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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衍仔細想了想,大約是掛在脖子上的心魔讓他覺得陸青衡暗中還隱藏了許多秘密,不能輕信,司空玉說的話則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微妙的、自己有點對不住陸青衡的感覺,酸甜苦辣咸,五味陳雜,混合成他從未體驗過的心情,竟讓他在直面陸青衡時,有些虛張聲勢的心虛。 陸青衡察覺不到方衍內(nèi)心的想法,他抬手,拿浴巾隨意擦擦頭發(fā),說:“哥,你打算幾點睡?” 方衍警惕:“怎么?” 陸青衡從兜里掏出一個手機,遞給他:“不困的話,我陪你玩幾局游戲吧。” 方衍:“!” 手機失而復得,方衍那剪不斷理還亂的復雜心情立即被拋到九霄云外。他輸入密碼,進入主頁面,看出沒有人動過他的手機,電量還是滿格的,方衍的心情又好了一點。 “你怎么從他手上弄來的?”方衍迫不及待地打開最新玩的王者農(nóng)藥,邊加載邊問。 “簡單,”陸青衡也掏出自己的手機,溫聲道,“爸明天不是要出差了么,反正他也不想管家里,把家里大小事情全都丟給jiejie,包括手機。我就找jiejie要過來,說幫你保管?!?/br> 方衍唰地抬眼:“你要管我?” “不敢不敢?!标懬嗪庾匀欢劦匕压照确诺揭贿?,在方衍床頭坐下,“我只是想物歸原主,哄哥開心。” 方衍:“……” 這話聽起來太奇怪了,說的好像他是一個三歲小孩,不給糖就鬧脾氣似的。方衍不滿:“我不用你哄?!?/br> “那你就當是哄哄我吧?!标懬嗪饽暦窖埽p聲說,“我看你突然走了,心里不安,總想著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讓你不高興的事。如果我真的惹你生氣,你往我身上撒氣都可以,不要一聲不吭地離開?!?/br> “你想要什么,我給你。如果拿回手機能讓你開心,我當然要想辦法取回來?!标懬嗪忸D了頓,“……其他的也行?!?/br> 方衍心里一緊,那種詭異的感覺又冒出來了。 他隨口胡扯掩飾內(nèi)心的慌亂:“你別假惺惺,這樣刻意討好我,是怕到時候拿不到屬于你那一份的繼承權(quán)?” “我告訴你,就算我天天玩游戲,考試不如你,我也是家里的長子,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壓在我頭上!” “……”聽他用這些話兇自己,陸青衡沒忍住笑了出來,“我本來就沒有想壓在哥你的頭上。以后家業(yè)肯定由你繼承,我現(xiàn)在好好學習,只是為了以后幫爸和哥打理家業(yè),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每年吃分紅就好了?!?/br> 方衍:“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要靠你養(yǎng)?我和你說,別看我……” “噓——”伴隨游戲開始的音樂,陸青衡好笑地打斷他,“游戲開始了?!?/br> 這天半夜,方衍破天荒地和陸青衡組隊玩游戲,一直玩到凌晨一點。 本來方衍還打算通宵的,反正神仙不用睡覺,但念及第二天他們還要上學,陸青衡腿斷了熬夜不大好,最終還是在陸青衡的勸說中,關(guān)掉手機,上床睡覺。 方衍這一覺睡得倒是不錯。 打游戲時,他的腦海暫時被游戲填滿,無暇去想血海發(fā)生的事與掛在頸上的心魔。等上了床,那些冗雜的念頭又一股腦冒出,令方衍輾轉(zhuǎn)反側(cè)。 但床單和被套似乎剛洗過曬過,還帶著白日里陽光的味道,在19攝氏度的空調(diào)房中暖融融的,散發(fā)出極淡的鳳凰花香。不知怎么地,方衍腦海中紛亂的思緒仿佛被風吹過,漸漸撫平、消散,如同一條魚沒入漆黑的潮水,他很快熟睡過去。 凌晨兩點,陸青衡在床上睜開眼睛。 他的眼神清明,不見絲毫困意,翻身起床,一手抱著枕頭和被子,另一手拄著拐杖來到方衍床前。 陸青衡熟稔地把一床被子鋪在地毯上,當做隔離墊用,另一床薄被與枕頭放在上面。 他的動作很輕,但也并非毫無聲響,方衍卻完全沒有察覺到,翻了個身,依舊睡得香甜。 看來夢引花的效果很好。也多虧了方衍認定他是個凡人,才能見縫插針地將這種無害卻催眠的花滲透過來。 鋪好床,陸青衡悄悄地走到方衍身邊,在黑暗中凝視他的臉。 睡著的少年面色白皙,猶如玉質(zhì),睫毛鴉羽一般輕輕顫動,鼻梁高挺,嘴唇淡紅,是看一眼就令人心跳加快的俊美。 他側(cè)著身,鎖骨凹成一只精致的小碗,那根紅繩便蜿蜒在他的頸間,最深處墜著一點幽光——是那枚白玉葫蘆。 陸青衡甚至不需要用法力探查,僅通過內(nèi)心的感應,便知道這玉葫蘆中裝的是他的心魔。 想來方衍已經(jīng)去過尸羅血海,收服了不死。 他布置這么久的局,終于收起了第一根網(wǎng)絲。 …… 第二天清晨,方衍被窗外的陽光刺醒。 他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像往常一般彈坐而起,準備跳下床,忽然發(fā)現(xiàn)床邊多出一床被子,被子上……多了一個熟悉的人。 方衍:“……?” 方衍:“你為什么睡在這兒?!” 他的聲音很大,立即把陸青衡吵醒了。 陸青衡揉揉眼睛,坐起身,略微茫然道:“昨天晚上我又做夢了,睡不著,想到上次治療夢魘的方法。” “也不知道為什么,只要在哥身邊,我就可以睡得很香?!标懬嗪庥悬c委屈的說,“哥,你別生氣啊,要是你實在不愿意,我就不在你旁邊打地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