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她烏黑的發(fā)間,別了一朵玉蘭花。 雖然瘦了,卻不影響她的清麗,只添了一種極其脆弱之感,叫人越發(fā)憐惜她的美,不敢大聲與她說話,不敢強迫她分毫,唯恐她就這么去了。 謝澹躲在樹后,漆黑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 如果她沒有在裝,堂堂公主落到這股田地真是可憐,倒是他的罪過了。 如果她在演戲,一個jiejie,為了小皇帝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也是真的傻。 “公主困了嗎?那奴婢扶您去屋里睡吧,仔細摔了?!辈闪怏w貼地站在九公主的身旁,輕輕地道。作為每日與九公主相處時間最多的人,親眼目睹九公主的不開心,一日日憔悴成這樣,采菱都心疼了。 舒寧睜開眼睛,陽光暖暖的,曬得她確實也困了,點點頭,離開秋千站了起來。 主仆二人,緩緩地走向謝澹這邊。 謝澹往樹后隱了隱,目光始終鎖定她的臉。 這時候,她的神色還算平和,如果看到他,她會躲閃,似是看他一眼,就要勾起曾經(jīng)的傷心事。 太傅大人都躲了,跟在他身后的白胡子老頭只好也跟著躲。 舒寧有些困倦,吃的又少,腳步虛浮,底下又是卵石鋪就的小路,若不是采菱扶著她,她已經(jīng)絆了幾次了。 到了這邊,采菱突然想打噴嚏,松開公主腦袋朝后的空檔,舒寧右腳的繡鞋不小心又撞到了一顆卵石,人軟綿綿地就朝前面撲了過來。 謝澹立即跨出去,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她。 舒寧撲到了他懷里,謝澹低頭往下看,她則仰頭看過來,櫻唇依然粉嫩,杏眸因為受驚,比平時多了光彩,就像被清澈泉水靜靜蘊養(yǎng)的黑珍珠。 只是,沒等謝??辞宄v似的垂下眼皮。 一股無法控制的燥火突然從謝澹的胸口噴薄而出,不顧身后有人,謝澹抬起她尖尖的下巴,低頭強吻了下去。 可他哪里需要用強呢,懷里的美人并沒有躲,一絲絲抗拒也無,就那么柔順的枕著他的手臂,長長的睫毛垂下來,乖乖地給他親。 她的腰,細得謝澹兩只手就能握住,她的脖子,脆弱的仿佛一折就斷。 謝澹的燥火,忽然間就消失了。 他抿著唇,抱起她去了附近的一座涼亭。 白胡子老頭繼續(xù)跟上。 進了涼亭,謝澹直接抱著舒寧坐下,穩(wěn)穩(wěn)托起她一只手,讓白胡子老頭診脈。 舒寧閉著眼睛靠著他,昏昏欲睡,對什么都提不起勁兒的模樣。 白胡子老頭扣著九公主纖細的腕子,號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才松開,眉頭緊鎖地道:“公主身體虛弱,再不好好調(diào)理,壞了根基,哪怕用了老夫的調(diào)理方子,恐怕也難再受孕?!?/br> 謝??聪驊牙?,見臉色蒼白的美人睫毛動了動,他握住她的手,低聲解釋道:“公主,你可聽說過妙手神醫(yī)葛無憂?眼前這位老先生便是葛老,葛老手里有一副替女子調(diào)理身體助孕的藥方,有他在,咱們會有孩子的?!?/br> 舒寧沒聽過什么葛神醫(yī),不過,就算這老頭是謝澹找來安慰她的,眼下也正是舒寧等待月余的重振精神的好時機。 節(jié)食減肥真的好辛苦。 舒寧回想這一個月的餓肚子,等她睜開眼睛朝白胡老頭看去時,眼里已經(jīng)多了兩鴻盈盈打轉(zhuǎn)的淚水。 梨花帶雨,便是如此。 白胡老頭直接看愣了。 他哪里是什么葛神醫(yī),不過是一個鶴發(fā)童顏的長壽老頭,前幾日被太傅派人哄了來,讓他假扮神醫(yī),哄公主重展歡顏。 白胡老頭在外面也聽說過一些太傅與九公主的閑言碎語,有人說太傅對公主癡情,苦苦等了五年才圓滿,有的人說太傅jian著呢,根本不喜歡九公主,為的只是利用九公主撈一個皇帝嫡親姐夫的身份。 