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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八月十五團圓夜,景末離和梵音就離開了晏城,一路上也不趕時間,雇了一輛馬車徐徐而行,馬車里墊了被褥軟墊,景末離很是隨意的躺著,舉著一張地圖看著,“現在這個時節(jié),應該去錦城那邊吃個螃蟹宴順便賞芙蓉,然后去蘇城喝酒看,”景末離本想說看美人,卻停頓了下來,“看秋雨綿綿?!?/br> “也行,去錦城也只是多繞一段路而已?!辫笠舯P坐著,手里拿著一本經書看著,一邊同意景末離提議。 “好,那就這么決定了?!本澳╇x放下地圖,翻了個身,右手撐著腦袋看著梵音,“說來活了這么久,我還沒去過仙界,那里是個怎樣的地方呢?”傳聞里的仙界,似乎總是充斥著各種戒律森規(guī),條條皆是約束,不比妖界來得自在。 “那里有清風明月,也有白云飛霧,比人界少了喧鬧煙火,比妖界多了肅穆莊嚴?!辫笠粼谙山缧扌辛宋灏俣嗄?,可始終沒有在那里找到一種歸屬感,或許是因為他天生薄涼無情,而身邊的仙友也皆是菩提無憂境,所以他們沒有牽絆,淡然的看著,看淡了風云,也看薄了七情。 有時候他在質疑著自己為什么活著,為悲憫蒼生?還是無情大道?所謂正果又是誰的果?所謂歲月又是在惶然虛度著,一年年的匆忙逝去,可他什么都沒有抓住,心空虛而又茫然的看著這一切的緣起緣滅。 “那,似乎有點無趣?!本澳╇x微皺了眉,他可不喜歡太拘束的地方,“人希望能夠成仙,妖也希望可以成仙,可成仙又是為什么呢?長生不老、逍遙自在,就算是當妖也是可以的,不一定要成仙吧?!?/br> 景末離有些疑惑了,為什么自己一開始就想成仙呢?而且一直都在堅持著做這件事。 梵音的目光離開了經書,“你想當妖嗎?” 景末離微抿著唇細細想了想,“我本來就是妖啊,雖然現在是人,”他坐了起來,“不想這個,無論是妖是人還是仙,我都只是景末離。” 梵音點頭,是的,無論他是哪種身份,景末離始終都是在做自己。 馬車轔轔又走了半個時辰,不及前往錦城,一道滄靈傳話符已經到了景末離面前,是瀚辰送來的,讓景末離趕緊回滄靈,也不知是什么大事,景末離也未遲疑,和梵音一起直接回到了滄靈。 剛落到棲梧峰上,就看到瀚辰坐在荷花池邊,正指揮著傅子元挖蓮藕,傅子元一身泥是滿頭大汗,“師父,這些應該夠了吧?”池邊已經堆了十幾條的蓮藕了。 “快點的,別廢話,燉一鍋蓮藕老鴨湯,再配上膏黃rou肥的大螃蟹,才是秋天里最應景的事?!卞绞掷锬弥茐匾贿吅染埔贿叴叽僦?/br> “看來三長老的要事,是指這蓮藕湯和大螃蟹了。”景末離心里有些無奈的走上前。 瀚辰朝著他咧嘴一笑,“當然,這是大事!”他站了起來,“在天上沒找到梵音,我就知道梵音和你在一起,你們這是去哪里了?也不帶著我?!?/br> “帶你做什么?好吃懶做的,平添麻煩。”景末離很是嫌棄的回了一句。 “小沒良心的?!卞矫讼伦约旱谋亲樱笠魷惤诵?,告狀的道,“梵音,你看看他,越來越沒有規(guī)矩了?!?/br> 梵音也不理會他,“向來是你比較沒規(guī)矩?!?/br> 景末離笑了下,“師兄快上來吧,攪了這一池殘荷,失了一場秋色?!?/br> 傅子元像是看到救星一樣的從池里出來,熱淚盈眶的,“你總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他就要被師父給折騰死了。 “快去洗洗吧?!眹诟懒艘痪?,景末離走進了花廳,取水煮茶,梵音和瀚辰都跟了進來,分別落了座。 瀚辰輕咳了一聲,“叫你回來,其實是有正事的,前幾日九峰長老聚了聚,都說如今是時候正式讓你繼任這棲梧峰的執(zhí)令長老了,你的意思呢?” “反正棲梧峰只有我一個,都一樣。”這件事幾年前就提起過,那時候他以自己年紀還小拒絕了,如今這個借口也不好用了。 瀚辰愉快的一拍桌子,“那就這么決定了,過幾日就昭告滄靈各峰弟子,你是棲梧峰執(zhí)令長老?!?/br> 景末離瞥了他一眼,“然后呢?” 瀚辰眨巴了下雙眼,“什么然后?” 景末離微笑,“急著讓我接任長老,應該是有其他事要我去做吧?” 瀚辰有些心虛的笑了兩聲,一點頭承認了,“對,明年二月是滄靈和昆吾例行的十年比試之約騰云會,今年是輪到在昆吾派舉行,我們這幾個長老都不合適領隊去,你又年輕修為又好,由你去是最合適的了?!?/br> 滄靈和昆吾做為這人界最大的兩個修仙門派,又剛好是屬于不同的國家,很早之前就有了每十年舉辦一次的騰云會,兩派弟子們互相切磋比試,一來是磨礪弟子,二來也是兩個門派的友好交流,當然這里面也多少摻和了些大秦和長盛兩國的面子。 輸贏雖不重要,可還是贏了比較開心嘛。 “好,我應下了?!本澳╇x也沒有拒絕,他還沒去過昆吾呢,有機會去那里看看也是不錯的。 “痛快!”瀚辰立即開心了,“昆吾的女弟子都是美人,最是適合你這樣風流倜儻的公子去了,你呀有福了?!?/br> 景末離笑著搖了搖頭,想起太白山上那三個昆吾女弟子,“這倒是事實,都說有緣千里來相會,也許那里有我的有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