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思撇嘴：“……善善，送禮物要有心，你怎么像個男生似的，直來直往，直接問呢？”

    蘇慕善啞然，埋頭挑起一筷子面條。

    周家睿忽然幽幽道：“……那你們女生一般喜歡什么??？”

    與此同時，賀惟橫過目光，看向秦思思：“你想要什么？”

    氛圍倏地微妙了起來。

    是兩分牽連，一份謹慎膽怯，一份認真又篤定，蘇慕善有所察覺，但下意識選擇性忽略了周家睿，看了眼一臉認真坦然的賀惟。

    她忙對秦思思轉(zhuǎn)了話鋒：“思思……我送你支口紅吧，買不起dior999，就送給你支mac，你別嫌棄。”

    對面，賀惟定定看了她一眼，了然。

    成功轉(zhuǎn)移注意力，蘇慕善終于松下口氣，這頓早餐后來吃得很平淡，走出食堂，兩撥人也分開走了。

    秦思思臉熱未消，“哎，善善，你剛剛什么意思呀？”

    蘇慕善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上課前最后的幾分鐘，二人去走廊外接熱水。

    秦思思回想起來剛才的一些細節(jié)，嗔怪道：“你光打趣我了，可你不覺得，今天周家睿的反應，是對你有意思嗎？”

    “啊……是嗎？”

    “這還不明顯？”

    “但……我又不 * 喜歡他啊?！?/br>
    秦思思挽著她，一邊往回走，一邊理性分析，“其實我覺得他還可以啊，長相不錯，性格溫和，成績也好，你連他都看不上……那你喜歡哪種類型啊？”

    恰巧此時，長長的走廊對面，沒穿校服的男生格外顯眼，轉(zhuǎn)彎進了教室。

    蘇慕善倒吸了口冷氣，出神。

    他好像神色無異。

    果然昨天沒看到那條消息，是嗎？

    秦思思在耳邊：“哎，喜歡陳嘉樹那種？”

    意識回籠，“……??？”

    “你真的喜歡陳嘉樹那種??？可是他這種人，太離我們遙遠了，不可能的?！?/br>
    他這種人，太遙遠了，不可能的。

    聲音忽而虛無縹緲起來，在耳畔交替回響。

    蘇慕善擠出個笑，“……我之前說著玩的?！?/br>
    “嘿，那我也說著玩的?！?/br>
    *

    大半天下來，謝臻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他跟往常一樣，英語語文課睡覺，數(shù)理化偶爾起來聽聽，下課同朋友出去透風，上課又懶懶散散，姍姍來遲。

    今天周五，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要全校大掃除，相應的數(shù)學自習取消了，沒布置作業(yè)，自然而然地，他也沒回過頭找她。

    一日平平淡淡下來，蘇慕善不知道是該松一口氣，還是該失落難平。

    下課鈴響，她去趟衛(wèi)生間，才算給自己找到了情緒低落的由頭。

    是姨媽來了，再加上昨晚熬夜，她身上又重又疲憊，腰酸背痛，肌rou綿軟無力。

    坐在位子上，按著隱隱作痛的小腹發(fā)了會兒呆。

    教室里的人已陸陸續(xù)續(xù)離開，女生們手挽著手回宿舍，男生們則呼朋引伴去球場，抬眸看了眼，前面果然也空了，估計晚上也不會回來。

    秦思思過來：“走吧，咱們回宿舍打掃?！?/br>
    蘇慕善：“我今天弄不了宿舍，麻煩你們幾個了，我們組輪到打掃教室了?！?/br>
    “那你們小組人呢？怎么就你坐著兒?！鼻厮妓即蛄恳蝗?。

    “他們?nèi)ヒ粯穷I新的清潔工具了，等會兒就上來?！?/br>
    “好吧，”秦思思皺眉，覆上她的手背，“善善，你今天怎么更怏了。”

    又聲音低了些：“來那個了嗎……”

    蘇慕善輕輕點了點頭。

    “你等會兒做衛(wèi)生少做點兒……咳，麻煩下周家睿也是可以的?！?/br>
    她失笑：“呃……我心里有數(shù)?！?/br>
    “好，那我走了。”

