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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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初云立刻回答:“這村子里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所有人都不見了,好像是個人販子團體干的。這里是太初宗屬地,月離江知道了自然就不能不管了。” 年輕女人不可置信:“就為了這件事?!” 君初云不知道她這個語氣什么意思,只好就事論事,很平淡地說道:“我覺得,保持一定的人口數(shù)量還是挺重要的。就算這只是個偏遠的小山村,也不能說,隨意就能放棄的吧?優(yōu)秀的有天賦的弟子可能不會出生在這里,但是外門弟子呢?人都沒了,宗門里的雜活兒,難道要內(nèi)門弟子自己去做嗎?” 女子愣了一下,很稀奇地打量了她一圈:“你想的還挺深遠?!?/br> 君初云沒作聲。 女子又繼續(xù)問了幾個問題,都是跟月離江有關(guān)的。 君初云胡謅了幾句,半真半假,倒也沒再讓她起疑。 顧南行隱蔽在木屋外頭,站在樹上,距離唯一的小窗戶最近的地方,聽著里面的對話,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管長相怎么樣,人倒是有趣的很。顧南行覺得,這個性格,跟好友挺搭,省的兩個人坐一塊兒就成了一對悶葫蘆。 月離江也悄無聲息湊了過來。 顧南行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他,嚇得差點從樹上掉下去,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才來?咱閨女都睡了一刻鐘了!” 月離江眉目不動:“只是睡著了,沒關(guān)系。” 顧南行當(dāng)然知道沒關(guān)系,但依然忍不住抱怨:“非得用這種方法?” “你有更好的法子?” 顧南行閉嘴了,他也不想殺人,何況還是個年輕女人,又沒什么仇怨。 “我不能殺了她,但也不能任由她繼續(xù)這么下去,很妨礙我的行動,也會讓君初云和西西都覺得煩。既然她想知道真相,那就給她一個機會,讓她知道?!?/br> “可是君初云也不知道真相啊……”隨即,顧南行就明白過來了——她確實不知道,但既然華顏宗的弟子來問,她就必然會找機會問月離江。 而且,華顏宗的弟子,不相信月離江,也不相信太初宗任何一個人,以及跟月離江關(guān)系還算說得過去的其他人,但是,她愿意相信君初云。 “我能否冒昧地先問一下,月離江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嗎?” 君初云其實不太想問來著,畢竟是別人的私事,跟她這只咸魚有什么關(guān)系呢?就算月離江是西西的親生父親,她也不想去了解月離江跟其他女人的愛恨情仇。 但是,面前這個年輕女人,問的問題都太刁鉆了,她認識月離江也不過才幾天的時間,去哪了解他這么多隱秘的過往?而且,還都是關(guān)于華顏宗的。 這讓她怎么能不多想? 年輕女子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冷笑一聲:“關(guān)你什么事?” 君初云:“……行吧。” 的確不關(guān)她的事。 又過了大概十分鐘,女人終于將想問的問題都問清楚了,放開了君初云,放她出門的時候,語氣陰狠:“記得我說的話,去找月離江問清楚。我想你也很想知道答案吧?” 君初云并不想知道,有這功夫多睡一會兒不好嗎?但是她不敢反駁,乖乖點了點頭,又說:“能讓西西醒來嗎?這會兒睡得多了晚上她就睡不著了,她才三歲不到,熬夜容易生病。” 女人十分不耐煩,板著臉看上去怨氣很大的樣子,但也沒有拒絕,輕輕在西西后背拍了一下,小孩子就揉著眼睛醒過來了,女人也隨之消失不見。 “娘親,咱們要去哪兒呀?”西西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睡著了,好奇地看向四周。 “回家吃飯呀?!本踉票е?,不緊不慢地回道,“西西餓了沒?” 西西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不說還沒感覺到,一說就真的餓了,便點了點頭:“餓?!?/br> “想吃什么呀?” 提起好吃的,西西就忘記剛剛的疑惑了,興致勃勃地開始列菜單,跟母親討價還價:“我不想喝粥了,吃餅行不行?” “可以啊,但是奶還要喝?!?/br> 西西嘟著小嘴:“那好吧?!?/br> 兩個人走回到小院子門口的時候,月離江正站在那里等著,主動往前走了幾步,將西西抱了過來,說道:“回來了。” 君初云:“哦……” 這種像模像樣的、宛如普通農(nóng)家夫妻一般的氣氛,感覺有點不大真實。尤其是,前一刻,她還在被人逼問月離江的江湖恩怨,刀光劍影還在她腦子里熱乎著,畫風(fēng)轉(zhuǎn)變太快,讓她一時之間都沒反應(yīng)過來。 月離江牽著西西的小手手,微微彎下腰,低頭問道:“西西今天玩的開心嗎?” 西西昂起小腦袋,看著他,停下了步子:“你都這么大個人了,就只會說這一句嗎?你都問三天啦!” 月離江:“……” 君初云忍不住笑了一下,隨即又憋了回去,假裝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 月離江又問:“西西今天找到什么有趣的好東西了嗎?” 西西很警惕,大眼睛眨巴眨巴,往后退了兩小步:“我懷疑你想騙我的新玩具!” 月離江:“……我不是我沒有……”想了想,主動掏出一個小玩意兒,遞給她,“來看看,喜不喜歡?” 西西就很喜歡這種閃閃亮亮的東西,頓時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小臉上還在掙扎,小手手卻迫不及待地伸了過去,毫不客氣地拿了起來,開始搗鼓。 看她喜歡,月離江突然就松了一口氣。 這孩子人小主意大,君初云又很縱容她,包包里的小玩意兒數(shù)都數(shù)不清,一般的東西,也就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這個小法器是幾年前的失敗品,他一直沒弄清楚,到底是哪里的原因,導(dǎo)致成品跟設(shè)計圖差距略大,便沒有丟棄,沒想到這會兒就派上用場了。 君初云走過來,也跟著看了好一會兒,問道:“這是什么?” “飛行法器,我稍微改造了一下。平時可以當(dāng)竹蜻蜓玩兒,擰緊弦可以飛一刻鐘左右。若是西西不小心觸碰到開關(guān),也沒關(guān)系,我能隨時得知法器的位置?!?/br> 君初云點了點頭,倒是個好東西。 得到新玩具,西西就興高采烈去玩了。 君初云又癱回到自己的懶人沙發(fā)里,月離江也坐到了旁邊的矮凳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女兒的小身影。 猶豫了片刻,君初云決定還是先把華顏宗的事情給搞清楚。 “剛剛那個女人,你認識的吧?” 第16章 月離江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華顏宗宗主東方指月的親傳弟子,六歲拜入她門下,一直到華顏宗滅門,東方指月養(yǎng)育她接近三十年的時間。華顏宗出事的時候,她在外面歷練,事后大半年才得知宗門發(fā)生的事情?!?/br> 君初云點點頭,宗派被滅門,東方指月被殺,作為幸存者來報仇,也沒什么意外。 “你殺了東方指月?就因為下毒那件事嗎?”君初云這幾年也陸陸續(xù)續(xù)聽到過一些傳聞,但是并不能確定真假。 當(dāng)年她五感俱失,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從月離江床上醒來,就被關(guān)到了某個房間里,呆了好多天。具體多久她也不清楚,那段時間,不論是看到的聽到的,還是所知所感,都被打了一層厚重的馬賽克,有時候連自己是死是活都很模糊,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就更不知道了。 但畢竟是月離江的緋聞,人民大眾都十分好奇,就算是那個偏僻的小漁村,也偶爾會有人說起,到了鎮(zhèn)上,聽到的傳聞就更多了。 