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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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淮祀立馬牢牢閉上嘴。 姬冶沒想到連著自己都被綁上了,可見姬央這回真心動了怒。只他自思這事雖有些過激,卻無半分錯處,心里又躁又郁。 樓長危臉黑得跟鍋底似得,一路上沒理他二人,將他們押到澤華殿前,將樓淮祀從馬上拎下來往地上一扔,交給迎出來的單太監(jiān),轉(zhuǎn)身便走,衣袍一角還打到樓淮祀的臉上。 “胳膊要斷,背要斷,腿快麻了?!睒腔唇g著眉,可憐地哀聲道,“何伯,您老何時變得鐵石心腸了?我小時您老還將我抱在懷里哄呢,我大后,你就任我綁成一團倒在地上?” 何太監(jiān)無奈瞪他一眼:“不許多嘴舌,圣上今日動了真火。小郎與三郎都仔細(xì)些,不要惹得圣上震怒?!彼f罷,伸手將樓淮祀拉起來,叫左右小內(nèi)侍,“松綁。” 樓淮祀一得自由,吹吹手腕上勒出的兩道血痕,想著得拿藥敷敷,他爹不知輕重的,別給弄斷了,他可是要娶親生子之人,殘了兩只手可怎生好。 單太監(jiān)是練家子,捏起樓淮祀的手,捏了捏:“好著呢,毫發(fā)無傷?!?/br> 樓淮祀小聲問:“舅舅真生氣了?” “這生氣還能有假?”單太監(jiān)沒好氣道。 樓淮祀有些摸不著頭腦,退一步,貼近姬冶,悄不可聞道:“舅舅這怒火來得蹊蹺。”伸伸脖子艱難道,“齊淑妃不會真是舅舅的心上人罷?以往舅舅跟舅母的情深意重,難道是哄人的?心頭愛掌中寶莫非是齊淑妃?” 單太監(jiān)狠狠地咳了幾聲。 姬冶更是氣得狠狠踹了樓淮祀一腳,滿嘴胡吣,恨得想扒他的皮。 “哦對,上皇也在呢?!眴翁O(jiān)笑瞇瞇道。 “外祖父也生氣?”樓淮祀有點發(fā)懵。 “正是,上皇也生氣?!?/br> “這是為何?”樓淮祀忙問。 “豈可揣測上意?”單太監(jiān)甩了記拂塵,“小郎君與三郎君切記謹(jǐn)言慎行。” . 姬央慢條斯理地翻著卷宗,平靜無波,倒是一邊品茗的姬景元有些尷尬。姬央的大小老婆,王皇后是姜太后看中挑了給兒子的,齊淑妃是姬景元看著不錯塞給兒子當(dāng)美妾的。 妻賢妾美嘛,齊家女生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婉轉(zhuǎn)風(fēng)流,這樣一個大美人,也就他這個當(dāng)?shù)男奶蹆鹤硬艜⑺n給兒子做妾。 這些年姬央內(nèi)院清靜,妻妾和睦,登基后,后宮也沒生出什么勾心斗角的事。姬景元很不要臉地將功勞攬到了自己身上。沒想到啊,姬央為皇三年還沒滿呢,齊淑妃家人就鬧出事來,哼,齊祜好大的狗膽,竟敢以國丈自居?怎么?還想讓齊淑妃取王皇后而代之?人心無際,當(dāng)了皇后之后,生下龍子,是不是還要生出不臣之心? 事情傳到宮中,齊淑妃委屈得直掉眼淚,脫掉簪環(huán)跪在王皇后面前請罪,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美人垂泣,別有一番殊色動人心弦,王皇后都叫齊淑妃哭得心軟了。 . 樓淮祀和姬冶跪澤華殿內(nèi),見姬央一字不說,一眼不看,二人絞盡腦汁也沒想明白自己錯了哪處,雙雙心里有點打鼓。 直等得樓淮祀膝蓋跪得發(fā)麻,姬央這才道:“說罷,近日都做了什么好事?” 