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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晟怔了一下,不明所以:“嗯?!?/br> 蘇融:“陛下若要補償,那就與今天的那個條件相抵了,我不生你的氣,你也不可以再提那個要求?!?/br> 越晟有好半天沒有反應,蘇融正擔心能不能制住他,就聽他深嘆了一口氣,道:“就這么輕易放過孤?” 蘇融:“……???” 越晟一手覆上蘇融搭在軟枕上的那只手,輕輕揉了揉,低低開口:“孤原本打算用一輩子的時間償還自己所做的錯事?!?/br> 蘇融心道,這么嚴重? 以方雪闌的身份來看,越晟不就是在不受自控的情況下,誤傷了自己兩次嗎?并且事后也很快上了傷藥,基本上沒留下任何傷痕。 作為曾經(jīng)習武多年的蘇融,這點小傷壓根轉頭就忘了。 越晟捏了捏他細白的手指,語氣難得溫柔:“你若是不愿就罷了,已經(jīng)很晚了,早點睡吧?!?/br> 蘇融云里霧里,就這么揭過去了? 越晟瞥了眼他的神色,突然湊了近來,嗓音低沉:“不過孤還記著這件事,以后有機會,你可以一并還上?!?/br> 蘇融:“……” 敢情是長期欠債,以后還得補上啊。 越晟揮滅燭火,又替蘇融整了整枕頭,道:“睡吧?!?/br> 末了,他動作頓了頓,忽然俯身,隔著極近的距離,在蘇融眉心落下一個虛虛的吻。 “晚安?!?/br> 臨睡之前,越晟躺在床上,盯著黑暗中的床帳,暗自嘆了一口氣。 要想騙得他的太傅主動親親自己,可真難啊。 看來這個微不足道的小要求,只能來日方長,以后再慢慢討要了。 * 數(shù)日后,發(fā)生了兩件大事。 一是突厥局勢突變,原本已經(jīng)準備即位大汗的四王子被手下刺殺,當場斃命。 與此同時,突厥五王子諾敏率部下回歸,用了不到半天的時間便控制住了大局。 四王子的勢力失了主心骨,不得不屈服,而重傷的大王子則被妥帖“安置”,諾敏派了專人照顧他,至于是照顧還是監(jiān)視就不得而知了。 突厥上一任大汗死后的亂局,直至此刻才塵埃落定下來。 另一件與大殷更加休戚相關的大事,則是傅水乾不日前抵達邊關,素整軍隊,接下西夏發(fā)來的戰(zhàn)書,兩國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 皇宮里最近兩天氣氛緊張,臣子和宮人們無不行色匆匆,神情憂慮,唯獨蘇融還是一貫的悠悠閑閑。 他坐在廊下的美人榻上,初夏時節(jié),荷塘邊涼風陣陣,蘇融半支著額,正拿筆寫信。 小湯子這些天被越晟派來伺候蘇融,他見蘇融心情不做,主動搭話道:“方公子在給誰寫信?” 蘇融心不在焉道:“諾敏。” 小湯子說:“奴才聽得些旁門左道的消息,聽聞諾敏王子已經(jīng)清掃干凈突厥其他勢力,很快就可以即位大汗了?!?/br> 蘇融輕輕“嗯”了一聲,有些出神。 前不久見到的諾敏還是個單純任性的小王子,如今他就要成為突厥名副其實的領頭人了。 蘇融不自覺地勾起唇角,笑了一笑。 人的成長,總是很快。 “在想什么?”身后突然傳來一句問話,蘇融抬眼就見越晟拂開袍角,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蘇融正要回答他,小湯子卻徒然開口,笑著道:“陛下,方公子在給諾敏大汗寫信呢?!?/br> 越晟皺眉,嗓音冷淡:“還未即位,叫什么大汗?!?/br> 小湯子忙道:“是奴才失言?!?/br> 蘇融若有所思地瞥了小湯子一眼,這小太監(jiān)向來機敏伶俐,有時候卻又變得愚鈍,十分看不懂他人眼色。 比如現(xiàn)在,越晟聽了小湯子的話,臉色果然沉了下來。 他克制地掃了眼蘇融手里的信紙,淡淡道:“孤忙于政事,你倒有閑情逸致,還給別家人寫信?!?/br> 蘇融故意問:“陛下又醋了?” 越晟別開頭,聲音更冷:“沒有,孤只是心寒?!?/br> 蘇融拈起信紙,直接遞給他,道:“陛下不如幫我看看,這信中字句可妥當?” 越晟沒料到蘇融會把信給自己看,怔了一下,神色明顯緩和許多,繃著臉接過那封信,垂眸看了看。 信里什么也沒寫,都是些官腔。 蘇融先是恭祝諾敏即位,而后又隱晦地表達了大殷想與突厥結盟之心。 諾敏與他更為熟悉,由蘇融親手寫這樣一封信,也許比越晟派使臣去突厥要求結盟更有用。 越晟把信從頭到尾看了三遍,又將信紙翻來覆去琢磨了一番,發(fā)現(xiàn)除了正事,蘇融什么也沒提,不禁開始覺得自己小題大作起來。 蘇融一直看著他的側臉,這時候笑起來:“陛下可放心了吧?” 越晟把信疊好,悶悶道:“孤只是想你了。” 自從確定要和西夏開戰(zhàn)以來,越晟忙得和蘇融見面的時間都少了許多,好不容易抽出空子來尋人,卻見蘇融在寫信給另一個野男人,自然不高興。 蘇融不知道諾敏在越晟心里,已經(jīng)成了仇敵般的野男人。 他伸手捏住越晟的一絲墨發(fā),道:“西夏戰(zhàn)事如何?” “還好,”越晟說,“等戰(zhàn)事結束了,帶你去南邊轉轉?!?/br> 盛夏季節(jié),京城內過于炎熱,歷代帝王時常南巡,以避開難以忍受的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