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不懂她要做什么，但還是給越野車斷了電。

    幽靜廢棄的公園，變異的花草樹木成蔭，遮擋了慘淡的星光。

    夜色漫進黑色的越野車，舒寧用手指擦擦臉龐，然后朝旁邊摸索過去。

    秦安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陌生又熟悉的微弱電流再次出現(xiàn)，從他的手連續(xù)地過到舒寧這邊，激起心底的悸動。

    “有什么感覺嗎？”舒寧臉紅又好奇地問，如果是她單方面的，那便是秦安在無意識地放電。

    秦安扣緊她的手，聲音沙?。骸澳阒改姆N？”

    舒寧緊張到發(fā)抖：“你有哪種？”

    秦安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喉頭滾動，看著她道：“想要你。”

    舒寧低下頭，手在顫，卻乖乖地繼續(xù)給他握著。

    秦安懂了，有力的雙臂將她抱過來，面朝自己放在腿上。

    后排的空間在此刻變得狹窄起來，舒寧慌亂地抓住他肩膀。

    秦安喘著氣，氣息全都噴到了她裸露的脖子上:“真的愿意？”

    舒寧發(fā)燙的臉貼著他的腦頂，低低地嗯了聲。

    秦安抱緊她的腰，剛要動，想到什么，最后確認道：“你，幾月生日？”

    舒寧想了下，她與楚汐是同一個生日。

    “五月，怎么了？”

    “滿十八了，可以做?！?/br>
    第078章

    廢棄的舊公園外面, 一輛黑色的越野車無風(fēng)自動，四面的窗玻璃上蒙了一層厚厚的霧氣，間或有水珠凝結(jié), 沿著窗玻璃蜿蜒而下, 透過水流沖散的霧氣中間的道道, 隱約可見車內(nèi)有人影閃晃, 年輕強健的男人, 白皙嬌小的女孩。

    水珠落下, 霧氣再次凝結(jié), 遮掩了一切。

    沒有月亮的夜晚, 時間流逝地?zé)o聲無息，越野車漸漸不動了, 過了一會兒, 旁邊突然憑空出現(xiàn)一輛更高更大更長的嶄新房車。

    “嘭”的一聲，越野車的車門被一只黑靴踹開，年輕冷峻的男人赤著肩膀，橫抱著懷中的女孩跳下車。女孩身上套著他那件寬寬大大的外套, 盡管她努力拉著外套的衣擺, 卻也只能遮到一點大腿, 修長漂亮的小腿全都露了出來, 腳上的鞋子也落在了越野車的后座，一只在座椅上，一只在下面。

    越野車里很亂, 只是隨著年輕的男人跳下車, 越野車就消失了, 仿佛不曾存在過。

    他抱著女孩上了房車, 沒多久, 那龐大的房車竟然也開始……

    舒寧并不后悔今晚的沖動。

    無論是原著里的紙片人秦安，還是她親眼見到的這個秦安，都是她心中的英雄，她仰慕他的強大，敬佩他拯救世界的抱負，更高興可以得到他的保護、指導(dǎo)，偶爾獲得堪稱驚喜彩蛋的撿漏。在舒寧心里，秦安就是一個完美的人。

    舒寧之前拒絕他，除了自己這邊摻雜了太多復(fù)雜的東西，不想利用秦安的感情，也有一點點，是覺得自己不值得被秦安這樣的完美男主喜歡。

    可是，當(dāng)秦安將她堵在越野車后座的角落，當(dāng)他用低沉的嗓音緩和的語調(diào)說出那些想她喜歡她的話，舒寧就心軟了，不忍心再讓他承受失戀的負面情緒，她也心動了，不想讓自己錯過這樣一個小心翼翼地喜歡著她的秦安。

    但，舒寧低估了秦安的實力，他，他口口聲聲地說他沒有故意放電，然而舒寧感受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笑會讓人開心，笑得太過則會肚子疼。

    這種事也一樣，為了自己的小命，舒寧抱緊被子滾到床下鋪著的地毯上，堅決拒絕了秦安的第三次邀約。

    秦安還以為她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擔(dān)心她摔疼了，跳下來想抱她。

    舒寧縮到貼著床，垂著眼搖腦袋：“睡覺了，你睡上面，我睡這里?！?/br>
    秦安這才注意到她緊緊攥著被子的姿勢。

    “困了？”秦安無奈地問。

    舒寧點頭。

    秦安再想，也會尊重她的意愿，讓她先躺著，他換了一條床單，再抱舒寧去洗澡。

    舒寧不想讓他抱，可除了滾下床的力氣，她已經(jīng)被秦安電成廢人了。

    秦安將她放到了浴缸里。

    “你不許進來?！蹦X袋露在外面，舒寧要求正打算解開腰間浴巾的男人道。

    秦安只好將浴巾掛回去，單膝跪到浴缸邊上，看著里面的小女朋友。

    她的臉蛋紅撲撲的，像發(fā)了高燒，她的眼睛有點腫，因為哭了太久。

    跟他幻想過的一模一樣。

    秦安撈起她的一只小手，放在嘴邊親，冷峻的臉終于在這種時刻流露出了得償所愿的溫情。

    舒寧看著，卻有點心酸。

    與大反派沈穆在一起時，舒寧還不知道睡一覺任務(wù)就算完成了，更不會料到那個世界會結(jié)束在那個時候，跟系統(tǒng)確定過隨著她的醒來，《都市神醫(yī)》里的人物們也會瞬間消失不再存在，舒寧悵然若失，也慶幸沈穆不用面對她突然離開的結(jié)局。

