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壁毯卻沒有反應(yīng)，古堡并沒有像從前的副本一樣在結(jié)束后自動分崩離析，它反而比前幾日更具有真實感了似的。玩家們下樓去宴會廳里盡情吃了一頓饜足的早飯，又在庭院里聊了會天，但世界依舊沒有消失。

    “我又有點慌了?！迸砼砭局^發(fā)，“不會他媽的還沒結(jié)束吧？！”

    “結(jié)束是一定的，我已經(jīng)感受不到西里爾的任何氣息了?！鼻嘣诖筇栂掳贌o聊賴地剝著一個橙子，橙子剝到一半，他已經(jīng)覺得熱了，便轉(zhuǎn)身往回走去。

    “我忽然想起來，可能還有最后一件小事沒做，那個八音盒需要擰一下才能讓他們?nèi)齻€合舞，那才是西里爾想要的?！彼贿呎f著一邊嘆氣，忍不住瞪身邊一臉正派的某指揮官，“本來昨晚擰一下就結(jié)束了的，正事不干?！?/br>
    江沉笑笑，“明明干了?！?/br>
    “……”

    發(fā)條擰動，八音盒里響起探戈舞曲。但出乎意料的是，三個小人并沒有一起跳舞，依舊是西里爾和道格拉斯的雙人探戈，埃德蒙站在旁邊端著酒，溫柔地笑看著西里爾。

    千梧有些驚訝，“什么情況？”

    江沉卻倏然長吐一口氣，眉宇間盡是得色。

    “道格拉斯贏了，還沒看出來？”他挑眉道：“無論再怎么端水，人心里總有個高低。就像這個八音盒不可能同時響起兩支曲子，西里爾選擇了道格拉斯?！?/br>
    他語氣并不激烈，但顯然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了帝國指揮官能表現(xiàn)出的最大程度的滿意。

    滿意到伸手憐憫地?fù)崦夭粍拥陌５旅尚∪耍瑖@息道：“可憐了，被召喚過去繼續(xù)做備胎?！?/br>
    “……”

    千梧有時候真的看不懂江沉。

    壁毯上終于浮現(xiàn)字跡。

    【副本結(jié)束，恭喜存活?！?/br>
    【古堡外已生成離開之路，通往神經(jīng)之海的岸邊，請玩家盡快前往。】

    “走吧?！苯琳f。

    千梧點點頭。

    他一貫喜歡從副本里順點東西走，眼下就有個八音盒，但他并不想帶走。不僅是因為這玩意總是擾亂江沉的神智，他也本能地似乎不喜歡看到這三個人同框。

    千梧伸手把八音盒的蓋子蓋上，手上沾了灰，他說道：“我洗一下?！?/br>
    “嗯?！苯琳f，“一起吧?！?/br>
    他們踏入浴室，一起在流水下洗著手。

    千梧不經(jīng)意間抬頭看著鏡子，神色微愣。

    江沉也抬頭照著鏡子，伸手稍微理了理頭發(fā)。

    “怎么了？”他問千梧。

    千梧有些猶豫，“你——”

    “嗯？”江沉神色正常，“要是覺得脖子露著不自在的話，拿兩件高領(lǐng)的衣服走吧，我看衣柜里有不少?！?/br>
    千梧點點頭，“好?！?/br>
    江沉的行為舉止都正常極了，顯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千梧尾隨著他離開浴室，出門前一刻，忍不住再次回頭看向鏡子。

    鏡中的他眉目依舊，頭發(fā)卻變成了金色。

    千梧有些慌張地踏出浴室又看了一眼壁毯。

    壁毯安安靜靜，依舊寫著“副本結(jié)束，恭喜存活”幾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小神經(jīng)貼著地板嘶嘶地笑。

    別害怕，神經(jīng)替你染個發(fā)，只有神經(jīng)和你能看見的那種。

    第85章 結(jié)算

    前方遠處的船排著隊過審神之門, 彭彭踩在船板上努力前傾身子，嘟囔道：“船夫，咱能劃快點嗎？我想看看別人都多少分?！?/br>
    “快不了?！贝蚨亲永锏穆曇艉艹淌交?。

    這次是個冷漠船夫。

    彭彭皺眉瞟著他，“為啥別人家船夫都劃那么快？我們明明還是先出發(fā)的吧！”

    船夫繼續(xù)不帶感情地回復(fù)：“或許因為別人家船上只有一個人, 你們一來就五個, 我的船都要沉了。”

    聲音落, 神經(jīng)之海上好像有冷風(fēng)吹過，嗖嗖的戳人后脊梁。

    彭彭蔫了, 嘆口氣回到位子上坐好。

    這個副本結(jié)束，千梧把衣服口袋翻了個遍，什么道具都沒拿到。

    彭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哎，你發(fā)呆好半天了, 不至于吧，一次沒有禮物拿就這么沮喪？”

    千梧一下子回過神來, 看了他好一會才說, “不是。”

    審神之門終于近了，三人都有些緊張，轉(zhuǎn)過身去面朝審神之門端坐。

    江沉趁沒人關(guān)注，低頭在千梧額角親了一口, 低聲道：“怎么了你, 從副本出來一直發(fā)呆。”

    “你——”千梧猶豫, “真的沒覺得哪里不對？出來前, 洗手的時候。”

    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變回了黑色, 剛才用彭彭從歌姬副本里隨手順出來的小鏡子照過。黑發(fā)黑眸，一切如舊，但總又好像不太對勁。他照著鏡子時很緊張, 不敢恍神，好像只要一恍神鏡子里的臉就會發(fā)生變化。

    江沉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回憶了一會搖搖頭，“沒覺得哪里不對，你看見什么了？”

    千梧無言以對。

    他和江沉一起洗手，而后一起站在鏡子前，江沉甚至還對著鏡子整理頭發(fā)，不可能沒看見。

    只有一種可能，江沉看不見?；蛟S那只是他自己心里深處的幻覺。

    神經(jīng)似乎總是喜歡模糊他的個人意識。

    阿九的領(lǐng)扣能在關(guān)鍵時刻讓他變成女人的樣子，涼玉神和他的長相相近，西里爾和他喜好相同。

    千梧正沉思間，就聽彭彭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