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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紈绔夫妻在線閱讀 - 第52節(jié)

第52節(jié)

    樓競拉著一張死人臉,必恭必敬道:“憫王說笑了?!?/br>
    姬殷摸摸鼻子,他一腳把樓淮祀踹進了坑里,樓競心疼堂弟,對著姬殷也沒啥好臉,一副姬殷有事他就博命抹脖,順帶了了知遇之恩。

    樓淮祀悶笑幾聲,拿手指戳了一下樓競:“還是阿競對我好!”

    樓競一把捏住他的指尖,涼嗖嗖地看他一眼,冷聲道:“蠢貨?!边€自詡聰明,結(jié)果蠢得邊都沒了。

    樓淮祀吹著發(fā)疼的指尖,瞪著樓競摔臉走人,合著他堂兄對他也沒好臉。

    姬殷取笑:“你當你自己是什么牌面的人物?”

    樓淮祀嘆氣:“算了,阿競也是關(guān)心我,我不生氣?!?/br>
    姬殷道:“你好處也得,話也說了,快些走吧,我這沒多余的酒飯招待你?!?/br>
    樓淮祀摸摸自己的臉,他真是處處招人嫌啊,笑道:“五舅送佛送到西,幾時將江石引薦給我啊,我有事找他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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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江石?”姬殷有些詫異,“你怎想起他來?”

    樓淮祀認真想了想, 嘆口氣, 道:“生地不知水深淺, 我縱人手錢財不缺,焉知前路如何?我一意孤行帶走繁繁,總要小心為上?!彼呎f邊帶些赧意, 又道,“江石似對棲州極熟, 旁人在棲州都是吃虧的, 唯他一船一船的藥材往外運, 盡占便宜。顯見有過人之處與另有門道。”

    姬殷道:“你也知自己莽撞,非要拖家?guī)Э谌??孤伶一人輕身上路, 哪有這些顧慮?”不等樓淮祀回話, 便又道, “也是有緣,江石這些時日恰在京中, 我?guī)讜r邀他過府一敘。”

    “我跟五舅親近,就不說謝字,免得我們生疏了?!睒腔挫腈移ばδ樀?。

    姬殷冷哼一聲, 見他難得有些蔫蔫的, 一掃意氣飛揚的跋扈樣,譏諷道:“怎么,原先一哭二鬧三上吊,要死要活晨非得成婚帶走衛(wèi)家女, 心愿得償,又后悔了?”

    樓淮祀往軟榻上一躺,道:“開弓沒有回頭箭的道理我還是知曉的?!?/br>
    “那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哀聲嘆氣的?”姬殷奇道。

    “五舅,我長到這般從來兩手一攤?cè)f事不管,誰知現(xiàn)在肩上好似扛了千斤重擔?!睒腔挫雱觿蛹?,好似真有什么壓在上面。

    姬殷長嘆一氣:“這豈非是好事?兩肩不挑事之人從來無有可為,所謂不知輕重不知所然?!?/br>
    樓淮祀回嘴:“既是好事,五舅怎不去擔點事?”

    姬殷笑道:“我便算了,我從來無事一身輕的?!?/br>
    樓淮祀抱怨:“可見五舅幸災樂禍?!?/br>
    姬殷捏一把小米喂窗前掛的紅嘴相思:“阿祀,可怪你舅舅?”

    他指的自是姬央,樓淮祀想也不想,答道:“自是不會,舅舅左右不會害我,我就是有點想不通,唉!我正事沒做過一件,舅舅也不怕我闖出彌天大禍來?!?/br>
    “他是一國之君?!奔б蟮?。

    樓淮祀嗤笑:“有些人只嘆舅舅變了,殊不知卻是自家變故了人心。”

    姬殷嘲笑:“如你這般想得大都墳前草長鶯飛。一個人手執(zhí)權(quán)柄之劍,掌人生死榮辱,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便注定了只能孤身一人高高在上。執(zhí)權(quán)劍混于人中,不是什么好事。”

    “阿祀!”姬殷嘴角帶著一抹莫名的笑,狹長的雙眸藏著一枚細細的鉤子,“你去棲州也算權(quán)柄在握,阿祀,四年歲月,望你仍能固守本心。”

    樓淮祀回他一聲冷笑:“我去棲州,好似還是五舅舅起的頭?”

    姬殷被戳破,想想自己又出銀錢又出人手,收起了零星半點的歉疚之心,反道:“是又如何?要與我論理還是要跟我翻臉?”

