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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對于上位者而言,凡人與法力低微的修士皆為螻蟻,殺一個人如同踩死一只螞蟻,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雖厭惡陸青衡的轉(zhuǎn)變,心寒于他對待自己的態(tài)度。但內(nèi)心深處也隱隱猜到,分道揚鑣或許是保護他的一種方式。 雖然他不認同,寧可用自己的方式更激烈地抵抗…… 世人皆道,慈元道君如清風朗月,空澗流云。飛升之后,方衍才逐漸意識到,陸青衡也許并非表面那樣灑脫自由。 他是“囚鳥”,前二十年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對抗師門,妄圖擺脫師門的控制??上В麄兊年P(guān)系成為了這一場斗爭中的犧牲品,早就一去不復返了。 方衍長嘆一口氣,他們究竟是怎樣走到這一步的? 從知己變陌路,從滿心憤懣到避之不及,再加上陸青衡后期斬他桃花的莫名cao作,另兩人徹底勢同水火。 陸青衡的心魔始于掌門的一場算計,那那場事故中,很多外門弟子都受到牽連,險些命喪梼杌之口,為何陸青衡的心魔,獨獨頂著方衍的臉? 一團團迷霧籠罩在面前,方衍心念微動,念出一道復雜的咒語,試圖深入不死的記憶,獲得更多信息。 可當他的靈力深入心魔的識海,只獲得了一些頗為相似的、零碎的片段—— 年少的陸青衡在床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大半宿,終于蹭地坐起,提起靈淵劍,朝方衍的睡房趕去。 可他還沒走出百米遠,就遇到夜巡的師兄。 兩人寒暄幾句后,陸青衡折返,他在月影下站了整整兩個時辰,直到天光熹微,才慢慢走回自己的居所。 …… 青石路上,方衍與欺負他的走狗們大聲理論,陸青衡路過,腳步微微一頓,聽他諷妙語連珠地諷刺挖苦,把那群人氣得翻白眼,原本繃緊的唇角稍稍上揚,在方衍轉(zhuǎn)身后,深深望了他一眼。 水牢中,方衍手足皆被千年玄鐵縛出,寒氣浸入經(jīng)脈,將他凍的渾身發(fā)抖,嘴唇烏紫,從暗處走過的陸青衡一拂袖,似乎只是路過了一下便快步離開,凝結(jié)成冰的寒氣卻散了不少,方衍眉頭一松,昏沉沉的睡去…… 無數(shù)次,陸青衡與他擦肩而過,似乎想對他說什么,卻因為外部的阻礙、方衍的拒絕或自己的躑躅,一直沒能說出口。 難不成……是一直想要和他道歉么? 心臟像是灌了鉛,沉甸甸的,在guntang的油鍋里煎熬翻滾。方衍心亂如麻,屏住呼吸,用靈力觸碰到那團隱藏在識海最深處的迷霧。 可他的靈力剛接觸到迷霧,霧靄表面便亮起一陣白光,無數(shù)金色的細小字符首尾相連,在薄霧表面飛速流動,仿佛纏繞的金色鎖鏈。 “……”方衍蹙眉,是封?。?/br> 有人……不,準確說,就是陸青衡,親手封印了這部分回憶。 不容他人窺探,甚至連心魔本身都不記得。 方衍的靈力停留在迷霧外,他深深吸入一口氣,試圖解開封印。 直覺告訴他,他接觸到的只是部分過往,更多的真相,被陸青衡掩埋在這一團迷霧中,不肯讓任何人知道。 可惜,方衍試了很多種方法,都沒能打開。 這封印極其精巧,暴力拆除只會讓記憶隨之爆破,慢慢解開則需要借助外力,方衍并不擅長弄這種東西。 方衍深呼吸一口氣,打開千里通聞陣,敲了敲司空玉。 方衍:“咳。” 一道清亮的聲音笑道:“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七絕君居然會主動找我?!?/br> 司空玉:“說吧,什么事?” 方衍:“我遇到了一種封鎖記憶的封印,你看看能不能快速打開它?!?/br> 方衍給司空玉描述一番封印的特點。司空玉思索片刻,笑道:“這是哪個天才自創(chuàng)的封印,彎彎繞繞,簡直像個盤絲洞?!?/br> 方衍:“……” 司空玉:“要我說呢,解開當然可以解開,但需要時間和一些特殊工具。工具材料特殊,需要現(xiàn)場煉制,材料也不好找,首先要去東海鮫人族求一點鮫油,可能一開口就會被趕出來,其次還需要蓬萊那邊的一種仙草……” “停——”方衍臉黑了黑,“這么麻煩,你行不行???” 司空玉:“你行你上啊,找我做什么?!?/br> 方衍:“……” 和司空玉的這一番交流打消了他想要立刻知道迷霧內(nèi)容的想法。 反正……來日方長,只要心魔在他手上,早晚他會知道真相。 倒是有另一件事,方衍猶豫半響,問出了口。 “對了,你知不知道,飛升之后,陸青衡來找過我?!?/br> “難道你忘了?”司空玉道,“剛到上界時,陸青衡來找過你幾次,你們倆一見面就打架,把你仙府外的山頭都削平了?!?/br> 方衍:“……” 這個他當然記得,當時陸青衡與他先后飛升,因為陸青衡搶他初戀之事,兩人關(guān)系已經(jīng)劍拔弩張,一點就著了。這種情況下,陸青衡還接二連三地毀他情緣,斬他桃花,把方衍惹毛了,兩人見面就掐個天翻地覆,一飛升便在仙界名聲大噪。 方衍:“后來呢?” 司空玉:“什么后來?” 方衍虛咳一聲:“我說我閉關(guān)之后。” “這……”司空玉語氣微妙的一頓,方衍的心臟莫名其妙隨之提起,“后來的事,仙界還有誰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