樓淮祀看了眼姬冶,回憶了回憶,反問道:“緊要的還是不緊要的?” “你只揀你覺得緊要的事來說。”姬央道,“記得別說漏了。” 樓淮祀不敢隱瞞,將自己除夕到春年狗屁倒灶的事盡數(shù)翻出來,交待完后,眼巴巴看著姬央,試圖尋點蛛絲馬跡出來。 姬央?yún)s不理他,敲敲桌案,問姬冶:“你無事交待?” 姬冶遂也揀了幾件自以為緊要的事。 姬央看他們:“再無他事?” 樓淮祀與姬冶齊齊搖頭。 姬央氣得一掌擊在案上,將卷宗砸到二人身上:“看看你二人做的好事,婦人行徑?!?/br> 樓淮祀伸指勾過卷宗,飛快地溜了一遍,吸吸涼氣,也不知是哪個暗衛(wèi)的手筆,真夠詳盡的,大小事巨細(xì)無遺,只差把幾時出恭都寫在上頭。除卻齊家事,還有崔和貞與謝家事。 “荒唐至極,堂堂皇孫公子行的卻是后宅伎倆,你二人就不嫌臉紅?”姬央喝道。 姬冶不敢在他皇帝爹跟著放肆,老實認(rèn)錯,自省失之光明正大。 樓淮祀?yún)s是大為不服氣,既是手段,陰謀陽謀、上三流下三流入不了得流又有何妨?凡有用,便可使得。生死相博之時,撩陰腿摳眼珠下毒暗算有何不可?世上君子何其少,偽君了倒是一抓一撮比比皆是,既眾生皆俗,何必挑剔手段。 “崔家女行的本就后宅陰私,我以牙還牙,有何錯?” 姬央道:“你男子漢大丈夫,斤斤計較,倒似深閨怨行,行的什么勾心之事?” 樓淮祀小聲道:“是她算計在先,大虧小虧都是虧,我便男子漢也不是生下來就吃虧的?!?/br> 姬央冷笑:“誰讓你受委屈,你既拿到崔家女的錯處,拿去問責(zé)謝家便是,鬼鬼祟祟背后下陰招?!?/br> 樓淮祀叫屈:“自己的仇自己報,豈不酣暢淋漓,大快人心?不然如同隔靴搔癢,撓不到點上。再說,不過些須小事,不值得舅舅生氣。 ” 姬央道:“我是嫌你行事卑劣、小氣,上不得臺面。皇家氣度,被你二人喂狗了?” 樓淮祀心里不服,嘴上先認(rèn)錯,卻又道:“這事是我思慮不周,一人做一人當(dāng),舅舅還帶連座的。罵表兄做什么?” 姬央道:“你們二人到是兄弟情深,互相包庇。姬冶?” 姬冶心知瞞不過,道:“是兒子算計了崔家女與謝六郎?!?/br> 姬央恨鐵不成鋼:“你不喜謝家,密圖報復(fù),遂將崔家女與謝六郎湊成對,你是皇家子?你不說我還當(dāng)你是打陰陽傘的黑心媒婆呢,專干些不入人眼的陰毒手段。” 樓淮祀不成想此事這么快就成了,還被記在卷中呈到姬央的案上。 姬央氣得不愿跟外甥愛子多說廢話,一指單太監(jiān):“你與他們說?!?/br> 單太監(jiān)上前一步,用有些尖的嗓子慢慢吞吞道:“小郎君與三郎行的事頗有些不入流,更失隱秘,滿是篩子眼,欠缺周全。謝家非尋常人家,謝家老太爺一知這事,便嚴(yán)審崔家女,崔家女挨扛不過,將近日是、遠時非一一都交待了清楚。風(fēng)過起漣漪,雁過水留影,事出必有因,謝家于千絲萬緒中尋著線頭。暖玉球勾起風(fēng)流賬,皇孫公子不懂憐香惜玉反倒痛下殺手?!?/br> 單太監(jiān)又轉(zhuǎn)過去對姬冶說:“謝家老太爺盤算來盤算去,就是沒盤算到三郎君身上,只以為小郎君目中無人,視謝家為等閑,這賬謝家定要記到小郎君頭上。三郎,你連累了小郎君,使他多了一個死生仇敵。謝家歷二朝而不倒,自有過人之處,既結(jié)死仇,干系非小。將若出事,敢問三郎心中可安?” 姬冶微有驚愕,跪那不語。 樓淮祀?yún)s是滿不在乎:“債多不愁,虱多不咬,我還怕區(qū)區(qū)一個謝家不成” 單太監(jiān)笑道:“小郎君好大的口氣,人活在世,多交友少結(jié)仇才是至理,有朋遍天下,有仇滿坑谷,可能比擬?” 