    樓淮祀摸摸懷里guntang的禮單,再想想江石,又跟姬殷要了一車線香這才作罷。

    姬殷哭笑不得:“好好一個名門公子,倒真成打秋風的,線香你也要?”

    “為保一路平安,我打算一驛一停一燒香,諸天神佛各個有份。”樓淮祀氣呼呼地撇下一句話,回將軍府清點到手的錢物去了。

    樓淮禮心疼弟弟,從自己親娘留給他的鋪面田產(chǎn)里勻出一份給樓淮祀。

    樓淮祀哪里肯要,掀開匣子給樓淮禮看厚厚的一疊單子,搓搓手道:“就我這身家,舅舅看了都要眼紅呢,不缺阿兄這一份。”他親熱地搭著樓淮禮的肩,調(diào)笑道,“阿兄還是留著銀錢娶新婦,從來都是長為先的,你這落弟弟身后一截的,大為不妥。”

    樓淮禮知道他的心思,他外家有些拎不清,知道這事后,怕是要來面前淌淚抹眼、裝腔作勢。只是,他豈是令人難捏的:“怎么,你別人都要得,我這個兄長卻要不得?”

    樓淮祀撓撓頭,有些為難,他們家雖沒父母在無私產(chǎn)的規(guī)矩,成家之前卻是要從賬房處支銀子。樓淮禮別看不好美色不好美酒,但他喜好良馬寶刀,從來攢不下銀錢。塞自己親娘留給他的財物給弟弟,樓淮祀臉皮再厚也攤不開手。

    “我不與阿兄見外,有話便說,我不要阿兄的錢,但我缺人 ,高手更缺?!睒腔挫胄Φ?,“阿兄有識得身手矯健,不如引薦給我?”

    樓淮禮本有些生氣,聽了這話眼底頓有了一絲笑意,又擔憂道:“你這般聲勢,落有心人眼里,怕又要被人捏住痛腳?!?/br>
    “不服也給我憋著?!睒腔挫霘C盡現(xiàn),“既將我架捧去棲州,眼珠子再紅也要放涼水里湃著。他們算哪根蔥哪根蒜?二舅舅都無二話,他們還敢充起大來。有本事將我還沒到的官帽參飛掉,我還不樂意當什么狗屁知州呢?!?/br>
    樓淮禮見他火氣上涌,不欲再澆油,轉(zhuǎn)而道:“說起高手,我倒識得一人,他祖上也是顯赫人家,如今已經(jīng)落魄,只論身手,圣上親衛(wèi)也做得。只他因意外左腿有些跛,左臉被傷,猙獰不雅,脾氣有些怪,不愿受人接濟,也不愿周旋討人情,寧可窩做一處武館內(nèi)做個校頭?!?/br>
    樓淮祀聽后大喜,催著樓淮禮寫拜帖。

    樓淮禮搖搖頭:“倒不用拜帖,明日你要是有空閑,我?guī)阌H找他去便是?!?/br>
    樓淮祀笑:“盡聽阿兄吩咐?!?/br>
    樓淮禮又叮囑道:“阿祀,這人脾氣實在古怪,要是合不來,不必強求?!?/br>
    樓淮祀越發(fā)有興致了,道:“所謂恃長傲物,脾氣又古怪,本事越長,應聲蟲似得,不是jian的就是無能的,我最喜脾氣怪的?!?/br>
    樓淮禮失笑,又看他這幾日奔波,下巴尖都瘦出來:“你早些歇下,這兩月事多又雜,你還要娶親呢?!?/br>
    樓淮祀一拍腦門,道:“阿兄說得有理,我竟是主次不分,成親才是頭頂大事,我要是迎親憔悴損纖腰瘦,那還了得?我得好好養(yǎng)養(yǎng)?!?/br>
    樓淮禮正在抽芽的離情別愁頓時萎了半片新葉,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地放任樓淮祀大呼小叫地補湯滋養(yǎng)補身。隔老遠還聽樓淮祀煩著管事,要多備一份送與衛(wèi)侯府去。

    .

