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冶忽然問道：“你們曲京人好奇怪，明星商人都死了，還這么執(zhí)著選秀。九月九號就有那么重要，無論如何都要在那天捧出一臺表演嗎？”

    “是的?！毙⊙绢^神情嚴肅篤定，“九回艷的演出重于一切。”

    “這種執(zhí)念要延續(xù)到什么時候呢?！鼻噍p聲問。

    小丫頭說，“直到曲京人死絕為止?！?/br>
    房間里驟然死寂，玩家們瞠目結(jié)舌盯著她，她過一會才一下子從仿佛魘怔的狀態(tài)中掙脫出來，搖頭道：“只是一個夸張的說法，選星是曲京的命，我是想說，無論如何各位都會繼續(xù)參選的?，F(xiàn)在發(fā)爺死了，淘汰制不得不暫時擱置，各位且安心準備吧?！?/br>
    千梧看著她，“對了，我有一支筆掉在院子里了，你能去幫我找找嗎？”

    “沒問題。”小丫頭點點頭，轉(zhuǎn)身走出餐廳拉著一個下人說了幾句話，那人片刻后點頭向門外走去。

    回去路上，大家終于稍微活絡了點，蔣陽陽和時梁甚至開始放松地搭話，聊一些神經(jīng)外頭娛樂圈里的潛規(guī)則。彭彭蹦著上臺階，鐘離冶嫌棄兮兮地走到屈櫻另一頭和他隔開。

    蔣陽陽他們對千梧十分禮貌友好，但或許是眼見著他在兩個人之間切換了一整晚的緣故，他們似乎不太敢接近，刻意保持了一段距離。

    江沉走在千梧身邊，低聲道：“你懷疑小丫頭么?！?/br>
    千梧沒有回答，只是抬眼瞟著他，“你真的一點都看不見阿九？”

    “我真的看不見?！苯翢o奈嘆氣，“彭彭說你們切換起來非常絲滑，過渡得幾乎讓人無法察覺，一回神就已經(jīng)換人了。我從沒見過這種技術(shù)，倒還挺想看看?！?/br>
    “……”

    江沉嘖一聲，“相識十數(shù)載，竟不知千梧老師會變身，妙啊?！?/br>
    千梧呵了一聲，面無表情道：“江少帥小心，晚上變成女鬼找你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女鬼？”江沉看向他，稍作思索后挑眉道：“何愁何怨？以什么方式來報？需要我……”

    “閉嘴?！鼻嗬淠樀?。

    江沉笑了好一會，他們落于眾人后，江沉片刻后又說道：“阿九附體應該只是一種障眼法，她想通過這種方式喚醒曲京人心中的心魔，以此更好地控制他們，確保九號那天借你登臺。既然是障眼法，就總有漏洞?；蛟S對于很熟悉你的人而言，障眼法就無效?！?/br>
    千梧聞言搖頭，“只是不能有虛妄?！?/br>
    “什么？”

    “心有虛妄的人，就會被蒙蔽?！鼻嗟吐暤溃骸拔ㄒ粋€人以赤誠看你，他眼中才會是真實的你?！?/br>
    “唔……”江沉挑挑眉，“我是獲得了千梧老師的表揚？”

    千梧垂眸淡笑，“人心動蕩時，更見人心。我只是有感而發(fā)。”

    江沉笑著看他，好一會才回過頭來，一邊與他并肩行一邊低聲道：“反正，我一直是這么看你的?！?/br>
    他們落在最后，拐過樓梯轉(zhuǎn)角，卻見彭彭他們?nèi)齻€等在千梧的門口。

    千梧挑眉，“發(fā)爺都死了，沒必要開小會了吧？我想早點睡覺?！?/br>
    “我有一個小發(fā)現(xiàn)?！迸砼矸讲泡p松自在的神情消失了，他咽了口吐沫，抬頭看一眼鐘離冶。

    鐘離冶輕輕點頭，“沒關(guān)系的，應該無礙大局，直接說吧。”

    “進去說?！鼻喟聪麻T把手。

    彭彭站在地中間，糾結(jié)了一會，“這個小發(fā)現(xiàn)應該對大局沒什么用，我只是想給大家提個醒。今天我偷偷去投票時，發(fā)現(xiàn)小丫頭站在房子側(cè)面的小門門口，望著投票箱。”

    “雖然已經(jīng)是黃昏，但當時那個落日的角度，房檐在小門口的地上投出了一條線，影子一邊地面是金紅金紅的，另一邊房子里則是背陰?！彼呎f邊比劃，“我當時有點做賊心虛嘛，投票完忍不住左右看一看，結(jié)果一回頭看見她站在陰影里，那個車夫剛好也從里面出來，和她說了幾句話?！?/br>
    “然后呢?！鼻嗥届o問。

    “你們難道沒有意識到嗎，小丫頭從來沒有走出過房子。”彭彭咽了口吐沫，“我也是后來才想到的。當時場面非常驚悚，那個車夫站在陰影里，但落日將他的影子也投向屋里，顏色比地上的陰影深，看起來很明顯。但小丫頭她……”

    彭彭又支吾住了，鐘離冶索性替他開口道：“小丫頭沒有影子。彭彭是想說，他懷疑小丫頭不是活人?！?/br>
    “是?！迸砼硪粋€激靈，“感謝幫忙，我真是說不出那么恐怖的話?！?/br>
    千梧垂眸輕笑，“猜到了，她藏得夠深，在房子里小心翼翼跑來跑去，沒人多想，連發(fā)爺這么久都沒意識到哪里不對?！?/br>
    江沉走上來說道：“難怪曲京大舞臺沒有她和發(fā)爺?shù)奈蛔樱蟾艓啄昵?，她就隨著阿九一起死了?！?/br>
    話音落，房間門忽然被敲響。

    眾人不約而同閉嘴，小丫頭推門進來，手上拿著托盤，盛放著一只細膩的白瓷湯盅。

    “你的百合湯，我還讓后廚加了一點點參，但放了很多糖，不會有奇怪的味道?！彼χM來把湯放在桌上，勺子遞給千梧，“嘗嘗？”

    “這也是阿九從前喜歡喝的嗎?！鼻嘞崎_蓋子，笑著舀動半膠態(tài)的湯羹。

    小丫頭一愣，“什么？”

    “你好像總是在我身上找阿九的影子?！鼻鄧L了一口，神情平靜道：“你在用當年伺候阿九的方式照顧我，每當和我說起她，都挑我們之間的共同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