今日親眼見到太傅大人對九公主的寵法,親眼見到我見猶憐的九公主,關(guān)于外面的眾說紛論,白胡老頭立即有了答案。 太傅大人,是動了真心??! 第100章 舒寧是因為無法再懷孕裝了無生趣的, 現(xiàn)在謝澹弄了個真假不知的神醫(yī)來,舒寧自然不用再裝。 只是該演的還要演。 “真的能治好嗎?”眸子里的淚掉下來,舒寧楚楚可憐地看著白胡子老頭, 那眼神,就好像溺水之人遠遠看到前方有片浮木, 卻又擔心自己看花了,不敢相信。 白胡子老頭也的確姓葛, 聽了這話,謹遵太傅大人對他的調(diào)教,并沒有直接夸下???,而是瞇著眼睛自負道:“老夫的方子治好了多少無子的婦人,公主便是千金之體, 也是血rou之軀,照樣能治, 不過公主現(xiàn)今的身體太虛了,先用膳食調(diào)理半月, 半個月后老夫再給公主開方?!?/br> 舒寧仍然有所懷疑。 謝澹示意采菱先送葛老頭下去, 等葛老頭走遠了,他低下來對自己的小公主道:“公主, 葛神醫(yī)二十歲時就已經(jīng)名揚天下,如今他老人家都快百歲了, 行醫(yī)幾十年,怎會騙你?葛神醫(yī)行蹤不定,這次我派出去的人也是僥幸遇到他, 公主便是心中懷疑他的醫(yī)術(shù), 也切莫表現(xiàn)出來, 大才者多自負, 公主氣跑了葛神醫(yī),臣可再難請他回來?!?/br> 關(guān)于葛神醫(yī)的傳說,謝澹沒有欺騙任何人,他的確聽聞過葛神醫(yī),父親病逝之前,家里也派人去各地尋覓過葛神醫(yī)的下落,可惜大海撈針毫無所獲。如今謝澹要哄小公主好好地跟他過日子,告訴世人九公主與駙馬爺夫妻恩愛,只能用這種辦法,先寬慰小公主的心。 舒寧就裝出終于信了他的樣子,期待問:“那我服了他的方子,多久能治好?” 謝澹道:“臣也向葛神醫(yī)打聽過,據(jù)說他幫忙診治過的婦人,短則一年,長則三年便可受孕,至于公主的情況,葛神醫(yī)才替你診過脈,稍后我再問他?!?/br> 舒寧目光一緊:“你叫他回來,我要親耳聽他說?!?/br> 好像擔心結(jié)果不好,謝澹就會說好聽的哄她一樣。 謝澹看著小公主無懈可擊的神情,笑了笑,將還沒有走遠的葛老頭喊了回來。 葛老頭裝模作樣重新替舒寧號號脈,摸著胡子道:“公主受陰寒藥物侵襲時間尚短,服了老夫的方子,一年應(yīng)可見效,不過,哪怕夫妻倆身體都康健,孩子何時會來也要講究緣分,老夫只管治病,并不會擔保一年后公主就一定能懷上,這點希望公主體諒?!?/br> 他越是這種態(tài)度,越顯得可信。 舒寧嘴角翹了起來,盡管她有在努力掩飾了,那歡喜仍是被謝??丛诹搜劾铩?/br> 這一刻,謝澹無法再懷疑她。 可就算她真的喜歡他,真的想給他生孩子,那也改變不了什么,謝澹想要的,仍是那個位置。 如果她愛慕自己,謝澹會給她后位,會繼續(xù)尋找神醫(yī)為她治病給她孩子,否則,等他坐穩(wěn)了江山,一個虛情假意的公主,染病去了更合適。 確定了轉(zhuǎn)機,謝澹抱起舒寧,要送她回房。 舒寧虛弱道:“太傅放我下來吧,我能走,叫人看見不好?!?/br> 謝澹腳步不停,輕輕捏了一把她纖瘦的腿:“公主瘦得只剩骨頭了,還怕臣抱不動你嗎?” 舒寧想要爭辯,謝澹頭低下來,在她耳邊道:“還是公主又在cao心臣一文人,體力不濟?” 舒寧便記起了上次她小瞧他的時候,被謝澹托著欺負了很久很久。 她扭頭埋到他懷里,側(cè)臉一片緋紅。 謝澹見了,喉頭微動。 一回后院,謝澹就命人去準備晚飯。 太傅府里就住著一位家養(yǎng)的郎中,醫(yī)術(shù)精湛,謝澹提前讓那郎中準備好了膳食調(diào)養(yǎng)身子,今晚廚房端上來的飯菜,葷素搭配又色香味俱全,全是適合九公主現(xiàn)在吃的。 舒寧“減肥”了一個月,終于可以開禁了,真是看什么都想吃。 雖然依然消瘦,可她眼中重現(xiàn)的光彩,讓這間因為她的低落而沉悶死寂了一個月的屋子,都變得明亮起來。 