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雀雀?！笔鶜q的江晏白鄭重其事地說，“我會幫你的?！?/br>
    于是，僅僅在兩天后，林枝雀終于再次和父母見面了。平日里，幾個月甚至半載都并不會有的叁人見面，短短幾天內(nèi)再次發(fā)生，顯然不是巧合。

    能說服他們在志愿徹底上報前與她再次見面，已經(jīng)是尚未成熟的江晏白能做到的極限了。

    ——阿白。

    她在內(nèi)心呼喚著他的名字，感到了說出口的勇氣。

    他們此時此刻，比起上次的客廳，所處的地方是更加正式的會議室。林枝雀的筆記本電腦放在投影儀的面前，他們坐在長桌上的另一末端。林枝雀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自己的演講PPT。

    數(shù)據(jù)，圖形，簡潔有力的重點，與配圖的黑白成績單和獎狀。

    她將自己脫離之外，以打量商品的目光看帶著自己，分析著“林枝雀”的能力和過去取得的成就，與導師們的教誨和搜索出關(guān)于學校的數(shù)據(jù)為輔，以對未來參與競賽為承諾，試圖展示著自己能夠兼顧高考與留學計劃的決心與可能性，用自己的方式請求——

    甚至，可以說是哀求了。

    “……以上，是關(guān)于我認為不入讀國際部的也能順利完成你們對我期望的報告?！?/br>
    林枝雀第一次讓眼神，直直落在她正前方的父母。他們穿的是一如既往的正裝，或者說，她其實從未見過他們正裝以外的裝束，此時此刻，依舊氣場十足。

    她感到緊張，感到指尖都在緊繃；她卻前所未有地感到自在，感到一種雀躍，第一次渴望著能夠成功。

    沉默之中，先是父親緩緩地抬起手，象征性地拍了兩下。母親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林枝雀下意識地閃躲了她的眼神，垂下了長睫，看見自己握住拳的、顫抖的手臂，又抬起頭，迎接著她的視線。

    母親笑了。

    這是林枝雀記憶中她的第一次……不，第二次笑。

    不過這次的笑，更為冷淡，像是老板對員工的一點夸贊。

    “你做得很好?！蹦赣H終于開口，“很優(yōu)秀的演講，演示文稿也做得簡潔了明，不我?guī)缀跻荒愦騽恿?。只不過林枝雀。最重要的問題你沒有回答——”

    “這些是你同樣能在國際部做到的事情，為什么我們同意讓你去普通班？”

    正中要害。

    林枝雀一直避免討論這個問題。

    去普通班，在他們的眼里對他們對她的安排沒有一丁點的益處。

    “這是我個人的意愿。況且，之前為了打好基礎(chǔ)的緣故一直在非國際部，升學后要融入新的圈子反而會對我……”

    “林枝雀。”父親溫和地打斷了她，“我和你的母親知道你和方家那姑娘交好，而她選擇了普通班升學?！?/br>
    林枝雀沉默了。

    “我們并不是反對你交友。”父親依舊是那般笑著，卻帶著壓迫，“只不過我們并不希望你因為私人感情而影響前途。”

    前途。

    “呵?！蹦赣H抱著手臂，靠在椅露出點譏諷的笑容，“我想你是忘了你小時候?qū)W的東西。身處這個圈子，最常見的便是攀炎附勢……”

    “請不要詆毀我的朋友?！绷种θ负鋈惶岣吡艘袅浚w住了她的聲音，皺起眉，“她并不是你們所說的那樣?！?/br>
    “即便你的朋友不是，你能保證她的長輩沒有這個意思嗎？甚至不需要做些什么，只要‘林家獨女’和他女兒的關(guān)系稍微一走漏，就會被認為是我們兩家交好。這種利益——”

    “砰?！?/br>
    如同雷霆一般的拍桌子聲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語。

    “姜女士！”

    林枝雀幾乎是脫口而出。掌心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她剛才到底做了什么。她下意識感到一陣害怕和不安，可是一想到她如此惡意的揣測著方明若與她所珍視的家人，泛著冷焰的火便打從心里竄起，將那些燃燒成灰燼。

    “我和她交好的這叁年，請問有什么不該有的傳言來到您和父親的耳朵里嗎？姜女士，請您——”

    父親呵斥道：“林枝雀！”

    林枝雀不甘心地動了動唇，最后選擇了閉嘴，回到位置上。

    母親似乎才從她難得的反抗中反應(yīng)回來，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子，椅腿與光滑的大理石摩擦出尖銳的聲音。

    “很好，我看這你連基本的禮儀都忘掉了?！蹦赣H被氣得發(fā)笑，“還學會了頂嘴，真是有你的——”

    “姜妤，冷靜點?！?/br>
    母親也難得地失控，褪去了那優(yōu)雅而冷淡的表層，眉緊緊地皺起。在被打斷后，保養(yǎng)精致的指甲近似嵌進rou中，似乎再忍耐什么。她冷靜了一下，隨即走出門外，高跟鞋根幾近在大理石地板留下裂紋。

    最后留下重重的關(guān)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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