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讀完師徒契，待冰涼的指尖離開了自己的額頭，殷朔深深叩首：“徒兒殷朔，拜見師尊。”

    在林星一眼前，殷朔的情感值上漲了10點。

    師徒契一旦傳入弟子腦海，不死不休，藺子瑜明白已無法挽回，但至少不能被他壓一頭，于是試探道：“師尊，我們該稱呼他三師弟還是......”

    林星一淡淡地道：“殷朔乃闖過拜師十二道第一人，按規(guī)矩，應(yīng)由他做為師的首徒。”

    “師尊說得對。”殷朔“蹭”地站起來，道：“快叫大師兄?！?/br>
    藺子瑜不發(fā)一言。

    “師尊?！卑进櫳锨?，緊握劍鞘的手在微微發(fā)抖，一向穩(wěn)重的他此刻血液翻涌，怒火滿腔，只是在強(qiáng)作鎮(zhèn)定，道：“徒兒請求與他一戰(zhàn)，勝者方有資格做師尊的首徒?！?/br>
    藺子瑜也上前：“師尊，徒兒也替大師兄請求?！?/br>
    敖鴻道：“請師尊轉(zhuǎn)告他，徒兒愿與他一決勝負(fù)?！?/br>
    “喂，你。”殷朔抱臂：“我就站這兒呢，有話就不能跟我直說嗎，難道我不配？”

    “對?！卑进櫯c藺子瑜齊聲道。

    “你們！”殷朔氣得跳腳：“有種現(xiàn)在就打一架！”

    ......搞什么，小學(xué)生斗嘴？

    “好了，明日演武場，再一決勝負(fù)?！绷中且话崔嘧“堰@群崽子揍一頓的沖動，溫聲道：“殷朔，你隨我來?！?/br>
    殷朔對敖鴻二人做了個鬼臉，負(fù)手跟在林星一身后，“師尊師尊”地喚著，林星一懶得理他，隨他叫。待林星一把殷朔帶到歸來居的廂房，才發(fā)現(xiàn)敖鴻與藺子瑜也跟了過來。

    藺子瑜問：“師尊莫非要讓他住這兒？”

    林星一道：“不可嗎？”

    藺子瑜低頭：“徒兒不是這個意思......”

    他攥緊了拳頭：我與敖鴻拜師兩年也只能住在山下，這殷朔憑什么......

    敖鴻直接拂袖而去了。

    藺子瑜雖也不服氣，但還是隨他離開了歸來居。

    殷朔“嘻嘻”地笑，一廂情愿地確認(rèn)了在三個徒兒中間師尊只喜歡自己，乖巧地聽林星一的安排。

    林星一從檀木書架上拿下一本心法書籍，遞給殷朔：“此為入門心法，需熟背，明日比試過后我會檢查，若背不過，就扣你的日常分?jǐn)?shù)，若你的分?jǐn)?shù)比敖鴻和藺子瑜低，那就搬到山下去同他們一起住?！?/br>
    “我不要和他們一起住，我要和師尊一起！”殷朔道。

    “那便好好背。”

    殷朔目送林星一走，待他出了門，背影徹底消失后才翻開書，乍一看，殷朔就感受到了師尊沉重的愛，“哎呦哎呦”地哀嚎著，胡亂把書一扔，撲到床榻上。

    林暮歸的新徒與首徒將要比試一事，很快傳遍了整個滄云山。第二日，演武場下站滿了弟子，密密麻麻的白袍藍(lán)帶，匯成一片海。

    林暮歸白發(fā)玄衣，身負(fù)江山劍，立于觀戰(zhàn)臺之上。這件玄色長袍襯得他的膚色皚如白雪，額間紅痕更艷。

    弟子們的目光皆被林暮歸吸引，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江山劍。

    平日里林暮歸在大課上教弟子們劍法時，只執(zhí)木劍指點，一把普通木劍被他使得出神入化，引得人人贊嘆，弟子們不禁向往師尊在全盛時期的風(fēng)姿，末了想到師尊修為盡失，定再也使不出傳說中那驚鴻一劍了，直嘆可惜。

    高處不勝寒，體內(nèi)魔劍劍靈不斷蠶食林暮歸的身體，致使這具身體弱不禁風(fēng)。只站了一會兒，林星一便有些受不住了，面上也褪了血色。

    藺子瑜將一件赤紅大麾披上林星一的肩頭，林星一才感覺血液流動了起來。

    演武場中央，伴隨著裁判弟子的一聲高喝，敖鴻與殷朔戰(zhàn)在一處。

    敖鴻的劍法得林暮歸真?zhèn)?，又有龍族之力，行云流水，劍光照空。殷朔善用掌，本不?xí)慣用兵器，便隨手從演武場旁挑了一把彎刀，用起刀來毫無章法卻也詭譎多變，令敖鴻不敢輕敵。

    林星一長睫微顫，目光落到敖鴻身上。

    敖鴻的一招一式不復(fù)往常穩(wěn)重，瞧上去急切了些，衣袖翻飛，劍氣破空，直指殷朔。

    ——他在發(fā)泄怒氣。

    昨日安置好殷朔后，林星一找到了敖鴻。

    彼時敖鴻正在竹林之中練劍，可憐的竹子被他那凌厲劍氣掃過，嘩啦啦地下起一場落葉雨。竹葉又在即將落到敖鴻肩頭之際，被龍氣震得粉碎。

    在林星一眼中，一串串?dāng)?shù)字掠過，那是敖鴻瘋狂波動的情感值。從0到50，再從50到0，循環(huán)往復(fù)。

    直到夕陽西下，百鳥歸巢，敖鴻方停下來，大口喘息著。

    “發(fā)泄夠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敖鴻周身一震。竹海飄搖間，林暮歸緩步行來，晚霞灑落在他的白衣白袍上，映襯著額間那抹紅痕，令敖鴻想起幼時曾見過的浴火鳳凰。

    “師......師尊?！?/br>
    怎被師尊看到了這幅失態(tài)的模樣？

    敖鴻緊張地不知所措，連耳根都紅了。

    林星一并未責(zé)怪他，而是道：“你不需要壓抑你的情感，師尊希望看到真實的你?！?/br>
    ......真實的自己嗎？

    演武場上，一向穩(wěn)重的敖鴻露出了截然不同的一面。

    他絲毫不壓抑對殷朔的嫉妒與醋意，瞳孔中燃著火，招招都具備侵略性，這與往日里他那留有余地的劍招完全不同，令圍觀弟子們十分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