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居功，且連好處也不必分。因名頭是來救火的，蔣天歌甚至不會得罪姜無極背后的人，若非如此，趙姜兩家的恩怨，他絕對不敢摻和。

    才把東西都抬上外頭的車，正欲離開，蔣府那些哭哭啼啼的婦人送出門來，“多謝大人，多謝各位官大哥，家主不在府里，幸得諸位庇佑，我等才從火里撿了條命回來?！?/br>
    趙晉撩開車窗，見說話的是個中年婦人，若沒猜錯，應(yīng)是那姜無極的寡嫂關(guān)姜氏。后頭人群里扶著個極纖弱貌美的女人，年約二十上下，正是姜無極妻房。

    蔣天歌還是頭回見著姜夫人，他在位多年，無數(shù)人給他送美女，可那么多美人跟眼前這個比起來，可都成了魚眼珠。

    早就聽說姜無極娶的媳婦兒極漂亮，沒想到竟是這么漂亮。蔣天歌和那一眾官兵瞧得眼都直了，趙晉見此微微一笑，撂下車簾吩咐回新楊胡同。

    他算計(jì)人極準(zhǔn)。果然沒幾日，郭子勝就上門來報(bào)，說姜夫人被人撞見，大清早從衙門后院出來。

    趙晉回想到自己后院帳子里那熟睡的人，想到她肚子里還未落地的孩子，心道，若是有一日自己也落得姜無極這個下場，只怕妻房妾侍，也是一樣給人欺辱。

    所以他不能倒，也倒不得。

    他得好生活著，風(fēng)光著，護(hù)著他想護(hù)著的人。

    郭子勝瞧他眉眼低垂，半晌不說話，還以為他可惜姜無極的妻房，“趙哥要是有意思，我叫我媳婦兒去姜家勸勸？投了哥您，總比跟蔣天歌那窩囊廢強(qiáng)？”

    趙晉失笑，“在你心里，爺就是個見著美人走不動道的？”

    郭子勝哈哈笑，“這哪兒敢啊？趙哥見多識廣，最好的都在您后院藏著了。是我會錯了意，我該打。不過哥，接下來咱們怎么辦？姜家貨倉燒了，家也抄了，如今還沒抓著姜無極人，萬一給他跑到京城告狀……”

    他沒說完，就被趙晉擺手打斷，“他妻兒都在我手里，他能安心走？把他媳婦兒跟蔣天歌的風(fēng)聲放出去，再把他兒子關(guān)兩天，保準(zhǔn)他露頭?！?/br>
    “可是……”郭子勝不放心，姜無極能在短時間內(nèi)躥起，幾乎和趙晉平起平坐，這份能耐不可小覷，身邊定然也是能人無數(shù)，這次吃了這么大個虧，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更不可能引頸就戮。

    但趙晉明顯是自信的，他嘴角噙了抹輕嘲，道：“姜無極上位手段不光彩，仗著悅城府尹是興安侯舊部，能說得上話，把那邊的紙墨生意都接到手里，若是安心在悅城干，井水不犯河水，都好說。非要擠回浙州，不外乎是擔(dān)心自己錦衣夜行，怕舊相識不知他本事。這人成敗都在個面子上頭，要他沒臉，比要他命對他更嚴(yán)重。”

    郭子勝問：“那哥你預(yù)備怎么招呼他。”

    總不能干脆在街頭把他殺了？

    趙晉笑笑：“慢慢折騰著，不必叫他死。如今有比我們更盼他死的人，哪里用得著臟自己的手?！?/br>
    郭子勝一怔，“您的意思是？”