樓淮祀也笑:“一來我無天下友,二來我仇人滿打滿算也沒夠不上一只手?!?/br> “只謝家便可抵得十指?!眴翁O(jiān)輕嘆一聲,與姬冶道,“這都是三郎之過??!三郎有錯,苦果卻要落進小郎肚中?!?/br> 姬冶道:“那我便與謝家說個清楚明白,免得他們尋仇無門?!?/br> “此言差矣,柿子要挑軟的來捏?!眴翁O(jiān)搖搖頭,“謝家事,小郎做了前手,三郎做了后手,你二人一個沒跑。只不過,三郎是皇家子,謝家又不是渾身長膽,縱是知了,也不會強出這一口氣。再說力要往一處使,小郎一分錯三分錯都是十分錯,謝家只管挑了小郎對付就是了?!?/br> 姬冶怒道:“我連自己表弟也護不?。俊?/br> 單太監(jiān)笑道:“話雖如此,可只有千日做賊 ,沒有千日防賊的,防不勝防。若非三郎你任性,何至給小郎招此災(zāi)禍???” “再說樹要皮,人要臉,三郎與小郎君做的事吧,有些不入人耳,聽著令人厭棄。大丈夫引刀一快,乃氣概,大丈夫?qū)K娟幩绞?,那是小人?!?/br> 姬冶面色慘白,再無一絲得意自滿之色。 樓淮祀?yún)s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名聲值幾何?人死萬事空,世人皆為名聲所累???,他五舅舅,名聲早臭大街了,提及憫王,什么畜妓,什么養(yǎng)孌童,什么斷袖分桃強占良家子,又有什么與民爭利。以他看,他的皇帝舅舅過得還不如他五舅舅富貴自在呢,雖說生殺予奪坐擁千里江山,登高一呼,萬民俯首,不負(fù)一生大丈夫。 然而干的事亦多,旰衣宵食,早起晚睡,肩挑天下事,天下又無小事,年頭至年尾無有一刻放松。 明君可不好做。臣子太jian貪生怕死,只知奉承,不得真言;臣子盡忠不畏生死,軸起來也能氣牙疼。尊臀不在一張椅子上,尿不尿不到一處去。 樓淮祀每每看姬央披衣批閱奏章就頭皮發(fā)麻。他要是為一國之君,九成九就是個昏君,席天枕地,管他江水滔滔。 名聲是所累,任責(zé)是所重。他有幸托生在長公主的肚子里,不濫殺、不爭權(quán),便可天地之間任爾游 。要什么名聲,擔(dān)什么責(zé)? 樓淮祀打小混在姬央跟前,幾可算得姬央帶大,他肚腸里的那些九曲十八折,姬央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不服氣?!?/br> 樓淮祀想了想,道:“倒也不是不服氣,就是有點想不通?!?/br> “無妨,閉門幾日你就想能通透。”姬央當(dāng)年住過的慎親王府現(xiàn)在還空置著,剛好拿來關(guān)人。外甥和兒子一氣全關(guān)舊宅去,憶過往思前路,說不得另有感悟。 姬景元見兒子訓(xùn)完了外孫和孫子,動動手指,左右領(lǐng)命去外頭拖了一個血rou模糊的人進來。 這人不高不矮不瘦不胖,生得一張有些稚氣的臉,前胸對穿三個血窟窿,身上玄衣被血浸透,成了醬紅色,堪堪也就剩得一口氣。 樓淮祀聞得沖天的血腥味,不明白姬景元為何拖了這么一人上來,看幾眼,面生得很,不是認(rèn)識的人。 那人掀了掀眼皮,見樓淮祀有些不解,不由沖他輕笑一下,他這一笑許是牽動傷處,痛得冷汗直流。 “阿祀,你可識得他?”姬景元問道。 樓淮祀雖不識,卻知此人與自己定有瓜葛,因此不肯輕易作答,思緒飛轉(zhuǎn)試圖從萬點碎片里尋出個一鱗半爪,好獲息此人是誰,又與自己什么干系。然而,他想得頭痛欲裂,就是想不起這人究竟是誰,眉眼實在是陌生。 姬景元見他答不出,便道:“不識得才是對的的,你不曾見過他。” 