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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晌午,氣溫愈高,蘇融開始有點明顯的氣力不支起來,鬢邊滲了一層薄薄的細汗,眼前陣陣發(fā)昏,就連身下的小羊似乎也察覺到了主人的不適,焦躁起來。 越晟聽到了細微的動靜,轉頭一看,就見蘇融白皙的臉上泛著紅暈,目光朦朧茫然,乍一眼瞥過去,驚鴻般艷色奪目。 越晟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蘇融的狀態(tài)不對勁。 他也顧不得兩人之間的氣氛古怪了,策馬靠近些許,原本抬手想探一下蘇融額頭的溫度,臨碰到的時候卻又落了下來,隔著衣袖扣住蘇融的手腕,道: “與孤回去?!?/br> 蘇融眨眨纖長的眼睫,應了一聲:“嗯?!?/br> 嗓音柔柔的,尾音有點不自覺的拉長,越晟聽著,心尖像是被羽毛撓了一下似的。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股酸澀的癢意就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站在懸崖峭壁邊的不確定和心慌。 越晟牽著蘇融的馬一路往回走,他們離出發(fā)地稍遠,走了半天也沒回去,越晟掃了一眼蘇融的模樣,心里開始焦灼起來。 蘇融覺得自己可能是中暑了。 雖然初春的天氣,中暑實在有點匪夷所思。但方雪闌的身體太過孱弱多病,這樣一想也不稀奇。 蘇融頭疼,在馬背上坐久了腰也酸,他向來活得順風順水,眾星捧月般過了這么多年,平日里甚少受過委屈。 自從重生回到越晟身邊后,卻怎么著都覺得不對味,總是有疑慮卡在心間。 竟然還被當成自己的替身…… 蘇融輕輕哼了一聲,開口道:“我騎不動了。” 越晟臉上沒什么表情,聽見他說話,卻立即回過頭來:“怎么?” 蘇融:“頭疼。” 越晟沉默半晌,問他:“孤帶你騎?” 蘇融像是發(fā)燒,哼唧了一會兒,越晟見他不回答,索性自己伸手把人抱了過來,馬鞭一揚,身下的汗血馬飛快地往回跑去。 蘇融將頭枕在他胸前,過了一會兒說:“顛得難受?!?/br> “……”越晟將馬速調整了一下,努力使兩人不再那么顛簸。 蘇融安靜了片刻,又道:“陛下。” 越晟微微低頭看他:“嗯?” 蘇融懶洋洋地掀了一下眼皮,漂亮的瞳孔淺色琉璃般剔透,眼尾的小痣淺淡,隱隱透著漫不經心的欲氣,有一剎那,從某個角度看過去,越晟仿佛看見了曾經蘇融的影子。 “為什么對雪闌這么好?”蘇融問他。 以越晟一貫的性格,別說是把自己抱在懷里,估計人都倒在地上了,他也懶得看一眼。 越晟沒錯過蘇融話里提到的方雪闌,他平視著前方,淡淡說:“不是?!?/br> 不是方雪闌,也不是對方雪闌好。 “陛下還把我當成蘇丞相嗎?”蘇融語氣懶散,似乎只是隨口提一句。 越晟這回沉默得更久了一些,好半天才道:“沒有。” 蘇融笑了一下,問:“喜歡我?” 越晟否認得很快:“不是?!?/br> 蘇融嘆了一口氣:“陛下,你真是個矛盾的人。” 若是別人對越晟說這句話,也許會被拖出去砍頭,但越晟今日脾氣出奇的好,竟然回答了他:“孤也這樣覺得?!?/br> 兩人走了一段距離,越晟發(fā)現(xiàn)蘇融沒反應了,正想低頭看看人怎么樣,身下的汗血馬卻突然猛地一撅蹄子,高高嘶叫了一聲。 越晟蹙眉,垂目看去,就見右前的馬蹄上被利器割出了一道血痕。 蘇融也被驚醒了,他坐直身體,往下瞥了一眼,說:“今天跟著陛下要倒霉了?!?/br> 他話音剛落,周圍密林里倏然竄出幾道黑影,個個黑布遮面動作靈活,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越晟:“……” 蘇融語氣淡淡:“看,真刺客來了。” 面對著突然出現(xiàn)的刺客,兩人的反應都很出乎意料。 越晟伸手就將蘇融攬住,扶他挨緊了一點自己,隨即平靜道:“來者何人?” 刺客冷笑了一聲:“不管我們是什么人,總之是來殺你的人?!?/br> 蘇融倚在越晟懷里,說:“我是無辜的,能不能把我放走?” 越晟:“?” 他低下頭去看自己抱著的這個人,蘇融卻沒有看他,只眼神淡漠地盯著面前的幾個刺客。 刺客被蘇融的話驚得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這個是越晟的男寵,也一起殺了!” 蘇融:“……” 越晟不動聲色地扣緊了蘇融的腰身,還有心情問他:“你在生孤的氣?” 今天來狩獵的路上,蘇融似乎興致一直不太高,特別是當諾敏碰巧出現(xiàn)后…… 越晟在這樣危機四伏的時刻,竟然分出了一絲心神思考,蘇融是因為什么在生氣。 思來想去,越晟微微蹙起眉,說:“孤沒有把你當成蘇相的替身?!?/br> 蘇融彎下腰,伸手從馬背旁將那把弓勾了起來,隨口道:“嗯?!?/br> 越晟盯著他的動作,語氣低沉:“不許鬧脾氣?!?/br> 蘇融:“……?” 風水輪流轉,現(xiàn)在越晟竟也開始對他講“不許鬧脾氣”了,天知道當年蘇融教他課業(yè),反反復復重復了多少次這樣的話語。 兩個人在馬背上自顧自講了半天話,旁邊的刺客實在是忍不住了,出聲道:“……你們到底說完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