    秦思思放下心，轉(zhuǎn)身往后門走，說什么來什么，正好撞上了周家睿，手里拿著個熟悉的水杯。

    他這是去領掃把？分明是獻殷勤！

    秦思思笑著搖了搖頭，走出去。

    *

    亞克力水杯輕輕放到木桌面，聲音悶沉。

    此時蘇慕善的腹部正迎來一股新的涌動，酸痛、拉扯、下墜，愕然起頭來，也并不是她以為的人，她眸光收斂起來。

    周家睿臉上夾雜著一種復雜的局促，“那個……蘇慕善，我剛剛順帶幫你接了熱水?！?/br>
    蘇慕善抿唇，猶豫之后單手攬過水杯，熱量傳到掌心，抵抗掉幾分難受，“……謝謝?！?/br>
    他撓了撓頭， * 解釋道：“我跟他們說等會兒洗拖把，就沒去拿工具……其實我……”

    蘇慕善打斷，“這樣啊，我不是很喜歡別人動我東西，下次不要幫我接水了?！?/br>
    她聲音溫和得像水，但是水若無形，輕易化解掉了對方使的力。

    周家睿勉強道：“沒事，幫忙接個水，舉手之勞而已?！?/br>
    “但我……也不大喜歡麻煩別人?！?/br>
    “因為是你，我覺得不麻煩的?！?/br>
    蘇慕善耳膜一震，抬起頭環(huán)顧了一眼還有少許人的教室，“啊……”

    男生對周遭視若無睹，只定定看著她，“我……喜歡你?！?/br>
    喜歡她……嗎。

    算是意料之中，但沒想到會來得這么直接。

    男生臉上是初生牛犢的孤勇，與一眼就能看透的忐忑。

    蘇慕善很是尷尬，表白就是這樣，兩情相悅則皆大歡喜，若一廂情愿……

    “對不起?！?/br>
    “謝謝你的欣賞和厚愛，但我現(xiàn)在沒這個打算，我想把重心放到學習上?！?/br>
    說完，她別開了臉。

    灼燒感在腹部攪動，已經(jīng)沒有什么心思再周旋。

    周家睿遲疑了一下，兀自解釋：“沒、沒關系的，高中是要好好學習，考大學的！”

    他又急忙補救，“不過我數(shù)學還行，班主任安排我們坐一塊兒，也是為了相互學習嘛……那個，我想問高考之后，我能預定嗎？我……”

    “對不起，我以為我已經(jīng)表達清楚了?！?/br>
    “啊？”

    “我不喜歡你，高中畢業(yè)……也不會的?！?/br>
    “這……這樣啊?！?/br>
    聲音式微，手也垂了下來，周家睿目光黯淡，頓時陷入無神空曠。

    輕輕“嗯”了一聲，蘇慕善緩緩伏下身，半趴在桌子上，用熱水捂著腹部，沒再講話。

    教室闃靜。

    憑空的，后門方向噼里啪啦一陣響動。

    蘇慕善偏頭，目之所見，直接教她腹部瞬間被揪住。

    謝臻。

    第7章 他比較帥

    顱內(nèi)的思緒攪成一團亂麻，而腹部撕扯的墜痛，讓蘇慕善的聽覺也短暫失靈了。

    集中精神聽了好久，她才捕捉到周家睿所說的——都是諸如道歉與造成困擾之類，并無新意，宛如穿耳而過的風。

    直到他說起，如果覺得繼續(xù)同桌別扭，他可以去找老師換位置。

    蘇慕善恍惚之中，從被側后方目光支配的混沌抽離，踟躕之后，看回面前的男生。

    周家睿遲疑之后，眸光黯淡，“……那好吧，我現(xiàn)在就去跟班主任講?！?/br>
    張了張口，蘇慕善又閉上。

    這樣，確實是最好的安排了。

    被默許后，男生徹底心如死灰，邁開艱澀的步子向前門走去。

    但蘇慕善遠沒有放下心，因為后排腳步愈來愈近。

    一聲輕飄飄的戲謔，“哎，你看人眼光還可以啊，知道什么人行，什么人不行?！?/br>
    “……”

    果然，被目睹了全程。

    不過聽到謝臻的聲音，她反而如釋重負，挺直脊背，兀自解釋道：“……上學的時候，還是不要想這些?！?/br>
    謝臻收斂輕笑，越過她，回到自 * 己座位，“嚯，有覺悟，整挺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