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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衍又不傻,從眾人或羨慕或期待的目光中讀出了一種可能——今天晚上洛雅說不定會主動出擊,和陸青衡表白。 呵呵。 太荒謬了。 這也叫般配??? 凡人和神仙是不能在一起的。 想到這兒,方衍再也按捺不住,撥開人群朝陸青衡走去。 “哎,也哥,你過去干嘛?” “別去當(dāng)電燈泡啊~” 他們嘻嘻哈哈地起哄,然后發(fā)現(xiàn)正在快步離開的方衍,扭頭看了他們一眼。 “…………” “也哥怎么了?好像有點不高興?” “時隔兩年,我居然再次感受到了校霸的殺氣!”剛才還膽敢調(diào)笑的人被這一眼瞪成鵪鶉,有些瑟縮道,“這殺氣好像還是針對我們的……我我我、我先溜了!” “捎上我一個!” 方衍對他冷冷警告的一眼起得功效還算滿意——這群麻雀終于散了。 他像是找到了充足的理由與底氣,面無表情地朝陸青衡與洛雅走去,果然見洛雅心虛地后退一步,似乎有點怕他。 方衍:“你們在這里聊什么?” “沒什么。”陸青衡主動擋在洛雅面前,眉頭輕微地皺了一下。 他的動作和表情仿佛一盆沸水潑進油鍋,徹底激怒了方衍,剎那間,方衍幾乎以為自己七竅生煙了。 “你什么意思?”方衍額頭青筋亂跳。 “你先走。”陸青衡對洛雅說。 洛雅臉都白了。她咬咬唇,顫聲道:“你們……你們千萬不要因為我打架?!?/br> “……”陸青衡回頭,和她對視一眼。 洛雅花容失色:“真的,有話好好說!” 說完這句,她提著裙擺,踩著平跟跑了。方衍這才發(fā)現(xiàn),這不自量力的凡人長得還挺高,夠得上凡間模特的標(biāo)準(zhǔn)了。 最礙眼的走了,其他人也提前被方衍清場,諾大的泳池邊,只剩下方衍和陸青衡兩個人。 “哥,”陸青衡有些疲憊地說,“我又哪里惹你不高興了?” 方衍:“你還有臉問!” 作為被貶黜下凡的神仙,不好好反省思過,反而跑去談情說愛;哥哥不遠萬里回來為你慶生,卻晾在一邊置之不理。 曾經(jīng)說“不想離開他”,各種甜言蜜語張口就來,這些話都被狗吃了? 大概是他憤怒的太明顯,陸青衡連問都不用問,便猜出方衍心中所想。 “可是,當(dāng)年是你不辭而別的?!标懬嗪庹f,“你無法接受自己的弟弟對你懷有別的心思,主動逃避,我便接受一切結(jié)果,不會強求?!?/br> “反正從見面開始,你就一直討厭我,看不慣我?!标懬嗪庾猿耙恍?,“誰讓我是小三之子,可能威脅到你的地位呢?” “既然過去的一切本身就是一場錯誤,我們不應(yīng)該及時糾正?” “我真的已經(jīng)在很努力地不招惹你,和你保持距離了?,F(xiàn)在你又想怎樣?希望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陸青衡說,“我們的關(guān)系,只是一對假惺惺的‘兄弟’而已?!?/br> 陸青衡的話像一盆冰水潑在方衍心上,發(fā)出刺啦的破裂聲。 這樣明確地說出來,仿佛撕裂了最后一絲搖搖欲墜的和平,露出兩人間猙獰的間隙來。 是啊,方衍想,他們的關(guān)系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笑話。 假的身份,假的親情,無數(shù)陰謀與試探穿插其間,連極少數(shù)的“溫情歲月”也像是拙劣表演出的木偶戲。 這上千年,陸青衡對他一直求而不得,所以哪怕被貶下凡,也難以消除執(zhí)念。 可是,任何等待都是有盡頭的。沒有人會無休止地重復(fù)一件沒有希望的事。 陸青衡是不是已經(jīng)膩了? ……他該怎么辦? 陸青衡說完這幾句話就走了,看樣子是去追洛雅去了。徒留方衍一個人站在原地,仿佛整個人被抽掉脊梁骨,差點被突然生出的絕望壓垮。 他愣在原地,忽然陷入極深極廣的迷茫,仿佛誤入迷霧之中,舉目無人,天地皆是虛無。 “小也,你怎么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喚回方衍的神志。他側(cè)過頭,見到顧媚媚朝他走來,腳步急促,眼含關(guān)切。 “……沒什么?!狈窖芰⒓凑f,“剛回來還沒倒過時差,只是有點累?!?/br> “那去屋子里休息一下吧?!鳖櫭拿恼f,“晚宴六點才正式開始?!?/br> 方衍心如亂麻,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能做什么,只好跟著小媽回家,一推門,差點和迎面走出的高大人影撞了個正著。 “……”見到顧媚媚身邊還多出個方衍,方正川停住腳步,幾乎在眨眼間完成了面部的表情轉(zhuǎn)換——把那一絲方衍幾乎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的焦急掩飾住,重新化作刻板與嚴肅。 “回來了?!彼L子一點頭,全當(dāng)打過招呼。 “嗯?!狈窖苓B頭都懶得點,繞過方正川,徑直來到沙發(fā)前,精疲力竭一般把自己摔了進去。 顧媚媚沒有搭理老公,踩著高跟鞋來到茶幾邊,在沙發(fā)另一端坐下,慢悠悠燒了一小壺水。 她沒有像最初見面那樣露出浮夸的表情,對方衍說“歡迎回來!”,也沒有質(zhì)疑方衍的說辭,打破砂鍋問到底。她只是淡定地用木匙撥了撥瓷盅里碧綠的茶尖,用黃梨木鑷夾出些許茶葉放入白玉壺,待銅壺里的泉水燒開,放至八十度,才悠悠地傾斜水壺,將泉水倒進白玉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