    衛(wèi)侯府,許氏正捧著衛(wèi)繁的圓潤白細的臉靜靜垂淚,捧在手心養(yǎng)大的嬌娘,沒過多久就要成了別姓人家。嫁就嫁罷,養(yǎng)女總要經(jīng)這一遭。可是,這一離就要三四年算怎么回事?新女婿的那張俊俏臉,原有的幾分有趣樣,眼下也變得不討喜了。

    “我苦命的女兒啊?!痹S氏啪就掉下一串臉。

    衛(wèi)繁拿手巾給許氏抹去淚,小聲道:“阿娘,我這樣的也叫苦命,天下得多少人沒有活路?。俊?/br>
    “你懂什么?”許氏泣道,“遠路難行,生離尤勝死別。你這一去四年,你阿娘我少不得日日夜夜都要懸心?!?/br>
    “阿娘放心,我定會時不時捎了書信回來。”衛(wèi)繁笑道。

    “一紙筆墨抵得什么?”許氏難受道,“好在你的婚事,皇家辦了去,難得體面尊貴,別家求也求不來,好歹補償了些許?!?/br>
    衛(wèi)繁低眸輕笑,抱著許氏的腰:“阿娘晚上陪我睡?!?/br>
    許氏笑起來,摸她的頭:“好好,昨日你找老太太一塊睡,今日啊找了娘親,明日你要找誰嘮叨去?”

    “我找了大jiejie、三meimei和四meimei?!毙l(wèi)繁笑,“說起來,我們四姊妹還從來沒一處睡過呢?!?/br>
    許氏感慨,道:“是啊,你們小時不懂事,還會吵嘴呢,大后知事了,也親近了,卻要離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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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許氏是真的傷心,她又是有些天真爛漫之人, 性善喜笑喜聚, 嫁入侯府后, 最糟心的事也不過早些時衛(wèi)絮清高與她不怎么親近。許氏全憑著長者慈心貼著冷屁股,經(jīng)年樂此不疲。

    好不容易等得衛(wèi)絮不再涼絲絲地飄在柳樹梢,許氏心里不知多少高興, 家和萬事興,只盼著一家人熱熱鬧鬧、親親近近地長長久久過日子。

    誰知, 自己寶貝女兒陰差陽錯, 竟要早早嫁人, 還要隨夫遠行,許氏心中是無一絲準備。滿懷愁緒無可排解, 真要細細拾掇吧, 又不得空閑。

    嫁女在即, 皇家大方,cao持了婚事不說, 連嫁妝都出了不少,可這到底是自家嫁女,不經(jīng)cao辦嫁妝這一著, 總嫌不足, 少了許多。

    許氏與衛(wèi)箏夫妻二人暗地也憋足一股勁,不能讓皇家與樓家將自家看扁了:以為自家就此省了嫁妝?他們偏不,他們不但不省,還要多給女兒添上幾抬, 也好叫皇家與樓家知道:衛(wèi)繁是他們嬌養(yǎng)的女兒,再珍惜不過,匆忙出嫁,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衛(wèi)箏自詡雅人,見天去淘換書畫墨寶,金銀皆俗物,唯有筆墨香。

    許氏也是翻箱倒柜地理自己的體己,挑挑揀揀,賬冊翻過來又翻過去。哪些是要留給兒子衛(wèi)放的;自己是嫡母,衛(wèi)攸與衛(wèi)素又都是孝順的,一娶一嫁,雖都是公中cao持,但自己也不能小氣;衛(wèi)素與衛(wèi)紫倆個侄女兒的添妝也不能少。

    零零碎碎一忙碌,竟沒空閑傷心憂愁,等得母女二人相對說話,這才勾起許氏種種離情不舍。摸著衛(wèi)繁的腦袋半天,許氏說了幾句憂愁的話,可憐她不擅口舌,雖有滿腹的話語,到嘴邊也就剩得瑣碎漫無邊際的感嘆愁情,只管揀了衛(wèi)繁兒時的淘氣事翻來覆去地說,順帶再將衛(wèi)絮衛(wèi)放他們捎帶上。

    末了,又抹抹眼淚,嘆道:“還想多留你們幾年呢?!?/br>
    衛(wèi)繁扎進許氏懷里:“阿娘不要傷心,等我回來,定天天回來看你?!?/br>
    “胡說,哪有日日回娘家的?”許氏連擺手,“只有過得不順心地才往娘家跑,你不回來才是好事??赡悴换貋戆?,娘親又想你?!?/br>
    衛(wèi)繁笑道:“別人是不順心往家跑,我不與她們相同,順心也會往家跑。別家報喜不報憂,我不管喜憂都告訴娘親?!?/br>
    “可真?”許氏大喜,欣慰不已,拉著衛(wèi)繁正色道,“繁繁可要言出必行,你娘親是個愚笨,別人與我笑我就當是笑,可參不透背后另藏著臉,給我棒槌我都當了針。繁繁你有事,不與娘親說,娘親說不得就瞞在鼓里。為人母,兒女事,好好壞壞,哪樣都想知道的 ,你只說好的,不說不好的,我反而更掛心。人活在世,哪有事事順心的?”