月離江對殺死東方指月這件事毫不避諱,也從不否認,只不過君初云也沒從哪個八卦消息里面,得知他親口承認罷了。 但華顏宗的滅門世間,太初宗卻一直極力否認。 君初云當(dāng)時并不在意,華顏宗的生死存亡跟她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月離江看向她,一絲一毫的細微表情都沒放過,確定君初云是真的一無所知,便又說道:“并非這么簡單?!?/br> 君初云點點頭:“你說,我聽著呢?!?/br> 月離江:“……” 這么認真的態(tài)度,突然就讓他覺得難以啟齒了呢。 不過,總歸還是要說清楚的。 整理了一下思緒,月離江才又說道:“她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與我……而是,我的功體?!?/br> 君初云眨了眨眼,驟然明白過來:“她想不勞而獲?可是,東方指月不也是靈境高手嗎?就算比你差了些,可你們的所長本來也不一樣啊。” 華顏宗擅長術(shù)法,聽上去好像是個法師,但實際上,偏輔助更多一些。跟月離江這種劍修,根本就八竿子打不著。 “聽說是,她得到了什么秘籍,可以轉(zhuǎn)化所有類型的功體為己用。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她人已經(jīng)死了,其他人并未曾得知這本秘籍的存在?!?/br> 月離江轉(zhuǎn)頭看向西西,那個無憂無慮的小身影讓他晦暗的心情一下子明朗不少,又繼續(xù)說道:“就算如此,原本我也沒想過要殺死她。但是,第一次算計失敗之后,她又將主意打到了我的佩劍上,觸發(fā)了長夜無盡的殺意?!?/br> 長夜無盡,是誅魔之劍。當(dāng)年,月離江就是用這把劍摧毀了魔界入口,誅殺了當(dāng)時的魔界第一人,拯救了瀕危的萬象界,終止了漫長的戰(zhàn)火。 這把劍,某種意義上,跟月離江有著同樣的意義。 君初云大約明白了:“所以,嚴格來說,東方指月并不是你殺死的。” 月離江愣了一下:“倒也不必這么開脫……”隨即又閉了嘴,他巴不得跟東方指月劃清關(guān)系,尤其是在君初云和西西跟前,既然對方都這么說了,那就當(dāng)做是這么一回事吧。 ——是他的劍動的手,不是他。 “那滅門一事呢?”君初云又問道。 “我也在找這個人,剛剛有一點眉目?!?/br> 君初云:“有人跟在你后頭,搶了華顏宗的人頭?” 月離江再次沉默了一瞬。他不知道君初云從哪學(xué)的這些稀奇古怪的詞語,聽上去很生僻,但是他理解起來又很容易,而且還覺得,挺貼合實際。 那會兒他確實是想滅了華顏宗,但還沒來得及動手,就有人搶在他前頭,把這件事給做了。對方所用的武器只是一把普通的劍,招式也是最普通的劍招,既沒辦法證明,這件事是月離江干的,也沒辦法證明,不是月離江做的。 “當(dāng)時我為了解毒,暫時先離開了華顏宗,正在趕往藥神宗的路上。” 功體受限,再加上他還帶著昏迷不醒的君初云,速度難免慢了一些,但是外人按照時間來算,月離江滅門華顏宗之后,再趕去藥神宗,也完全對的上。 這件事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成了未解之謎。 君初云當(dāng)然不關(guān)心搶人頭的這個人,究竟是誰,目的又是什么。東方指月和滅門的事情搞清楚了,她就可以去跟華顏宗的那個女弟子交代了。 想到這,君初云突然明白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月離江:“你是故意的?” ——故意讓她被那個女人抓到,故意將這些事情告知她,故意讓她將信息傳遞給華顏宗的那個女弟子。 月離江不閃不避:“她一直這么跟著我們,時不時搗亂,也挺煩?!?/br> 君初云反應(yīng)這么迅速,也有點出乎他的意料??赡?,他確實小看了君初云。 “要是她不信呢?” 月離江眉目冷清:“她會去查證。如果仇人不是我,那她起碼還能有活下去的動力,報仇就不只是個夢想了?!?/br> 君初云:“……” 直擊重點,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