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張公開資料是按照抽簽順序訂起來的，最上面是鐘離冶，而后則是千梧。在采訪室拍的那張照片是半側(cè)面全身，照片上的畫家頷首看著鏡頭，黑瞳澄澈寧靜，如同赤子天真。但左上角畫像里的他又無所忌憚地風(fēng)流，恃艷行兇，囂張地攬著沙發(fā)上的軍官。

    千梧平靜地翻過自己那頁，順次向后看。

    雙胞胎兄弟的兩張幾乎一模一樣，雖然排版和拍照角度刻意錯開了，但翻過兩頁仍然分不開誰是誰。順著翻下來，蔣陽陽的最像真正的藝人海報。

    ——照片上的她美艷絕倫，望著鏡頭的眼神風(fēng)情萬種，大字“傾城歌姬蔣陽陽”，小字還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她的喜好和寫過的歌詞。

    剛才人群里，似乎也有人驚喜地說是歌姬啊。

    千梧若有所思。

    “千梧?！?/br>
    江沉的身影出現(xiàn)在長街的另一頭，快速向他走來。

    千梧把手中的公開資料理了理，轉(zhuǎn)身問道：“怎么了？”

    “喊你回去吃飯。”江沉走到他身前，“報社很效率，公開資料已經(jīng)傳遍了。發(fā)爺說在揭曉投票結(jié)果前，今晚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頓飯。”

    “然后就再也無法聚齊了是么。”千梧冷笑一聲，轉(zhuǎn)身跟他往回走，“你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江沉說道：“阿九應(yīng)該和九回艷有關(guān)，我試探了幾個下人，他們都不肯再往下說?！?/br>
    千梧點頭，“整個曲京大街小巷都在放著阿九的唱片，可他們卻閉口不提這個人，唱片盒子上也不印她的照片，真是太奇怪了。”

    “發(fā)爺有一間書房。”江沉說，“在頂樓，我路過那里時，小丫頭告訴我不要擅自進(jìn)。發(fā)爺是曲京最大的明星商人，他的書房里有曲京歷任巨星的資料，那是曲京的珍寶，不能弄臟弄丟?！?/br>
    千梧聞言笑起來，“這樣嗎，我最喜歡半夜偷逛別人家書房了。”

    江沉沉默著瞟他，千梧挑眉，“懷念童年么，晚上要不要一起？”

    “當(dāng)然?！苯咙c頭，“如果沒有我放風(fēng)，你一定會被抓住的?！?/br>
    曲京大舞臺的門口已經(jīng)擺了巨大的投票箱，數(shù)不清的人排隊等著投票。千梧和江沉繞到后面的門進(jìn)入，江沉問：“你覺得今晚會是誰？”

    “那個教授氣質(zhì)的男人，還有雙胞胎，都有可能?！鼻嗾f道。

    江沉有些意外，“雙胞胎？”

    千梧點頭，“車夫說的沒錯，雙胞胎自帶光環(huán)。但他們太像了，連氣質(zhì)上的差別都沒有。如果是煉獄子和煉獄午那樣的雙胞胎來才真正可怕?！?/br>
    江沉點點頭表示認(rèn)同。他們來到下午的餐廳，玩家們已經(jīng)在長桌兩側(cè)坐好了，發(fā)爺剛剛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

    “二位請入座，我們一同舉杯?！卑l(fā)爺說著提起酒杯，“今天是大家齊聚的第一頓飯，也是最后一頓飯了。在此，我祝各位星途輝煌，能重振曲京！”

    他語畢便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其他玩家卻只是敷衍著喝了兩口。

    千梧眼神掃過玩家們的臉，沒人能完全淡定，大家都局促不安地一次次回著頭。

    哪怕身后是一堵墻，看不見外面的場景，投票箱仍然牽動著所有人的神經(jīng)。

    “用餐吧?！卑l(fā)爺伸手虛讓了讓桌上的菜肴，“明天會安排大家坐黃包車游覽曲京，主要是讓所有人在公開資料后再一覽諸位真人的風(fēng)采，還請養(yǎng)精蓄銳?！?/br>
    玩家們紛紛沉默著拿起筷子，菜肴精致，但無人有心品嘗。

    當(dāng)接受了神經(jīng)的宿主是江沉后，一切細(xì)節(jié)似乎都變得合理。千梧面前的剛好是一道甜醬鵝，昔日他在江家最愛吃的一道菜品，江夫人后來專門跟勤務(wù)兵學(xué)了，親手給他做。

    他拿起筷子，江沉已經(jīng)為他夾了最脆嫩的兩塊放在盤子里，動作無比自然。

    “怎么樣？”江沉問。

    千梧品嘗后點頭道：“確實是那個味道?！?/br>
    “那多吃點。”江沉說著又替他夾起菜來。

    發(fā)爺忽然向他們看過來，“千梧，江沉，你們兩個是什么情況？”

    “什么什么情況？”千梧淡定反問。

    發(fā)爺從身后丫頭手里拿過公開資料，放在桌上，指著左上角的畫說道：“這幅畫像非常曖昧，你是在暗示什么？”

    “是明示?！鼻嗌裆琅f淡然，“我要把我們兩個做成將軍與情人的捆綁形象，曲京應(yīng)該有很多年輕的姑娘吧，這就是我拉票的方法?！?/br>
    玩家們神色各異，鐘離冶三人低頭盯著碗里的米，另外幾個則神情茫然恍惚。

    蔣陽陽的表情復(fù)雜極了，她看看公開資料千梧攬著江沉那柔弱無骨的姿勢，又看看現(xiàn)在兩人坐在一起吃飯的場景，欲言又止。

    “唔，這種思路我倒沒有想到過，試試無妨?！卑l(fā)爺若有所思地點頭，“想不到你們中還有這種有頭腦的人?！?/br>
    他話音落，一個小廝忽然從外面敲門進(jìn)來，在他耳邊耳語幾句，將一張紙條遞給他。

    仿佛有感應(yīng)一般，所有玩家都放下了筷子，神情嚴(yán)肅。

    “諸位，第一晚的結(jié)果在我手上了。”發(fā)爺說著展開紙條，視線掃過最上面，似乎并無什么意外，一路看到最下，卻挑了挑眉。

    “有點出人意料?！彼f，“我按照順位來公布吧?！?/br>
    無人應(yīng)答，千梧放下餐具靠坐在椅背上，江沉輕輕拍了拍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