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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融想了想,覺得依越晟現(xiàn)在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 傅水乾移開目光,望著不遠處的荷花池,語氣淡漠:“他看我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畢竟有那個人在……” 蘇融一怔:“什么?” 傅水乾突然收了聲,搖搖頭:“就算那人不在了,越晟也依舊放不下心防。左右都是對立,還不許我拿命搏一搏?” 蘇融的眉頭蹙得更緊。 傅水乾說的話云里霧里,話里好似還夾雜著一絲微妙的惱恨,他想不通為什么。 “就只是這個理由?”蘇融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你不像那么魯莽的人?!?/br> “當然不是,”傅水乾忽而冷笑一聲,“若只是這樣無形的打壓便罷了,但越晟是個無情無義無心之人,我現(xiàn)如今做的事情……都是為了報仇?!?/br> 蘇融沒聽懂:“……給誰報仇?” 傅水乾轉頭看向他,眸色里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嗓音沉沉: “蘇融,蘇丞相?!?/br> 莫名躺槍的蘇融:“…………” 傅水乾說完這句話便不再開口了,他轉身離去,蘇融搶在他走遠之前出聲,最后問了一句:“是他做的?” 傅水乾沒有回頭,他沉默著佇立半晌,道:“是他?!?/br> * 蘇融回去的時候,心神大亂。 他原以為越晟表現(xiàn)得那樣師生情深,也許當年確實不是他動的手。 蘇融自詡陪伴他怔怔七年,能看出來是真心還是假意。 但現(xiàn)在……他不確定了。 蘇融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漫無目的地閑逛,一一捋清腦中的線索。 他突然想起,自己重生之后,還未用“方雪闌”的身份與越晟熟識之時,隨口編的瞎話。 蘇融記得那時候自己說,“方雪闌”是為了查明當年的真相,為丞相報仇來的。 如果越晟相信了這個謊言,那如今他喜歡上“方雪闌”,是否就會開始偽裝,只為了騙取自己天真的信任? 蘇融繞過一叢探出的花枝,一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的人。他抬起眼看去,是靜靜看著他的越晟。 越晟的神情很平靜,蘇融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自己和傅水乾的對話,如果聽見了,又為何不生氣? 是因為不在乎,還是因為事實如此,無可辯解? 越晟看著蘇融眼眸里的疑慮,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向蘇融伸出手,那人卻后退了半步。 “陛下怎么在這里?”蘇融問。 越晟抿唇,突然兩步近前,一把拉住蘇融的手,低聲道:“別信他?!?/br> “傅水乾與孤素來不對付,他的話不可信?!痹疥傻恼Z氣里似乎帶上了一點遲疑,過了一會兒又說:“你想知道的東西,可以問孤?!?/br> 蘇融聽見他這樣說話,心中卻是松了一瞬。 比起其他人來,蘇融更愿意相信自己陪伴了七年的越晟,也許傅水乾是挑撥離間也未可知。 如傅水乾最后說的那句話,就很匪夷所思。 蘇融當年和他絕對算不上關系好,兩人一見面常常都是冷嘲熱諷,還有幾次把傅水乾氣得拔刀打人。 這樣仇人般敵對的關系,傅水乾怎么可能會為自己的身亡報仇? 蘇融失笑,心道自己果然遇上和越晟有牽扯的事情,就會方寸大亂,連一些簡單的細節(jié)也會忽略。 越晟牽著蘇融往回走,周圍沒有跟著任何侍衛(wèi),僅僅他們二人,令人放松不少。 蘇融想了想,決定還是問出口,即使會被越晟懷疑也懶得回避了:“陛下可否告訴我,有關蘇丞相的事情?” 越晟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轉過身,凝視著蘇融的臉龐,深色的眼睛里情緒翻涌,說:“好。” 蘇融:“丞相是怎么死的?” 越晟沉默了半晌,他望向不遠處的花叢,臨近晌午,陽光明亮得有點刺目: “孤命人將太傅帶去長定殿,太傅在殿中……誤飲毒酒,毒發(fā)身亡?!?/br> 蘇融垂下眼睫:“陛下先前知道這個后果嗎?” 越晟在袍袖下的手緊攥成拳,頭開始劈裂般地疼痛:“孤不知。” “酒是陛下讓人放在殿中的嗎?”蘇融淡淡問。 越晟恍神了一瞬,他直覺想否認,最后仍是道:“是……是孤命人放入殿中的?!?/br> “孤知道太傅不喜苦茶,于是特地給他備了酒……” 蘇融蹙眉:“只是因為喜歡飲酒這個原因?” 他總覺得有些欲蓋彌彰,越晟似乎還有別的隱瞞真相。 越晟定定站在原地,好半天才開口:“不是……孤也不知道?!?/br> 或許還有更多隱秘的心思,比如想見那個人醉酒的模樣,又比如想趁著蘇融神智混沌的時候,能有機會向他…… “陛下那日,為何要讓丞相去長定殿?”蘇融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 越晟這次沉默得更久,久到蘇融以為他不會回答,他才出聲:“孤有件事,想在那日告訴丞相?!?/br> 蘇融奇道:“是什么事?” 越晟:“等他愿意回來的時候,孤再告訴他。” 蘇融:“……” 敢情這崽子在等著一個死人回來找他? 雖然蘇融自己死得莫名其妙活得更是莫名其妙,但以常理來思考,一個人身亡之后,大抵都是靈魂消散,再也回不去了,越晟的念頭更像是天馬行空的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