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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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淮祀擺手:“不可,我們仙君還有要事在身,再者仙君道法已略有小成,辟谷個一年半載不在話下,已許久不食人間谷物了。”他在這嘮叨個不休,其余人連著衛(wèi)繁都走出好遠(yuǎn)。俞子離大許是忍無可忍,將朱眉遣了過來。 索夷族族長眼一花,小仙童被那個瘦削的護法挾帶著轉(zhuǎn)眼間走得老遠(yuǎn),有如御風(fēng)而行、縮地成寸,再看那賈先生,看著像是個糟老頭,卻輕飄飄的,在那鐵塔狀的黑護恍如無物……果然神仙中人啊。他有心想再留,眼下全族人哭嚎跟死了爹似得,如何留。索夷族族長站在神像邊,一地呯呯磕頭的族人,邊上密密麻麻插上了線香,香煙裊裊如云遮霧罩,隔煙遠(yuǎn)看,樓淮祀一行好似快要飄渺升天,膝蓋一軟,也跟著跪倒在地。 . 俞子離發(fā)了火,樓淮祀也不敢觸霉頭,跟衛(wèi)繁一塊可憐巴巴地說了一車的怨懟之言。 衛(wèi)繁待俞子離極為敬重,壞話是一句也不肯說,只能挑揀了好話安慰。 樓淮祀躺在衛(wèi)繁懷里,暗樂不已,他師叔嘛對著他就沒好臉色,說幾句,那也是不痛不癢,除非俞子離祭出板啊尺啊笞啊將他打得皮開rou綻,可惜,俞子離文弱得緊,還沒他結(jié)實呢,手上更是沒幾分力道。樓淮祀嗅著衛(wèi)繁身上的馨香,沒一會就把他師叔的鍋底臉忘得一干二凈。 俞子離卻是越想越氣,又將樓長危與姬明笙抱怨了一通,養(yǎng)兒不教父母之過。樓淮祀這脾性不是一朝一夕養(yǎng)成的,幼時不知教導(dǎo),大了就知道往死里打,這連狗都嫌的性子掰都掰不回來。他實在氣不過,過來將二人的車簾一掀:“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你雖非君子,怎能視人民如草芥,教唆他人將好好的活人祭河,你與木巫何異?”話鋒一轉(zhuǎn),對衛(wèi)繁道,“你可愿你夫君老時與木巫仿佛?” 衛(wèi)繁嚇一跳,慌忙搖頭。 俞子離微睞著眼:“我也不愿我的女弟子嫁與這等冷血之徒,屆時我做主讓你休夫?!?/br> 衛(wèi)繁微張著嘴,扭頭去看樓淮祀,樓淮祀臉都?xì)饧t了。 “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你還是我?guī)熓?,成日就想讓我和離?” 俞子離搖頭:“是休夫?!?/br> 樓淮祀氣哼哼道:“他們?nèi)恿诉@么多女子入河,木巫再是罪魁禍?zhǔn)?,但一族之人兼是幫兇,法不?zé)眾,我還能將他們一族人全抓起來不成?只這般放過,如何慰藉亡靈,還不如讓這些青壯嘗嘗任人宰割又無能為力的滋味?!?/br> 俞子離道:“如此作為他們就能知錯?” 梅萼清湊過來點點頭道:“俞郎說得甚是,小郎君,民之愚惡視人命浮塵,他們嫁得河母,也入贅得河公?!?/br> 樓淮祀耍起無賴:“算了算了,是我的錯,我就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我只當(dāng)個睜眼的瞎子,明耳的聾子,不看不聽,如何?” 俞子離笑起來:“你只知使小性子,還不如繁繁大度。” 