    趙晉兩腿交疊，搭在桌面上頭，閑閑地道：“就瞧他妻子肯不肯給他活路了，一旦蔣天歌動了手，你記著留下證據(jù)，立即穿回鎮(zhèn)遠(yuǎn)侯府。遲了，只怕咱們這位侯爺要拿咱們當(dāng)靶子去平旁人的怒火，畢竟這事兒他做起來可謂是得心應(yīng)手。好了，天色不早，后院等著開飯呢，你要沒事早點(diǎn)走，別耽擱爺功夫?！?/br>
    郭子勝直咬牙：“哥，這可不像你啊，什么時候您成家雀兒了？在家吃飯？有好酒有好菜？有人彈琵琶唱曲兒，有人軟乎身子給暖手不？有兄弟們一塊樂呵花錢賭牌高興嗎？您都多久沒出門了，不想我們啊。香凝可想您呢，您也不過去坐坐?！?/br>
    趙晉敲了敲桌面，低笑，“我腿腳不便，還需休養(yǎng)?！?/br>
    郭子勝翻個大白眼，“您都跑去姜無極家放火打劫了，腿怎么不好了？修身養(yǎng)性也不能一蹴而就，倒也給大伙兒點(diǎn)時間適應(yīng)適應(yīng)，明月樓的帳都好久沒人結(jié)了，您再不去，怕是香凝要掛牌接客自個兒賺銀子了?！?/br>
    趙晉丟了個狼毫過來，打得他捂住臉，趙晉笑道：“沒出息的東西，你自個兒狎妓，還得老子給你出錢？”

    郭子勝嘿嘿笑，“我這不是，靠哥哥靠習(xí)慣了？哥哥手指縫里漏一點(diǎn)，都夠弟弟逍遙個一年半載的了。不過有個事兒，得先跟哥哥打個招呼，香凝這小妮子近來鬧騰得厲害，我就快降不住了，我瞧她意思，也樂意當(dāng)個外房，哪怕沒名分，有個倚靠就成。哥哥要不借我點(diǎn)兒銀子，等我把人贖了，您要嫌明月樓鬧騰，來我們院兒喝酒作樂也成。我的，還不就是哥您的？”

    趙晉又丟了只狼毫過來，玉質(zhì)筆管，砸在額頭上發(fā)出“?！钡匾宦??！皾L你的，快滾！”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郭子勝捂著頭嘻嘻直笑，怕再被他打，趕緊拎著自個兒脫下來的大氅跑了。

    趙晉沒料錯，三日過后，果然在姜家大宅附近抓著了姜無極。

    衙門一通審問，把個無罪之人硬審出幾個大案出來，定了個監(jiān)禁六年，罰款十萬貫。

    還是蔣天歌親自帶隊(duì)去的姜家，這回連花園里頭太湖石都刨了，把姜家里外掏了干凈。

    趙晉叫人用大寬椅抬著自己，耀武揚(yáng)威地往牢里去，說要會會姜無極這老朋友。

    第39章

    浙州大牢占地頗廣, 里頭關(guān)著數(shù)百罪囚，東西分成三塊，最東頭一間間獨(dú)牢, 好似酒家單設(shè)的雅間一般, 但凡能使得上銀子，在牢里頭也能勉強(qiáng)維持體面。

    只是到底不是酒家, 里頭陰暗潮濕，散發(fā)著濃重的霉味，地上鋪著濕濘的草，混著給囚犯用刑時淌下來的血污, 踩在腳底像一腳踏入沼澤, 叫人心里格外不舒服。

    趙晉端坐椅上，前后四個人抬著他，羊皮靴頭一塵不染, 連腳底都是潔凈的。

    他捏著條帕子掩著口鼻, 遮著那霉味和血腥氣。

    走過狹窄的過道, 昏暗潮濕的天地漸漸有些微光。

    姜無極就在最里頭的囚牢里, 牢外跪坐著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

    墻上掛著一只火把, 勉強(qiáng)照亮這一片空間。

    聽見步聲，女人的哭聲一頓, 轉(zhuǎn)過臉來, 露出一張令人驚艷的面容。

    姜無極的夫人古氏名動浙州，這些年一直被好好藏在姜家后院，不叫她的容貌給旁人窺探。如今姜無極進(jìn)了大牢, 她不得已拋頭露面出來奔走, 瞧這夫妻二人一個面有淚痕, 一個怒氣難消, 像是正為什么事情齟齬。

