐罷了。 初蘅點點頭,“好啊?!?/br> 符微月猶豫了一下,還是壓低聲音道:“蘅蘅,他……他剛才送我鉆戒啦。” “我、我沒有炫耀的意思,就是不好意思發(fā)朋友圈,所以偷偷和你說一下啦……是harry winston的鉆戒,要三十萬! 蘅蘅,我知道你肯定覺得不算什么啦,但還是不要笑話我哦……我真的好開心?。∈撬m著我偷偷買的,要花他大半年工資呢……我要是知道,肯定就不讓他買了!” 符微月的男友很愛她,對她十分上心。 甚至在知道了符微月曾經(jīng)和宋引那樣的超級富二代談過戀愛后,男友就更加緊張寶貝她了。 初蘅咬緊了唇,一時間沒有吭聲。 符微月知道,自己這個三十萬的鉆戒,聽起來是很貴啦,但說給蘅蘅聽,她一定不會覺得自己是在炫耀,所以就高高興興地說下去了—— “我mama說啦,沒錢的男人要看他舍不舍得為你花錢,有錢的男人要看他舍不舍得為你花錢花時間,只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肯定不能要……啊啊啊我現(xiàn)在真的感覺好幸福哦!” *** 停車場里,電話那頭的江敬很詫異:“nancy?那我?guī)湍闳ソ忉屢幌隆瓫]看出來她這么能作妖??!” “解釋什么解釋?”季褚暴躁道,“現(xiàn)在的女人都怎么回事,都不聽人把話說完,我已經(jīng)解釋過一遍了,愛信信,不信拉倒!” 江敬:“……” 他看這個狗東西,是全身上下,嘴最硬。 季褚心里憋著的那口氣還是沒消散,又嘟囔起來: “江敬,我今天就給你把話放在這兒,我解釋過了,她愛信不信!她要是不想結(jié)這個婚了,我隨便,愛結(jié)不結(jié)!老子絕對不求女人!” 江敬:“……” 沉默了好幾秒,江敬又道:“哦……那你上次讓我那個朋友幫忙打的戒指,就用不著了吧?那我待會兒和他說一聲,別弄了?!?/br> 季褚顯然有些猝不及防,外加幾分惱羞成怒:“什……什么,什么別弄了?!” 大概是因為半分鐘前剛放了狠話,因此季褚這會兒還梗著脖子,死鴨子嘴硬道—— “憑什么不弄了!我給了那么多錢!” 江敬認真道:“嗐,那是我朋友,好說話得很,我讓人給你把錢退了唄?反正你這戒指也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