樓淮祀氣苦道:“你為長我為幼,不與你計較,反正我是來混賴度日的,索夷族我知道師叔不忍放之不管,師叔自己管去?!?/br> 俞子離道:“還一州長官呢,不過三歲幼童。” 梅萼清跟著幫腔:“所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旬?dāng)擔(dān)起教化萬民之責(zé)。” 樓淮祀嗆道:“不盡然,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聽話就行,不必教化。” 俞子離道:“少逞可舌之能。” 樓淮祀被他二人念得一個頭兩個大,呻吟道:“師叔,梅老頭,我們剛虎口脫險,再看老賈一把老骨頭,一日老了好幾歲,我們不如先去城門口跟牛叔他們會和,先行進城,再尋張軟床好好歇上一歇?” 俞子離點了點頭:“也罷,不知柳漁兒到了城門品沒有?!彼?dāng)時吩咐柳漁兒從水里脫身切不可多逗留,直接泅水離岸后就去找城門品找牛叔。 他們二三十人,除卻賈先生垂老,余者要么是好手要么如樓淮祀與衛(wèi)繁,年歲不大,腳力卻健,又是輕身行路,走得飛快,只在半道略停了停稍示歇息。這棲州的郊野真是處處荒蕪,渺無人煙,一路走來官道坑坑洼洼,久不曾修填,也少見村落人家,放眼望去泰半是水澤荒地,野草蔓生。人少地荒,卻不冷清,鳥獸蟲魚成群結(jié)隊。 衛(wèi)繁坐在車前看景,眼前什么一晃,下意識將頭一偏,一只偌大的蟲子撞在她的帷帽上,樓淮祀伸手抓了下來,卻是一只半個巴掌大小的蜻蜓。衛(wèi)侯府多花木,夏時池畔沒少蜻蜓盤旋,丫頭還捉來剪了翅膀做花鈿,她只沒見過這般大的蜻蜓,怔愣間模糊想著:可剪得好些花鈿。 樓淮祀還擔(dān)心她嚇到,很有些不安,仔細(xì)看了看,驚見衛(wèi)繁隱隱還有幾分興奮。路過一段泥路,旁邊一處水澤,水草肥美,忽見一個龐然大物從泥沼中躥出來叼做了什么事物。 “他祖宗的狗雜,這……這……是?”樓淮祀差點驚跳起來,趴在泥沼上的惡獸,身長近一丈,長吻利齒,遍體生鱗,背有倒刺,四足生爪,長尾如鞭,大口一張,怕是連人都能一口咬死。 “哦,這是惡鼉?!泵份嗲宓溃皸菟疂芍卸啻藧韩F,常有傷人之事,魚鳥小獸,沒它不吃的?!?/br> 衛(wèi)繁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啊,原來惡鼉這般形容,堂jiejie給我輿圖注記時,因著不曾親眼見過,不知該如何作畫,還引以為憾呢?!彼慌氖郑胭Z先生道,“先生擅事,可能幫我畫一張惡鼉,我捎與堂jiejie去。” 賈先生應(yīng)道:“小娘子吩咐,哪敢不從,小老兒也就筆頭上能畫幾筆?!?/br> “衛(wèi)meimei心下不害怕?”樓淮祀問道。 衛(wèi)繁道:“堂jiejie的輿圖注釋里說了:惡鼉出沒水澤泥沼間,不以人為食。可見,不招惹它相安無事,我又不去田中河澤里,離它遠(yuǎn)著呢?!?/br> 樓淮祀笑起來:“衛(wèi)meimei說得有理。” 衛(wèi)繁湊到他耳邊,柔聲道:“樓哥哥放心,我不害怕呢?!彪S他出來,她不悔。 樓淮祀的笑頓將整個眉眼浸潤,整個人如春日里開在午后的一枝梨花,映著清水漾漾。 魯犇馱著賈先生,舔舔唇,騰出一手摸摸肚子:“這惡鼉可吃得?” “這個……”梅萼清思索片刻道,“倒不曾見人吃過,因著惡鼉丑陋兇惡,狀若兇獸,動不動還要傷人性命,棲州人多避鼉神,不慎打死了也好生安葬,以求出入平安。” “這鳥地方,又鼉神又河神?!濒敔拇致暣謿獾?,“我只不信殺了吃進肚中,還能托夢尋我生事?!?