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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晟放下筷子,今日的晚膳,他只寥寥吃了幾口,沉默片刻,越晟道:“我送你回去。” “咔嚓”一聲,門口的小太監(jiān)嚇得摔了個杯子。 蘇融:“……” 兩人回寶華殿的時候,夜幕已經(jīng)完全落下,宮內(nèi)隔著一段距離才點著燈,大部分地方都暗沉沉的。 蘇融想起重生后見越晟第一面時,他坐的馬車都蒙上了黑紗,再想想越晟那空蕩蕩的寢殿,覺得這小崽子的性格似乎變得有點黑暗。 越晟走在前頭,突然破天荒地主動開了口:“在想什么?” 蘇融說:“在想陛下為什么會召我進宮?!?/br> 越晟沉默了一會兒,嗓音有些淡:“孤覺得你很像一個人?!?/br> 蘇融蹙眉,心里微微一驚:“像誰?” “孤的太傅,”越晟道,“蘇丞相?!?/br> 蘇融心想怎么這就暴露了,他明明也不是表現(xiàn)得很出格??? 但此時顯然不是挑明的好時機,何況重生到另一個人身上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難免不會被當(dāng)成瘋子。 蘇融說:“陛下,您說笑了。” 越晟腳步微頓,回過頭來看了蘇融一眼,目光幽深:“確實是說笑,你哪里比得上蘇相?!?/br> 蘇融:“……” 越晟:“孤覺得身上的衣服很適合你,以后都這樣穿吧?!?/br> 蘇融終于忍不住了,他雖然向來待人溫和,但實則心高氣傲,也不是沒脾氣的人,從在寢殿里被逼著穿上衣服時就不高興了,越晟再這樣一說,蘇融就開了口,神色微冷: “陛下,衣袍邊沿以鯰銀絲繡暗色蓮紋,是蘇丞相慣穿的衣著風(fēng)格,這些衣服太貴重了,雪闌可不敢與丞相穿得一模一樣。” 越晟不為所動:“孤令你穿,你便穿。” 蘇融語氣不解:“為什么?” 越晟淡淡道:“因為孤想看?!?/br> 蘇融輕輕抿了一下唇,突然快步走到越晟身前,擋住了他往前的路。 越晟停下腳步,沒什么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人,月色下,蘇融的臉龐瞧起來有些微紅——那是被越晟氣的。 “陛下,”蘇融慢慢地,一字一頓道,“想讓我當(dāng)蘇相的替身?” 越晟凝視著他:“有何不可?” “……”蘇融盯著他的眼睛:“我要是不呢?” 越晟說:“方雪闌,你沒資格拒絕孤。” 蘇融覺得實在是好氣又好笑,越晟想找個人當(dāng)自己的替身,這是蘇融萬萬沒想到的事情,他原以為越晟把方雪闌放在身邊,是有什么特別的緣由。 但真當(dāng)越晟說出口的時候,蘇融又感覺自心底深處冒出了一絲酸澀的怒火。 那火灼得他心尖發(fā)疼,不由得開口問:“陛下,蘇相是怎么死的?” 蘇融自己當(dāng)年是怎么死的?越晟憑什么以這樣一副愛師情深的模樣,來威脅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逼迫他去做不情愿做的事情? 越晟……他當(dāng)曾經(jīng)的蘇融是什么,又當(dāng)如今的自己是什么? 聽見蘇融的問話后,越晟許久都沒有出聲。 其他的隨從被越晟命令遠(yuǎn)遠(yuǎn)跟在后面,此時望見兩個人站在原地對立僵持,都感到迷惑且驚慌。 越晟說:“太傅死在孤的懷里?!?/br> 他的嗓音仍然極穩(wěn),不見一絲情緒波動,只略微顯得低沉了一點。 蘇融看著他墨黑的眼眸,問:“是你殺了他嗎?” 越晟的臉上突然劃過細(xì)微的愕然,似是沒料到蘇融會這么問,他頓了一下,道:“孤……不知道?!?/br> 蘇融輕笑了一聲:“我明白了?!?/br> 越晟看著他似譏諷似失望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間想要說什么,但很快又住了口,他的目光變得遙遠(yuǎn)又惘然,過了好半晌才道:“……回去吧?!?/br> 蘇融沒有再和他說話,干脆地轉(zhuǎn)身離去,越晟沒有與他一同回去,這里離寶華殿已經(jīng)很近了,應(yīng)該不會迷路。 他望著蘇融的背影,久久地佇立在原地,藏在衣袖里的五指被攥得發(fā)酸生澀,越晟垂下眼睫。 不能沖動。 盡管有了猜測,但那太過荒唐無稽,就連越晟自己也覺得不太可能。 他不敢沖動,更不敢冒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地試探。 如果不是呢?越晟一遍遍地想。如果自己猜錯了呢? 方雪闌曾經(jīng)和傅水乾的牽連太過密切,蘇融當(dāng)年死得不清不楚,每一個與他有過聯(lián)系,與他結(jié)過怨的人都不能洗清干系,傅水乾猶是。 假如方雪闌便是傅水乾派來試探自己,來迷惑自己…… 越晟的眼睛里漸漸蘊起殺意,不遠(yuǎn)處寶華殿內(nèi)的燈火在他眼里蔓延生長,隱有燎原之勢。 作者有話要說: 越崽:在追妻火葬場的邊緣來回試探.jpg 第14章 惡劣 雖然那晚和越晟鬧得不太愉快,但蘇融還是沒把幾箱衣服丟掉。 理由很簡單,他沒別的衣服穿了,而且這些衣服其實很符合他的審美,貴而不奢,低調(diào)簡潔,終于不再是花里胡哨的紅衣服了。 入睡前蘇融還在思考,越晟對當(dāng)年的自己,究竟是怎樣一種感情呢? 說是尊敬不太恰當(dāng),蘇融以前對待越晟,像是老師更像是朋友。 不過唯一明確的一點是,在還小的時候,越晟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確實很依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