樓淮祀更加提防謹(jǐn)慎,心知里頭有鬼,輕笑道:“外祖父,您老到底想問什么?!?/br> “他要死了?!奔Ь霸?。 “三刀六洞,是難活命 ?!睒腔挫朦c頭,又看了看玄衣男子,“縱沒傷到心肺,流血過多,怕也要活不成?!?/br> “那這個要死之人,你領(lǐng)了回去可好?”姬景元又笑著道,“他要是命大得活,你留他當(dāng)個打掃的粗仆,他要是命弱死了,你就為他送個終,挑個風(fēng)水寶地,葬了他。他無父無母,無名無姓,無來處無歸處?!?/br> 樓淮祀秀美過分的雙眸里剎時掉下一行淚,伏地道“我要他,我知他是誰了,他是始一?!?/br> 始一聽到他的答話,又笑了笑,用盡全身最后一口氣道:“圣上,小人賭贏了?!?/br> “始一?!奔Ь霸獡u搖頭,“你與朕,是賭贏了,你與天,尚有一場豪賭。” 始一想說什么,終是無力支撐,暈了過去。 姬景元對樓淮祀道:“阿祀,朕雖令始一跟在你的身邊,然他盡忠之人應(yīng)是朕,偏偏他生了異心,一心為你思慮,非得為你遮掩,便是朕親自過問,他都閉口不言。如此不忠之人,朕留不得他?!?/br> 樓淮祀含淚道:“外孫明白?!?/br> “朕與始一打了個賭,他以真面目示人,你要是能認(rèn)出他,肯要一個來路不明半死的人,我就容他擇你為主。你要是答個不字,他也不必活在這世上了。一個暗衛(wèi),死也要無聲無息。阿祀,你明白嗎?” “外祖父,外孫明白。 ”樓淮祀答。 姬景元道:“凡是賭,一賭運,二賭命,始一運道不錯,遇著你,就看他還有沒有這個命,活在這世上。他身受重傷,縱用奇藥砸出一條,將后只怕也是廢物一個。阿祀,始一再護不得你的安危,辦不得差事,你真愿留這么一個廢人在身邊?” 樓淮祀一抹淚,道:“不怕,始一會做人/皮/面具,別說千金,萬金也能替我賺回來,橫豎我不虧?!庇制蚯蟮?,“求外祖父和舅舅賜良醫(yī)好藥。” 姬景元吃驚:“你倒是算得精,朕又出人又出藥醫(yī)治你的人?朕豈不虧得慌?” 樓淮祀臉都皺成了一團,道:“外祖父差這仨瓜兩棗?” “不差,朕的暗衛(wèi)叛了朕,朕沒要他的小命已是皇恩浩蕩,你還敢跑來跟我求藥。你舅舅這,你也死心吧,他要是幫你,就是不認(rèn)我這爹?!奔Ь霸獰o賴道。 樓淮祀氣得舌尖發(fā)苦,磨著后槽牙,瘍醫(yī)好藥除卻宮中,別地哪有全的,細(xì)細(xì)找許還能尋來,看始一的模樣,定等不得,想了想道:“那我跟外祖父買?!?/br> 姬景元更吃驚,呵呵一笑:“前幾日你還嚷著手上無銀錢,這回竟能跟我買藥?始一這重傷,無千金不可治。至于你爹娘那你也死了求救之心,他二人絕無逆朕順你之意,至于淮禮那,我看他可不是隨手就能出得千金的?!?/br> 樓淮祀無法,道:“我跟我?guī)熓褰?。?/br> “俞子離?”姬景元笑,“他倒是富可敵國,千金于他不過九牛一毛。不過,俞子離不是和你爹翻了臉?他窩在衛(wèi)侯府,跟你倒親近。我聽聞他脾氣有些古怪,竟這般大方幫你?” 樓淮祀道:“我爹還不知我?guī)熓逶谛l(wèi)侯府呢。師叔怎么也得承我的情。”他邊說邊想給自己一巴掌,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往日視錢財如糞土,及到用時真是處處制肘、聲弱氣短的。等過了這一遭,說什么也要從俞子離那摳點養(yǎng)生方來騙……掙點錢,再碰上這種燃眉之急,四處求人實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