/br> 梅萼清笑道:“世上趨利避害,棲州人不吃它,倒也未必畏著鼉神,而是這惡獸牙齒有如刀鋸,有千斤的力氣,皮又粗硬,尋常刀刃傷不了它。田地里見著它,避之不及,哪會欺身上去獵來祭五臟?” 魯犇點頭,琢磨道:“我們兄弟既有身手,又有趁手的家伙,刀磨得也快,不信奈何不了區(qū)區(qū)什么惡鼉,幾時我吆喝了來,殺一只嘗嘗滋味。老大的個頭,饒得不才少的rou呢。” 俞子離則與梅萼清嘆道:“棲州多荒田跟這個惡鼉怕是也有干系?!?/br> 梅萼清道:“棲州地惡可不是說笑?!?/br> 他們邊走邊說,不覺間已到棲州城門口,樓淮祀抬起頭,瞪著棲州城城門,想罵人,卻是半天無只字片語。土壘城墻又矮又舊,青苔眾生,不少地方早已塌蝕,露出里頭的土胚,外頭泥磚夾縫間老長的野草隨風(fēng)招搖。城門破敗堪,真?zhèn)€有外敵入侵,攻城木都用不上,力壯之人合力幾腳都能踹開。 門洞陰潮幽暗,上頭石刻棲州城三字,久不描墨,只筆鋒拐角處殘留著一點紅,字中填滿了泥;守城的兩個兵士盤倚著城墻,掏鼻子摳屁股,歪歪斜斜,時不時還打一二哈欠,拿眼看人都是霧里看花,似睡非醒。 太……破了。 牛叔他們帶著各工匠就在城外一處空地等侯,他們車、馬眾多,又有無數(shù)箱籠。一群歲不過七八的乞兒沒多時就盯上了他們,這些小乞兒個個瘦骨嶙峋,大半赤著腳步、裸著上身,只在腰間圍了塊破布,支著竹條似得腿,可憐巴巴地討食要銀。 工匠里頭不乏攜妻帶子的,婦人家心善,見他們著實可憐,拿出幾塊餅舍給了小乞兒。這一舍就舍出事來,這群乞兒接了餅千恩萬謝離去,又呼朋喚友招來了另一群小乞兒,蝗蟲似得圍擁而來。要硬起心腸驅(qū)逐,他們歲最大的也不過十一二,歲最小的不過三四歲,走路都不穩(wěn)靠。 “我們不曾有這般多的干糧?!惫そ衬镒有南潞ε?,不斷聲道,“實沒有余的再與你們,你們?nèi)e處要去?!?/br> 這群小乞兒哪肯離去,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揪過最小的一個,劈手就是幾巴掌。那小乞兒臉腫得半高,凄聲哭嚎。 “你們這……”工匠娘子大驚失色,又是憐又是惡。 那小乞兒頂著青腫,哀哀伸手,他才丁點大,話都沒學(xué)全,沒一個巴掌大的臉,黑溜溜如雛鳥般的眼珠子,略有良知之人都不忍他遭此磨難。 旁邊另一婦人便又去包袱中翻出幾塊糕點,一人分了半塊,道:“再沒得和了?!?/br> 那小乞兒臉上還帶著淚珠,接過半塊糕飛也似得塞進嘴,也不管自己鼻青臉腫。 “貴人……”一個大點的孩子拖狗崽似得拖過小乞兒問工匠娘子,“貴人可要奴仆,我阿弟,兩貫錢就賣?!?/br> 工匠娘子直搖頭:“不不不,我非是貴人,也不要奴仆?!?/br> 大點的乞兒大為遺憾,橫了眼小乞兒一眼,似是嫌他沒甚用處,揪了人走了。沒等工匠娘子等人緩過氣來,又一群半大的乞兒從城門那牽羊似得跑出來…… 牛叔招過一個手下,使了個眼色。 他那手下使得一把狼牙棒,得了示意,越過眾人一棒砸在地上,惡狼似得瞪著乞兒,大吼一聲:“滾?!?/br> 這群小乞兒見他兇殘,剎進作鳥獸散,沒一會散個精光。工匠娘子撫著胸口,長舒一口氣。牛叔這才與眾人道:“善心雖好,救得急,濟不得貧,棲州多乞兒,你們好心施舍,他們反倒會訛賴上你們,當(dāng)心些?!?/br> 幾個工匠娘子面上通紅,屈膝賠罪不已。 樓淮祀等過來時,牛叔領(lǐng)著的這一眾人再不敢多生一事,兩相會和各問安好,柳采與柳漁兒從后頭鉆出來,父女就要跪拜致謝。