    趙晉這罪魁禍?zhǔn)椎故且荒槦o辜，露出訝異的神色，“這不是姜夫人嗎？真巧，在這兒碰著您，適才瞧蔣大人幾個親信侍衛(wèi)侯在大牢外頭，想必，是等您的吧？”

    他話音一落，姜夫人恨不得有個地縫鉆進(jìn)去，姜無極臉色鐵青，拍打著鐵欄，“趙晉，你這卑鄙小人，沒你推波助瀾，我們姜家會落得這步田地？你給我等著，老子就是做了鬼也必不放過你！”

    趙晉勾唇一笑，閑閑卷著袖口，道：“姜老弟與其開始想做鬼的事，不若好好想想怎么多活幾日吧。我可聽說，蔣大人連夜審問，審出好幾條命案都跟你有牽扯？大家都是生意人，在浙州討口飯吃，我聽說姜老弟落難，兔死狐悲，心有不忍，所以前來看看，有什么能幫襯一二不能?！?/br>
    他話說得道貌岸然，儼然一幅誠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是個樂于救助同行的善人。

    姜無極恨得踢打那牢籠，身上鐵索與鐵欄碰撞發(fā)出刺耳的金屬聲響，“趙晉，你別得意，你以為你脖子上的腦袋就生得安穩(wěn)嗎？你跟鎮(zhèn)遠(yuǎn)侯狼狽為jian，這些年做過多少見不得的事，你以為你就能遮掩一輩子、逍遙一輩子嗎？你以為你們做的天衣無縫，沒人能抓著把柄嗎？且等著吧！總有一日，你也一樣犯在別人手里，我姜無極扳不倒你，總有人能扳倒你，屆時你的下場，只怕比我慘十倍、百倍！我會睜大眼睛看著，看老天什么時候收你！”

    趙晉垂下眼睛，嘆了一聲，“看來姜老弟當(dāng)真是恨毒了我呀。也罷，最后一程我也來送了，等到法場行刑，我就不去湊熱鬧了，您一門上百口，由著蔣大人處置吧，大人秉公執(zhí)法，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行了，咱別討人嫌了，走，回家。”

    他揚(yáng)手吩咐離去，最后落下那幾句話，像一記重錘捶打在姜夫人心口。她猛然跪了下去，“趙官人，趙官人！您一定有辦法救他對不對？您一定有辦法的！放眼浙州，再沒有比您更有本事的人了，求求您，求求您想想辦法吧，我們不要錢了，不要那些生意了，都給您，都給您成不成？若是還不夠，我還有嫁妝，還有我弟弟，我弟弟在京城，他不日就會到了，只要能拖得幾日，拖得幾日，到時候您要多少，我們都可以給，求您了，求您了！”

    她跪在滿是污濘的地上，質(zhì)地上乘的綢緞染了血腥和泥污，這樣絕美的一張臉，說出這樣傷心的話，當(dāng)真讓人難以拒絕。那雙漂亮的眼睛都哭腫了，看來實(shí)在可憐。

    姜無極道：“你別求他，別求他！我寧可死，我死了算了，你覺得我還有什么臉活著嗎？指望你弟弟？你知不知道，你求的這個混蛋他做了什么？他給章星海送了十多個男寵，你弟弟早就失寵了！你也別裝好心，蔣天歌舊日沒少收我的好處，他為什么這么急著讓我死，你說，為什么？你哭哭啼啼做出這幅模樣給誰看？給我滾，滾得遠(yuǎn)遠(yuǎn)地！滾，都給我滾！”

    姜無極已是絕望至極，他這人好臉面，一輩子都在跟別人較勁，跟自己較勁。他一直想除掉趙晉，想將他擠出浙州，想證明最出色的人是自己，想叫所有人知道，他姜無極到底多有本事。趙晉說得對，他此生成敗，都在臉面二字上。

    妻子為了保住兒女，委身了蔣天歌，他苦苦經(jīng)營，掙下偌大家業(yè)，最終落入旁人口袋?？v使他不想承認(rèn)，可他的的確確，這一輩子都在替他人作嫁衣裳。

