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獨孤卓以下山游歷為借口，剛突破元嬰期就下山，一直到大乘期才回擎天劍派。

    他在人間游歷百年，期間偶爾去看看白虎，砍幾顆白虎山上的樹，用劍氣小心地雕刻夜舟的樣子。

    一開始雕出來的東西和夜舟沒有任何關(guān)系，后來熟能生巧，木雕與夜舟越來越像。

    獨孤卓雕刻時整個人會陷入忘我的境界，根本察覺不到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很容易被偷襲，因此他只敢在白虎這里全神貫注地雕刻。

    他的技術(shù)是白虎親眼看著一點點成長起來的，從看不出形狀的雕像，到惟妙惟肖的木雕，前前后后大概用了十年才練成這套劍法。

    現(xiàn)在傳給葉艦，獨孤卓失去熟練度，想再恢復(fù)最初的技巧，起碼要三五年時間。

    白虎可等不起，他只能繼續(xù)逼迫葉艦。

    這塊玉石十分堅硬，以葉艦的功力大概半天也才能磨出一小塊，想完全雕成只怕得一個月時間，這個月葉艦一上線就會被白虎盯著干活，他那套壓榨職工和玩家的本事對白虎這種心思純粹的靈修無效，偷不得半點懶。

    這段時間甩開葉艦，他和葉舟大概可以過段舒服的日子。

    白虎見到獨孤卓臉上掛著輕松的笑容，想到學(xué)會了雕虎劍法的葉艦，不由問道：“你似乎看淡了很多？”

    “嗯？”獨孤卓疑惑地看著白虎，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白虎道：“前生你執(zhí)念成魔，抱著木雕不肯松手。今生竟然可以把這門手藝傳授給他人，是看開了吧？”

    “看開？”獨孤卓攤開手，如水的月光灑在他掌心，“前生我與葉舟被所謂天命玩弄，不得不分離，我也只能睹物思人。今世葉舟就在我身邊，我又何須用雕像以解相思之苦。倒不如拿出來給遠(yuǎn)航找點事做，免得他來打擾我們?！?/br>
    白虎歪頭：“可是葉舟不經(jīng)常上線啊，明天他要去什么……醫(yī)院例行體檢，就不能來陪你。”

    葉舟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體檢，今晚也是特別同獨孤卓說好明天不能來，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不，葉舟在陪著我，他就在這里。”獨孤卓道。

    獨孤卓輕輕握起拳頭，月光從他指縫中溢出，獨孤卓手指勾了勾，那外泄的月光就悄悄地纏上獨孤卓的手指。

    葉舟在游戲中陪著他，這個世界中，無處不是你。

    葉舟做了一整晚與獨孤卓十指相扣的夢，這個夢太真實了，醒來時指尖還殘留著觸感。

    多夢會讓他精神憔悴，可是今天葉舟氣色很好，他甚至有種獨孤卓在身邊陪著他入睡的感覺。

    昨天門派收徒大典辦的倒是很成功，堂哥昨晚統(tǒng)計收益算到凌晨三點，早晨葉舟收到葉艦的信息，葉艦說這一場共收入兩千多萬兩銀子和上萬塊靈石，門派后續(xù)建設(shè)完全不用擔(dān)心了。

    想到能開始裝修他和獨孤卓共有的山峰了，葉舟十分開心，他這段時間的努力也不算白費。

    白天是一整天的檢查，雖然很累，但意外地得到了很好的結(jié)果。

    葉舟各個臟器衰竭，尤其是肝腎功能極差，腎臟功能損傷，無法正常排毒。他大概每個月都要做一次血液透析，將血液抽出體外，用透析儀器人工分離有害物質(zhì)，再將血液輸回體內(nèi)。

    這樣的治療他已經(jīng)持續(xù)七八年了，最初一年做一次透析就可以，后來是半年，到現(xiàn)在是一個月一次，上次透析后，醫(yī)生說他身體狀況不太好，可能要變成一個月兩次。

    常年透析引發(fā)低血壓和貧血，令葉舟的身體十分虛弱。

    就算腰部以上能動了，他的生命卻還是在不斷走向終點。

    或許是五年十年，或許是一年兩年，再或許明天就會因為心臟衰竭去世。

    葉舟喜歡獨孤卓，獨孤卓也只能在游戲中行動。他若是只有癱瘓，還可以和獨孤卓在游戲中相伴余生，哪怕未來《九重天》的玩家越來越少，他也可以用自己的全部財產(chǎn)收購《九重天》，維護(hù)著游戲運轉(zhuǎn)，給獨孤卓一個足以活下去的空間。

    可是他不僅僅是不良于行，每一次體檢都在告訴他“你命不久矣，能活多久只能聽天命”，葉舟連在游戲中廝守的時間都沒有。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猶豫著，膽怯著，始終不敢邁出那一步。

    今天檢查完畢，拿到部分化驗結(jié)果的葉舟呆了一瞬，他指著腎功能血液檢查問醫(yī)生：“腎功能正常？”

    他足有二十多天沒透析了，血液毒素應(yīng)該累積不少了才對，怎么可能正常？就算剛透析后他的血液檢查各項指標(biāo)也會超標(biāo)。

    他的主治醫(yī)生也皺眉道：“是正常沒錯，而且肝腎彩超的結(jié)果也出來，你的肝膽脾腎都沒有什么問題?！?/br>
    葉舟的父親：“他的腎臟衰竭，上次做彩超時是小于正常腎臟大小的，不會看錯了吧？”

    主治醫(yī)生說：“我也懷疑自己看錯了，我又做了一遍，還是正常大小?！?/br>
    葉父也呆住了，他擔(dān)心葉舟有朝一日到了不得不換器官的地步，還和妻子去做了配型，可惜的是他家人中沒有配型成功的，不過他也在積極尋找。

    可是葉舟現(xiàn)在，自己恢復(fù)了？

    葉舟和葉父對視一眼，腦海中同時想到全息網(wǎng)游《九重天》。

    兩個人都覺得這個想法太過瘋狂，可是除了這個，根本找不出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