俞子離將倆人攔住,道:“不必如此,應(yīng)當(dāng)之事,凡事等進城再議?!?/br> . 棲州府衙內(nèi)通判宋光腆著肚子屋前屋后繞個沒完,他體胖畏熱,沒一會圓胖臉上就起了一支薄汗,喘口氣,自言自語道:“怎得還沒到?不是說早下了船?難道是遇了賊,唉喲,可不好出事啊?!?/br> 他心腹附在他耳邊道:“郎主不急,能出得什么事?出了事也不打緊,只要不傷及性命,只當(dāng)是下馬威。” “下屁個馬威,這爛泥地爭屁個大小前后的。”宋光托著肚子噴了心腹一臉唾沫星子,“這地界,連養(yǎng)這么個肚子都費我一鼻子的勁,我與新官作對是為哪般????是為哪般?為著石頭里榨油?再說了,他是什么人物?當(dāng)今圣上的親親外甥,我的外甥就跟我親兒子似得,那樓淮祀之于圣上亦然。這等皇親國戚,一我拿頭去爭去?” 心腹卻道:“郎主這話大謬,他真如親子還能來棲州?” “若如此也沒甚好爭,同是天涯淪落人,執(zhí)手相對淚汪汪?!彼喂馓ь^看著門匾,“這要不要修修?破了些,罷了,費銀錢,不修也罷。知州耶,可千萬別路上出事,累我也吃瓜落耶……” 心腹臉頰一抽,冷眼看自家郎主在府前哭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24 23:56:10~2020-04-26 23:59: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放棄最開心了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lawj911 20瓶;18581617 10瓶;球球球ini 5瓶;清瑤家的大團子、寒羽、北冥砉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98章 棲州城城門破,棲州城內(nèi)更破, 一條長街看到底, 就沒高臺畫樓, 屋宇都比別處矮幾分,門、窗也要窄幾厘。米油糧鋪前生意都不怎么興旺,伙計掌柜有氣無力懨懨招呼;生熟藥鋪挨著棺材店, 生意倒是紅火,店前挨擠著各種哀哀痛苦將死或已死的人家, 醫(yī)鋪沒醫(yī)好, 轉(zhuǎn)身就進棺材店買副薄板棺材;夾縫里還有賣升仙丸、百痛消藥膏的假道士假和尚, 隔街對頭就是裝神弄鬼跳大神送邪祟的,沒錢看病買藥又還沒到買棺材地步的人家往往就成為這些人主顧。 再一熱鬧處就是賣兒女的, 一堆堆一串串, 比牛馬市里還擁擠。沿街的小商小販賣些魚、柴、鮮蔬, 爛葉子臭魚隨手扔在腳邊案板底下,街上滿是令人作嘔的撲鼻臭味。棲州地潮又多雨, 街兩邊還挖了排水溝,官府懶惰,這排水溝不過寬不過半尺多, 深不及一尺, 排水暢,污水粘稠黑中泛綠,冒著可疑的氣泡,惡臭不絕, 站溝邊,都分不清是街上的爛魚爛蝦爛葉子臭還是這條污水溝臭。 街道的土夯得也不緊實,這邊一個坑那邊一個洼,晴天還湊合,雨天街上泥濘,雨水與污水匯合成流,一腳下去污泥腐物混雜。不過,也不要緊,棲州天熱,平民百姓大都光著腳,不怕臟了鞋。 有鞋穿著的人家家中略為寬裕,出門腳不落地,這邊車、轎極少,大多坐的竹輦,兩條竹杠綁著一張?zhí)僖?,前一人后一人,抬了就走,雨天再按一頂傘在椅背上,幾文錢就能從街頭到街尾。雨天要是不幸滑腳跌跤,還能賴掉腳頭錢,不過,這是悍徒所為,抬竹輦的這幫腳力在棲州自成一幫,有幫主有長老,一個賴不好,錢沒賴掉,還討來一頓打,扒手再趁亂扒走荷囊,出門一趟虧到老祖母家去。 樓淮祀一行一進城差點就被街上的臭味熏得顛倒,眾人紛紛掩鼻,只那臭味無縫不入,綿綿不斷往鼻孔里鉆。