    與其苦苦哀求，為了個茍延殘喘的機(jī)會將尊嚴(yán)也丟了，不若就此死了，他還能安慰自己，雖你事事失敗，但你確實(shí)算得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身后女人哭得哀婉，趙晉坐在椅上，默然從牢中出來。

    外頭幾個官兵圍上來，紛紛垂頭行禮，“趙爺，要走了？突然下雪，路上滑，您回去時千萬慢著些?！?/br>
    這些人，對囚犯兇神惡煞，出手毒辣，面對趙晉，一個個就堆出笑臉，恨不得跪下來舔他鞋底。

    世態(tài)炎涼，趙晉早就看透。除了自己在浙州最大的競爭對手，他卻并沒有高興的感覺。一粒粒雪籽迎風(fēng)卷過來，打在臉上，又涼又痛。

    他距那牢門越來越遠(yuǎn)了，其后，姜夫人虛弱地被人扶出來，塞入道旁的小轎中，送往府州衙門。

    ——

    院子里rou味飄香，錢廚娘在天井里架起烤爐，正在炙羊rou。

    陳興下午送來一頭羊，說要給柔兒補(bǔ)身體，冬日天寒，羊rou性溫，正是適宜吃它的時候，柔兒叫人給趙晉留了只羊腿，專等他回來再行烤制。

    眼看大雪鋪滿庭院，留下一地瑩白，他卻始終未至。

    發(fā)財(cái)去門口望了幾回，都沒見他車馬的影子，眼看天色越來越暗，柔兒叫人喊發(fā)財(cái)回來，閉了院門，心知他今日定要在外留宿的了。

    也是她在他身邊久了，在他傷后這段日子瞧他柔憐蜜愛待自己親熱，就險(xiǎn)些忘了，他原就不是籠中鳥，天高地闊，他的世界很大。不像她，整個天地不過就是這床幔只中，屋宇之下。

    趁他不在，她倒終于能空出功夫來整理自己做的那些衣裳，男孩女孩的衣裳襁褓都有，她用了十成足的真心，每一針每一線都蘊(yùn)著愛意。

    其實(shí)她舍不得。隨著肚子越來越大，這個孩子與自己的牽絆越來越深，她每每想到以后許是再也不能見它，就忍不住要落淚。母子連心，連血rou都是她給的，保胎辛苦，為了讓它活著，她吃了多少藥，燒了多少艾草。為了能多為它做些什么，她熬了多少夜花了多少心思。

    她不確定，等瞧見這小家伙落地之后，自己到底能不能狠下心離開。

    炙羊rou的香味飄滿房間，趙晉注定沒有口福。

    他的車停在明月樓樓下，剛步下車，就聽一個稚幼的聲音問道：“你是趙晉嗎？”

    他跟從人轉(zhuǎn)過頭去，見門邊擋著個少年，年約十一二，身材瘦長，穿的衣裳是上等水綢，可皺巴巴臟污不堪。適才他就蹲在這兒，雪霧中緊抱住自己冷得直打顫，行人來來往往，只當(dāng)他是個乞丐，若不是突然喚住趙晉，幾乎沒人注意到他。

    從人要上前將他驅(qū)走，“哪來的狗崽子，趙官人大名也是你能叫的？”

    趙晉擺擺手，揮開從人，上下打量那少年，道：“你是姜無極的兒子？”

    少年樣貌出眾，眉眼極似那姜夫人。

    “是?！彼а狼旋X，眼底有深濃的恨意，“我爹說，是你害他，是不是？”

    趙晉微微一笑，從身上摸出荷包，“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問。這錢拿去，明月樓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br>
    他伸出手，掌心那只荷包沉甸甸的，極有分量。從人不由勸道：“爺，何苦理會姜無極的崽子，郭二爺樓上等著您呢?！?/br>
    那少年眼底閃過一抹困惑，但很快又被惱恨取代，“你裝什么好人？趙晉，你這狗賊害我家破人亡，我要?dú)⒘四悖o我爹報(bào)仇！”