謝澹默默看著,也覺得心里某個地方亮堂了。 哪怕只是個擺設(shè),九公主在他心里也占據(jù)了一席之地,哪怕那地方只有針尖大小,酸了癢了,依然會影響他。九公主好好的,他便可以專心圖謀大事,她不安分給他搗亂,不配合他的計劃,謝澹就有后顧之憂,無法不cao心她這邊。 “好了,公主茶飯不思了太久,今晚先吃這么多,給腸胃一個適應(yīng)的過程?!痹谑鎸幒攘税胪腽B(yǎng)生粥后,謝澹停下筷子道。 舒寧還沒吃夠,杏眸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謝澹抿唇,妥協(xié)道:“再吃一口。” 舒寧笑了,把一個瓷勺舀得滿滿的,正要放到嘴里,見謝澹盯著她看,舒寧眸光一轉(zhuǎn),紅著臉抬起袖子,擋著臉吃掉了。 今晚,已經(jīng)算是這個月舒寧吃得最多的一次了,心情好了飯也吃得香,她清瘦的小臉又變成了白里透紅,俏生生就像新開的海棠花骨朵,開得還不算大,但那粉嫩嬌媚已經(jīng)透過矜持的花瓣,落進了賞花人的眼中。 謝澹不禁想到了兩人成親以來,唯一做過夫妻的那個晚上。 滋味很好,只是時間太短。 “公主原諒臣了嗎?”丫鬟們退了下去,謝澹將重露歡顏的小美人拉到懷里抱著,低沉而溫柔的問。 舒寧垂下睫毛,安靜了片刻,她輕輕搖搖頭,苦澀道:“你也好,二jiejie也好,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么,看不透,也不想再猜。二jiejie比我聰明,太傅更聰明,你們兩個互相提防,都說是為了皇上,我不知道該信誰,但只要皇上好好的,我當個傻子都行,誰也不怨不恨?;噬嫌袀€三長兩短,我便跟著他一起去了,人死了,所有痛苦就都沒了……” “胡說?!敝x澹按住了她的嘴唇,不許她再說。 舒寧笑了笑,柔順地靠著他,似乎已經(jīng)看淡了生死。 “公主不信臣,也不怨臣,那公主這里,可還有臣?”謝澹握著她的手,放在她的心口,幽幽問道。 舒寧閉眼不答。 謝澹用嘴唇蹭她的耳垂:“有,沒有,還是明明有,卻不敢有,怕再被臣傷了?” 舒寧感覺的到,這人今晚想做點什么。 不愧是反派jian臣,她都瘦成這樣了,他竟然還想那些。 可兩人這么依偎著,謝澹又很會,舒寧的氣息就漸漸變亂了。 謝澹緩緩解開她衣襟下的盤扣,唇順著她香甜的臉頰往下,聲音低啞地道:“沒有也沒關(guān)系,臣再把自己種進去?!?/br> 舒寧攀住了他的肩膀。 …… 初冬的夜晚,太傅府主子們睡的屋子都已燒上了地龍,舒寧節(jié)食了一個月,哪怕晚飯吃得還不錯,身上也沒什么力氣,身不由己地應(yīng)付了謝澹半個時辰,謝澹一放開她,舒寧倒在枕頭里,直接伴著那特有的舒泰紅著臉睡了過去。 她是真的沒了精力,被子都忘了蓋,毫無防備地坦誠在謝澹面前。 本來就嬌嬌小小的人,瘦了這么多,胳膊交疊而睡,那單薄的樣子,讓謝澹都覺得自己是個禽獸。 他拉起被子,幫她蓋嚴實,只露出一張紅潤靡媚的臉。 看著熟睡的小公主,謝澹身上的汗水落下,呼吸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男人對這種事,哪怕不愛也能縱情享受,女子怕是不能。 可剛剛她的表現(xiàn),讓謝澹覺得,她是真的喜歡他。 涼意漸漸爬上肩頭,謝澹在她身邊躺好,卻是半晌無眠。 膳食營養(yǎng)跟上了,舒寧身上掉的rou漸漸又養(yǎng)了回來,真就像那快要枯死的花,一日比一日地嬌艷。 她恢復地好,謝澹就徹底放開自己了,不用再顧忌她的身體小心收斂。想他辛苦cao勞這么多年,三十而立的男人從未睡過任何女子,終于把嬌滴滴的公主娶回了家,一朝開禁,哪里忍得住?朝堂上再老謀深算,屋里夫妻間的事,何必要裝,越貪越顯得癡情難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