更麻煩得是,樓淮祀那輛奢豪的馬車霸了大半的街道,塞個滿滿當(dāng),一時寸步難行。 無法,牛叔捧了一錢匣的銅錢,花錢趕走了街兩邊的小商小販才順當(dāng)成行。棲州人大都無有行當(dāng),街上多乞兒多無賴多閑漢,樓淮祀一行聲勢浩大,立馬引來他們的圍觀,非但有熱鬧看,要是有運道,還能得些銀錢呢。有機靈的見那些小商販得了貼補,飛也似得去家中拿兩草編筐子,在街上攏些爛菜往筐里一丟,做起買賣來。 牛叔在城外經(jīng)了棲州乞兒一事,便料城中也多賴漢,這才自己擔(dān)下打發(fā)人的事,特地點了魯犇與另一個生得丑惡的私兵幫手,看衣裝菜擔(dān),確實是農(nóng)戶商販才拿錢打發(fā),那種訛錢的,魯犇一手一個扔了出去。 樓淮祀和衛(wèi)繁在車中都快臭暈過去了,綠萼翻了翻香匣,揀了濃香點上,勉強沖和了車外的臭味。車隊慢慢吞吞在長街挪行,好不容易進了府衙門前,樓淮祀攜了衛(wèi)繁的手下車,站在階前,“咕嗵”咽了一口口水。 真好“氣派”的一處所在,銅門無紅漆,獬豸似土捏,鳴冤鼓斷鼓捶,屋檐矮小還無青青草 ,院墻只得肩高,踮踮腳就能看到衙中高低不平石磚地,一邊老舊的兵器架,倚著棒、笞、棍。 衙前兩個值守的差役半蹲在階前,逗著不知哪跑來的一只癩皮狗,雙眼精亮,八成想著怎么誘了來殺掉吃rou。 梅萼清撫須贊道:“州府果然比縣衙氣派齊整啊。” 樓淮祀與衛(wèi)繁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梅萼清,心有靈犀想著:梅老頭/梅老伯大許是在說笑,這地有如馬棚,氣派齊整在何處? 梅萼清見他們二人驚愕,道:“看這屋,都比別處高呢,衙前獬豸也威武?!?/br> 衛(wèi)繁咽了口水:“我怎么看著這石獸像是用勺子挖出來?” 樓淮祀呆呆道:“我看著還當(dāng)是栓馬的?!?/br> 梅萼清連連搖頭:“栓馬使的是栓馬柱。” 衛(wèi)繁湊近獬豸,盯著頭上的獨角,總覺得好似有些不正,不由自主抬起手掰了一下,只聽“喀嚓”一聲,獬豸獨角應(yīng)聲而斷,衛(wèi)繁抓著那只斷角,眼珠子快瞪了出來。 魯犇大驚,跑過來對著斷角左看右看,摸著腦門,問道:“夫……夫人練得哪門功法?我竟是不比?!?/br> “我我我……不曾……練過什么功法?!毙l(wèi)繁拿著斷角,拿著也不是,扔了也不是,情急之下往便往獬豸頭上按回去,這哪里按得回去?急切之下都快哭出來,淚汪汪地看著樓淮祀,“我我……不知這角會斷。” 樓淮祀接過角,正要出聲安慰。 衙前的兩個差役聞聲而來,一杵殺威棒:“大膽,壞了衙中公物,實是該死,是認(rèn)罪還是認(rèn)罰?” 樓淮祀看了看斷角,刮下一點白色的粉沫來,應(yīng)是熬得漿糊,合著這是訛人的,真是太歲頭上動土不知死活。他自進了城,腹里就憋著氣,一路走來,還吸了不少的臭氣,兩下混合一處,真是一肚子惡濁之氣了,正沒處發(fā)火,這倆差役倒撞上來。他也懶怠多說,一抬手,令左右:“拿下?!?/br> 魯犇離得近,一馬當(dāng)先,惡虎似得撲了上去,左手拎了一個差役的后頸,右腳踩了另一個差役的后背,怒目圓睜,磨牙霍霍…… “啊呀,這便是樓知州吧,下官盼星星盼月亮,盼春來盼秋至,可算把您一老人家給盼來了。”魯犇正要動手揍人,就見府衙中滾出一個五短身形,頭圓肚大無脖頸的肥黑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