    半大孩子，根本藏不住心事，他一邊叫嚷，一邊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眼含熱淚，全力朝趙晉沖過來。

    趙晉沒有躲避。他身后的從人踢出一腳，就把那孩子踢得仰倒在地上。

    從人踏出左足，跟著踩上孩子心口，少年爬不起來，滿臉淚痕怒視趙晉。

    趙晉俯下身，把荷包塞在那孩子衣襟里，手掌攤平，替他理了理領(lǐng)子，“你要?dú)⑽?，這是人之常情。不過你太蠢，一來你幼小無力，打不過我。二來你孤身一人，我身邊扈從眾多。三來你先叫嚷了意圖，讓我有機(jī)會躲。第四，你瞧瞧這是什么地方，縱然你得了手，殺得了我，可你想跑也困難，少不得還得賠條命給我，更因你這一沖動，連累你家人被我的人報(bào)復(fù)?！?/br>
    他拍拍扈從的腿，命他把踩著孩子的那只腳收回來。

    那少年適才被踢得很重，嘴角都滲出了血，他爬起來，適才手里那把刀早不知飛到哪兒去了，他淚眼模糊地望著趙晉，想把這個大惡人的面容瞧清，可他實(shí)在太年輕、太弱小了，他仗著一時義憤來行刺，結(jié)果一擊不成倒被人踢傷。此時他的勇氣已經(jīng)潰不成軍，身上傷痛和面對諸多比他強(qiáng)壯太多的大人的恐懼，讓他微微發(fā)抖。

    趙晉解下氅衣，披在他肩頭。少年固執(zhí)地想避，卻被他扣住肩膀不能妄動。

    這大惡人的手很有力，那么寬大的一雙手掌，溫度透過氅衣灼著他單細(xì)的肩膀，他的力量和身形，都足以令他仰望。

    “沒什么比活下去重要。你能留一命，得知足。這世上不乏有勇氣去送死的蠢貨，聰明人卻太少。”

    趙晉拍拍他早就被凍紅的臉頰，然后松開手，越過他，走入他身后那座歌舞不休的小樓。

    少年跌在地上。他全部的力氣都用盡了。

    他像一團(tuán)被揉皺的抹布，癱倒的動作是那樣狼狽。

    趙晉登上二層，福喜上前推開一扇門，暖烘烘的熱浪迎面撲了出來。

    里頭歌女正在唱曲，三五個男人身邊陪坐著姑娘們，或是劃拳，或是笑鬧。這里時間是靜止的，不分晝夜，只顧歡愉。

    郭子勝和香凝在說情話，兩人不知說到什么，都有些眼熱。趙晉過來踢開面前一個醉倒的男人，命人換了新的杯盞，自顧自斟酒飲了一杯。

    郭子勝回過頭來，這才發(fā)覺他到了，“哥，您來救弟弟跟香凝的命了么？哥，我要贖了她，要把她贖出去。香凝太可憐了，她實(shí)在太可憐了！哥，您借我點(diǎn)錢，成不成？”

    趙晉揮開他伸過來的那只手，“你這是怎地，又給那小蹄子灌迷湯了？你們天天這么演，不嫌煩??？去去去，要錢找你爹要去，當(dāng)誰是冤大頭呢?！?/br>
    旁邊那幾個都笑了，“郭子勝，你真把趙哥當(dāng)你錢袋子了？自個兒要贖女人，管趙哥張嘴要，那香凝到時候出了這樓，是算你的外房，還是算哥的呀？”

    幾人哄笑一陣，趙晉垂頭見衣擺染了塊污漬，料想是適才在牢里頭沾的，或是給姜無極兒子弄臟了，他微微有點(diǎn)潔癖，立時就起身叫福喜去拿衣裳來換。

    才進(jìn)到一間雅房，走到屏風(fēng)后頭解了革帶扣，身后忽然伸來一雙玉臂，用力抱住了他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