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動力艙二層甲板。

    廖宇寧看到慕戎從一條維修管道中鉆出來，鬢角被汗水打濕，身上的灰色工程師連身服沾染了不少污漬。

    看到廖宇寧，慕戎眼睛一亮，顧忌到周圍還有別人，沒有表現(xiàn)得太激動。

    廖宇寧走近，“慕上校，情況怎么樣？”

    “已經(jīng)完成硬件轉(zhuǎn)換。”慕戎道：“等系統(tǒng)指令修改完畢，就可以調(diào)試了?！?/br>
    廖宇寧：“這幾天辛苦了?！?/br>
    “不辛苦?！蹦饺中?，臟兮兮的臉上露出一口白牙。

    慕少爺世家出身，雖然不是謙遜溫潤的風(fēng)格，但該有的優(yōu)雅和格調(diào)一向不少，如今這幅狼狽的樣子倒是很少見。

    廖宇寧甚至聞到了這人身上的汗味兒，混合著金屬和機(jī)油的味道。

    慕戎的主要工作完成，可以休息一下了，廖宇寧就帶人去了自己的艦長室。

    兩個人的校友關(guān)系，廖宇寧未做隱瞞，所以其他人見到他們私交甚篤的樣子，也沒覺得奇怪。

    一進(jìn)艦長室，慕戎就把剛才一直壓著的昵稱叫了出來。

    “寧寧?！?/br>
    這幾天，他忙著改造動力系統(tǒng)，廖宇寧忙著收拾殘局，兩人總共就見了幾次面，人多眼雜，也沒來得及說上什么貼心話。

    艙門閉合。

    慕戎長腿一邁，手臂舒展，就將廖宇寧“咚”在了門口的墻上。

    廖宇寧被迫仰起臉，顯出無可奈何和早知如此的表情，黑亮的眼眸中映著燈光，像閃爍的星河。

    燈光下，年輕人嘴角微微抿起，臉頰上淺淺陷入兩個小小的梨渦。

    啊啊啊，寧寧真是怎么看都好看！

    慕上校越看越歡喜，越看越心癢難耐，目光灼灼猶如烈火燎原，連帶室內(nèi)的溫度也跟著上升。

    廖宇寧的面頰一點(diǎn)一點(diǎn)紅了。

    “寧寧，我想親你?！蹦缴闲｀?。

    廖宇寧眨巴著眼睛，呼吸漸漸變深，他不知道這人在干嘛，想親就親好了，前幾天也沒見這么客氣的。

    不過慕戎到底記得自己一身臭汗，沒有真的親過去，“你的浴室先借我用一下。”

    一直沒有機(jī)會實現(xiàn)“與寧寧共浴”的心愿，但現(xiàn)在能用寧寧的浴室洗澡，也算實現(xiàn)了一半吧。

    慕上校很開心地洗過澡，穿上廖宇寧為他準(zhǔn)備的干凈衣物，心里贊嘆：寧寧真體貼。

    這次慕戎登上破曉號，自然沒有帶行李，前幾天去輪機(jī)部幫忙，換上了那邊的工作服，他的軍裝就留在廖宇寧這里。

    廖宇寧已經(jīng)讓后勤機(jī)器人清洗和熨燙過了，連帶慕戎來時穿的那件很拉風(fēng)的黑色帝國軍制式大衣。

    慕上校穿戴整齊，又照了照鏡子，確定形象完美，才走出艙室。

    廖宇寧坐在外面的辦公桌前，雙手抱臂看著面前的光屏，神情嚴(yán)肅。

    “在想什么？”慕戎走過去問。

    廖宇寧回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這人收拾干凈了，隨隨便便走過來都?xì)鈩轁M滿，充滿侵略感。

    不過對他來說，這種感覺并不討厭，反而會覺得安心和安全。

    “我在想麒麟號為什么攻擊我們?！?/br>
    也許是因為一開始就有所警覺，受到攻擊的第一時間，廖宇寧就將麒麟號劃到了敵人的范疇，并作出了反擊的決定。

    當(dāng)時沒時間考慮麒麟號攻擊破曉號的原因，現(xiàn)在有點(diǎn)空，才琢磨起這個問題。

    “也許跟天道會有關(guān)。”慕戎道。

    他走到廖宇寧的椅子旁邊，背對辦公桌，側(cè)身斜坐了上去。

    有點(diǎn)隨性和不羈的坐姿，與筆挺板正的帝國軍制服形成強(qiáng)烈反差，同時因為這么坐的人臉夠帥，腿夠長，視覺效果居然還不錯。

    廖宇寧避開視線，放下環(huán)抱的雙臂，手肘支著椅子扶手，讓自己坐直了一點(diǎn)，然后清了清嗓子，“你們有發(fā)現(xiàn)天琴軍團(tuán)與天道會的首尾嗎？”

    慕戎緩緩點(diǎn)頭，“天道會能夠隱匿在天琴星域五十年，不是沒有原因的。”

    天道會最初活躍于仙王星域，確切地說就在帝都星系范圍內(nèi)。

    五十年前，慕戎的父親慕銘帶領(lǐng)帝都星系警備軍徹底搗毀了帝畿和天闕的天道會據(jù)點(diǎn)，宣布了天道會的第一次覆滅。

    其后五十年，天道會改變了策略，徹底蟄伏起來。

    五十年的經(jīng)營，讓天道會在天琴星域艾拉姆斯星系的秘密基地形成了頗為可觀的規(guī)模，而帝都一直蒙在鼓里。

    這一切，很可能與當(dāng)?shù)卣蛘哕妶F(tuán)有牽扯。

    “我想不通。”廖宇寧微微皺起眉頭，“為什么還會有人支持那些瘋子？”

    “陛下在位六十年，銳意圖治、殺伐果決，對于帝國來說，固然是不可多得的明君，但也導(dǎo)致了很多人利益受損，比如修改勛貴承襲制度、比如推行軍政改革?！?/br>
    聽慕戎說著，廖宇寧沒有反駁，因為先驅(qū)號的事情，他對這位曾經(jīng)景仰的帝王心生芥蒂，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元常帝配得上“明君”的稱號。

    “任何一種變革，都會影響原有的既得利益者，有些人會順應(yīng)時勢，做出改變，有些人則不會，他們不會也不愿從整個帝國的高度考慮問題。”

    說白了，就是那些舊貴族和地方門閥，為了維護(hù)自己的利益，陽奉陰違、阻撓變革。

    “天道會，有他們需要的、代表過去舊傳統(tǒng)的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