    “那娘親可不許嫌我啰嗦,我向來話多愛嘮叨的?!毙l(wèi)繁貼身貼心道。

    許氏笑得眼尾都起了漣漪:“你娘親沒個本事,也就只能跟你說說話,解解悶。這煩心事說出來,抵不得什么用,好歹也能順點氣。”

    “繁兒,要萬事順心順意才好。”許氏笑著將衛(wèi)繁的一縷發(fā)絲別向耳后。想再多囑咐幾句,拎起這頭糾纏成團,拎起那頭也是亂麻一堆,半天也挑不出一句順話來。

    她雖是小官之女,卻是家中和睦、衣食無憂,嫁衛(wèi)箏后,夫妻之間更是相敬如賓、和和美美。

    后院也清凈,僅有的一個妾室還是自己的貼身婢女,性子也老實,不是什么妖妖調(diào)調(diào)、興風作浪之流。外頭也沒養(yǎng)什么外室,煙花地里也沒什么相好。

    衛(wèi)箏空有爵位,無有正事,成日游手好閑,貪逸惡勞的,兩手一攤能不沾事就不沾事,家中瑣事一股腦全交由許氏拿捏打理。

    許氏在二房,雖然心寬體胖,成日樂呵呵的,再好說話不過,一眾仆役卻不敢陽奉陰違。和氣歸和氣,可許氏真要開口說了了話,卻是一句是一句,再管用不過,半點不打折扣,哪怕求到衛(wèi)箏頭上,衛(wèi)箏也只會一甩手“只管聽娘子吩咐?還要我求情,我去為難我枕邊人不成?”

    婆媳之間不算好,卻也不差,衛(wèi)老太太嫌歸嫌,該給許氏的體面半點也沒少給,偶爾實在憋不住,刺幾句許氏,許氏過愚,愣是聽不懂,反當自己婆母心疼她,還生感激之情;難得有幾回聽懂了,沮喪個一時半會,睡一覺,隔日忘得干凈。

    衛(wèi)老太太時長日久的,也疲了,這兒媳生得福態(tài),嘴邊笑不斷,雖添不了功,可這也惹不了事,這無過便是有功,這么一想。這兒媳還是很不錯的,往日的孝敬也不是什么應付,皆發(fā)自內(nèi)心的,娶媳如此,還要強求什么?自己的兒子可不也是一草包嘛。

    婆媳此等千古難事許氏未曾有多少困擾,妯娌之間更無太多煩心事。于氏為人雖有些尖刻,好拈酸拿尖,奈何三房過繼,勢又弱,縱不甘心也是諷少捧多。妯娌二人往日相處雖有不對脾性之時,大都也是有說有笑,聽書、看傀儡戲、賭錢、裁衣、選首飾……

    妯娌合了意,一對庶出的子女也是孝、敬有加,衛(wèi)素比衛(wèi)繁還細心體貼呢,春夏秋冬、四時八節(jié)衛(wèi)素總有針線孝敬,性子又溫婉靦腆,不爭強不孤拐,最柔軟不過,許氏有時看她站那心里都生出疼愛。衛(wèi)攸淘氣是真淘氣,頑皮是真頑皮,與她這嫡母也是從來親近的,挨了甄氏的罵,常抹淚到她院中求庇護,與衛(wèi)放兄弟更是親密,但凡衛(wèi)放在家,衛(wèi)攸得信,只寸步不離地跟在后頭打轉(zhuǎn),兄弟倆鬧成一團。

    許氏成婚多載,細想竟無多少煩憂事,也無可教與女兒的,馭夫之術(shù)她不會,婆媳之道她不懂,妯娌之間她也不曾勾心斗角,庶子庶女她也不曾用過手段……對著衛(wèi)繁黑溜溜的雙眸,許氏實在不知要怎么教導女兒,她自己就沒cao過心,生怕說多錯多,反把女兒給耽誤了。

    “繁兒,娘親對不住你啊……”許氏愧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女兒將嫁,她這個當娘竟不知如何提點。

    衛(wèi)繁眉眼隨了許氏,心寬也隨著許氏,一揚下巴,道:“學這些做什么?他待我好,我就待他好;她與我親我就與她親。別的不提,長公主待我好,是半點不摻假的?!?/br>
    許氏訝然:“你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