    《皇朝權(quán)臣》里，她與穆王的關(guān)系毫不平等，舒寧一直都在期待世界的結(jié)束，對穆王那個工具人，舒寧無恨也無愛。

    如今，她與秦安在一起了，只要她有了能擊殺s系怪獸的能力，那什么時候完成任務(wù)，什么時候結(jié)束這個世界，選擇權(quán)就掌握在了舒寧手里。而，秦安要不要幫她提升實力，要不要給她撿漏的機會，也會影響舒寧完成任務(wù)的耗時。

    舒寧覺得，她應(yīng)該給秦安知情權(quán)。

    舒寧也相信秦安的人品，相信他最多與她分手，最多不再幫她這個穿書人的忙，不會傷害她。

    換成大反派沈穆或穆王，舒寧都沒有這個信心。

    縮回被他輕吻的手，舒寧將肩膀沉在泡泡中，只露出腦袋，杏眼忐忑地看著秦安：“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br>
    秦安抬眸，等她說。

    舒寧心虛與他對視，低下頭，一邊無意識地戳著泡泡，一邊小聲道：“其實我不是楚汐，我叫舒寧，是現(xiàn)實生活里的一個不會說話的大學(xué)生，你與周耀、宋妍他們，包括這個末世，只是我看過的一本小說……系統(tǒng)說，只要我完成擊殺怪獸的任務(wù)，就有可能增加手術(shù)成功率，所以你們幫我撿漏，就等于在幫我完成任務(wù)?！?/br>
    秦安眼中的溫情，漸漸變得冰冷。

    他想到了她那些不符合末世生存的小習(xí)慣，想到了她撿漏殺怪時的開心，想到了她對c市怪獸的了解，想到了她根本不怎么了解他就把他奉為英雄，也想到了她為何這么年輕，就有了那么復(fù)雜的感情經(jīng)歷。

    “所以，你說的那個像我的姓沈的前男友，其實是現(xiàn)實生活里的男朋友？”

    腦海里一片紛亂，秦安先問了冒出來次數(shù)最多的這個問題。

    舒寧搖搖頭，苦笑道：“我沒有男朋友，啞巴是一種殘疾，誰會喜歡我這樣的，沈穆是另一本書里的人物，系統(tǒng)說了，我要穿好幾本書，才能得到百分百的手術(shù)成功率?！?/br>
    秦安明白了，看眼浴缸里的女朋友，他抿唇，轉(zhuǎn)身走了。

    舒寧靠在溫?zé)岬乃?，聽見他下了車，然后就沒了腳步聲。

    舒寧想，如果換成她，剛交往的男朋友突然說她只是一個小說里的紙片人，是假的，根本不存在的，他來到這個世界也只是為了完成任務(wù)，她大概也無法接受吧？

    舒寧替秦安感到難過。

    可秦安有資格知道，有資格做他自己的選擇。

    就算他選擇離開，舒寧也不后悔今晚發(fā)生的一切。

    水開始涼了，舒寧從浴缸里跨了出來，晶石項鏈還掛在脖子上，舒寧從里面取出一身休閑裝，再走出衛(wèi)生間。

    秦安沒在車上，舒寧下了車，遠遠地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靠著樹干，煙火閃爍的些許光芒照出他臉龐的輪廓。

    原著里沒有提到秦安會不會抽煙，舒寧站在房車門口，想了想，她也下了車，找到一把布滿塵埃的長椅，擦干凈后坐了上去，等秦安做選擇。

    半個小時后，身后傳來腳步聲。

    “我先送你回去。”

    “嗯?！?/br>
    房車肯定不能再用了，秦安換了一輛普通的轎車，舒寧識趣地坐在了后面。

    車里有一股煙味兒，今晚他應(yīng)該抽了很多。

    舒寧看著窗外，漸漸也開始迷茫。

    如果這些世界真的是假的，為什么可以感覺這么真實。

    秦安那么喜歡她，她說出真相，到底是給他公平，還是傷了他？

    舒寧分不清了。

    可說都說了，話再也收不回來。

    轎車開得很快，通過內(nèi)城的入口，沒多久，車子就快開到小區(qū)外面了。

    舒寧從空間里取出手機，收到一條周耀的消息：楚汐你行，你很行。

    消息是一個小時前發(fā)過來的。

    舒寧笑笑，這下子周耀應(yīng)該會徹底對她死心了。

    王姐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舒寧接聽，不等王姐開口，她先解釋道：“跟朋友談事情，已經(jīng)在小區(qū)外面了，五分鐘后上樓?！?/br>
    說完，舒寧掛了電話。

    轎車也在此時停下。

    秦安坐在駕駛位，沒有下車的意思。

    舒寧朝他點點頭，推開車門。

    就在她離開車座準備下去的時候，秦安突然問：“所以，我喜歡的是楚汐的臉，不是你？”

    舒寧怔了怔。

    秦安冷眼看她：“說真話?！?/br>
    舒寧苦笑，老老實實地交代道：“我看的是小說，不知道小說里的楚汐長什么樣，算上你們這本書，我穿過三個世界了，每個世界都是我自己的臉，我自己的身體，除了會說話，沒有什么不一樣?！?/br>
    秦安沉默。

    舒寧看著他冷冰冰的側(cè)臉：“還有事嗎？沒有我進去了。”

    秦安攥攥方向盤，下了車。

    他要送她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