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

    方衍：“等等，先刪掉?！?/br>
    家丑不可外揚，他并不想把這件事弄得人盡皆知，和陸青衡一起貢獻學(xué)校的八卦流量。

    家里人和小弟們知道就好了。事情做的太過，不好和他那個鐵面無私的便宜爹交代，還可能崩劇情。

    何況，這群煩人小孩都開始扯成績了。他跳出來人身攻擊，就顯得很難看，贏了也是輸。

    話說回來，陸青衡學(xué)習成績怎么樣？會比他高多少？

    以他慣常的學(xué)神屬性，方衍遭遇了下凡后第一次羞辱陸青衡的滑鐵盧——成績方面，他無法碾壓陸青衡，還很可能會遭受反向打擊。

    “……哥。”陸青衡突然在身邊小聲叫他。

    “你閉嘴！”

    “老師叫你起來答題?！标懬嗪饨忉尅?/br>
    方衍：“……”

    方衍硬著頭皮站起來，看向黑板。上面是一道物理題，充斥著密密麻麻、不知所云的符號，看上去仿若天書。

    物理老師：“方也，做出來了嗎？這道題答案是多少？”

    方衍：突然感覺自己是個文盲。

    他正打算隨便說個數(shù)蒙混過關(guān)。身旁，陸青衡手指忽然移動，悄悄將一張運算過的紙推向兩人相鄰的桌縫間。

    “哥，我算好了?！标懬嗪饬林劬?，對方衍說。

    第6章 反殺小弟

    ==============================

    這舉動再明顯不過，是在借機討好。方衍猶豫了一秒，果斷念出答案。

    “點電荷q沿A、B連線的中垂線移動，電場力不做功?！?/br>
    老師：“很好，請坐?！?/br>
    這場景有些熟悉，似乎千年前，他們關(guān)系還沒有降到冰點前，也發(fā)生過類似的事。

    方衍剛拜入天衍山，和陸青衡成為師兄弟后，最頭疼的一項任務(wù)就是天衍宗規(guī)誡堂長老布置的作業(yè)。

    通篇“禮義仁善，之乎者也”，全文背誦默寫還要花樣出考題，美其名曰矯正他們的心態(tài)，將“布善止殺”的道義根植于每個天衍宗弟子的心中。

    就算方衍過目不忘，看到那些空話大話也難以下咽，只覺得虛偽的不行。

    是他漸漸和陸青衡熟起來，才找到方法躲過一劫，每天上課公然打醬油，偷偷鉆研自己的道。

    彼時，陸青衡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驕子，清貴非凡，不染塵埃。這樣養(yǎng)尊處優(yōu)長大，自然沒見過很多民間的小玩意兒。

    什么“空竹”、“長明燈”、“泥響子”、各種戲劇話本……他玩過看過的很多東西，陸青衡見都沒見過。偶爾談起，當時只有十四歲的陸青衡便會追問幾句，言辭間難掩向往。

    于是在他們關(guān)系最好的那段時間，他們私下有一個約定。

    方衍給陸青衡講一個對方?jīng)]聽過的故事，或者帶來陸青衡沒見過的東西，陸青衡就要幫方衍做一次作業(yè)，考試也要“多加關(guān)照”。

    畢竟在所有人都被各峰長老花式虐的時候，陸青衡已經(jīng)成為“代師”，能給他們授課了。

    ……

    可惜，好景不長。這樣的場景只維持一個月，便被天衍宗長老發(fā)覺。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一向公正清明的陸青衡，會包庇這樣一個頑劣不堪的弟子。不用想，定是方衍帶壞了他，當重罰！

    陸青衡不再代師，方衍被關(guān)禁閉。百萬字的道義背誦抄寫加數(shù)萬字的悔過書，諸峰長老輪流來明嘲暗諷，也沒能動搖方衍的想法。

    他就是這樣的人，對便是對，錯便是錯。他認為自己沒有錯，那幫老不死的非要按頭讓他悔過，他不服。

    如此大逆不道，愈加成為天衍宗掌門眼中釘，rou中刺。

    而曾經(jīng)為方衍辯駁，稱贊他的想法的陸青衡，一反常態(tài)地沉默了。

    他沒有站在他這邊，而是變成一個高高在上、冷漠的旁觀者，任他百般受辱，也無動于衷。

    這一場友情仿佛鏡花水月，一點就碎。

    結(jié)合陸青衡陡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方衍終于明白，他得罪不起陸青衡，也無法和他成為朋友。陸青衡的人生必須走“正道”，沒有一絲污點。

    而他，就是給高山白雪帶來“污點”的人。

    方衍想著想著，有點就走神。

    后來怎么樣了呢？其實陸青衡是有反抗過的吧。

    他聽說過傳聞，陸青衡最初為他求過情。但這樣一來，掌門更怒，對方衍的懲罰更重，甚至屢次動了殺心。

    那時候他們都太小了，甚至方衍連自己的道都剛?cè)腴T，羽翼尚未豐滿的兩個年輕人，只能被迫適應(yīng)環(huán)境。

    區(qū)別是，方衍一直在劇烈抗爭，試圖打破天衍宗的固有成見，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狼狽不堪。陸青衡則克制守禮、溫順聽話，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地扮演掌門和長老心目中的好弟子、好楷模。

    直到方衍自棄師門，另立道極宗，陸青衡也順利登位，成為天衍宗新一任掌門。他才露出隱藏多年的截然不同的一面。

    陸青衡摒除舊習，在天衍宗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一舉廢了他師父師叔多年心血，違令者重罰。

    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修真之人，實力便是一切。陸青衡飛升在望，沒有人愿意得罪他。

    可是，有些東西能掰正，有些東西卻再也回不去了。

    如他和陸青衡曇花一現(xiàn)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