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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紈绔夫妻在線閱讀 - 第125節(jié)

第125節(jié)

    “阿……”衛(wèi)繁嘟嘴,“阿兄幾時給我找個嫂嫂?身高八尺的可不要?!?/br>
    衛(wèi)絮臉上一紅,睨她一眼。

    衛(wèi)繁偷笑幾聲,道:“樓哥哥說要做個佛家舍利子跟古卷抄片一道拿去禹京,還說,棲州以前是個文士風流之地?!?/br>
    衛(wèi)絮都扮成小郎君了,多添一件有辱斯文之事,也不打緊,道:“我也算聽令行事,自當要聽知州的吩咐,豈敢不從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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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棺材李激動得全身皮rou亂顫, 想他一個做棺材的,能入書院教學生,就已經是前世燒了高香,沒想到還能替知州辦如此重要之事, 當下連飯都不吃, 揣了一包刀鑿顛顛地跑了來。

    這一來, 差點沒把棺材李給嚇暈過去, 他看到了啥子, 他們的知州夫人跟一個身量不高,病病歪歪的小郎君拉拉扯扯, 這……這……看了此等陰私,他回去后可還有命在?

    衛(wèi)絮見他神色古怪,一思量便明白過來, 又是好笑又是得意。

    等得樓淮祀從外頭晃進來, 搬了個小扎子往棺材李身邊一坐:“喲, 老李, 來了, 來來, 快干活,我翻了半日的庫房才尋著好木頭, 做個九層棺槨?!庇终泻粜l(wèi)繁和衛(wèi)絮坐下。

    “啊……哦?!惫撞拿榱搜坌l(wèi)繁和衛(wèi)絮, 他們知州怎么對著這小白臉還隱隱有討好的樣子。再看小白臉面若好女,啊喲, 這里面怕是大有文章啊。

    樓淮祀叫小廝捧過一方木盒,這還是賊贓,也不知是哪個水寨里抄來的,大抵是祖?zhèn)髦? 被這幫子水賊劫了來,又不識貨,擱在庫房里落到他手里。

    棺材李顫著小心肝把自己出竅的神魂收了收,捻捻手指,道:“好楠木,還出了漿,唉,一時倒舍不得下手。”

    樓淮祀道:“有舍有得,老李,棺槨的制式不必拘泥,古怪些。”

    棺材李還以為什么呢,隨著性子而為,這他會啊,當下擺開家伙什,劈出一百零八塊厚薄大小不一的木塊,拉開架式細雕慢琢。該繁時繁,該簡時便簡。

    樓淮祀又從小廝那接過一個布袋,拉開抽繩,里面一兜的珠子,里頭都是一些雜色的玉石,只形狀古怪,有些像人骨。

    衛(wèi)絮揀了一塊,她手上這塊石料重,并不通透,形狀卻類骨節(jié):“我得過一塊石頭,跟rou仿佛,有皮有肪有精rou,這塊卻像指骨,可惜靠皮那石氣重,一眼便知是假的?!?/br>
    “自然造物,好生神奇?!毙l(wèi)繁摸摸手背上的雞皮疙瘩,晃眼還真以為是佛舍利。

    樓淮祀將玉石倒在小桌案上,笑道:“天賜之物,比那些舍利子還珍貴。”實則都是水邊撿的,要是沒日沒夜地揀,能挑出一籮筐,“來,挑枚似玉似骨的?!?/br>
    衛(wèi)繁和衛(wèi)絮忙湊過來搭手,沒一會就挑了一枚玉石出來,似玉似骨,還帶點微紅,大小也差不離。

    樓淮祀隨意地狠:“那就這一枚,我找老賈擦點油上去。”

    “油?”衛(wèi)繁動了動嘴皮,正要追問。

    樓淮祀將她摁回去:“meimei陪著大jiejie,也不要細問,有些腌臜?!彼ㄉ先サ氖钦齼喊私浀娜擞?,告訴繁繁,晚上說不定要做惡夢。

    衛(wèi)繁噘噘嘴,哼了一聲,又嫣然一笑坐回去看棺材李雕九層小棺槨。樓淮祀不愿她過問,八成這事有點見不得人,有人如此珍而重之地待她,再辜負不滿,那便是人心不足。

    .

    老賈自樓淮祀清剿了棲州的兩股水賊,出掉心底深處的那口惡氣,精氣神都提了老些,跟返老還童了似得。

    樓淮祀晃過來時,老賈坐在樹下,懷里抱著一個缽,攪和著一缽臭氣熏天的黑水,如雪雕如玉琢的謝罪蹲在樹蔭下,時不時地遞上一包一包粉末。

    “這什么?。俊睒腔挫攵抢镏狈v,狠狠地掩著鼻子。

    “哦,這是蟲尸曬干碾成的沫?!辟Z先生將沫沫倒進臭水里攪了攪,又接過謝罪手里的另一紙包,“這是臭魚肚曬后碾的沫,老朽想著,棲州多魚蝦,水有腥氣,那些沉降地底水里的古村古墓里的古物,尸臭里多少有些魚腥?!?/br>
    樓淮祀道:“我不懂這些,老賈你做主就好。”說罷將手里的那枚“舍利子”交給賈先生。

    賈先生捏著玉石半晌無語:“我記得郎君手上有真的舍利子?!?/br>
    樓淮祀道:“誒,真的留著騙禿驢,應付那些個書生,假的足矣?!?/br>
    賈先生呵呵一樂,依言取出一個小瓷瓶,拿軟布蘸了一點,將玉石細細地抹了一遍。道:“等棺材李做好棺槨,裝好舍利子,整個投入水中浸上幾日再埋進地里窨藏?!?/br>
    樓淮祀道:“不浸上七七四十九天,浸得臭不可聞?”

    “誒,不可?!辟Z先生搖頭,“裝殮佛骨之物,一層套一層,嚴絲合縫,密不透氣,不曾損壞之下,歷經千年亦可完好無損?!?/br>
    “哦?!睒腔挫?/br>
    “再有雖是老木新做,可這刻痕卻是新的,還得拿砂石打磨打磨,依理入土后藏個一年半載的最佳,怕是知州等不得。以小人的意思,不如蝕些墳土,裝上一缸,將小棺槨擱里頭,連缸帶土放船上。船將靠岸,再拿出用手細細盤磨,非是此道中人,應看不出此間的門道?!?/br>
    樓淮祀聽后招呼小廝叫差役去刨一缸墳土來,這事有些不地道,還晦氣,因此樓淮祀特地拿出幾錠銀錠出來,愿者前往。

    聽令而來的差役全是一幫殺才,哪里會忌諱這些個,別說刨點墳土,尸身都敢拉出來揚灰,為了這趟肥差,差點沒打起來。

    賈先生蔫兒壞,看得直樂呵,他就喜歡這些膽大敢欺鬼神。

    樓淮祀用手戳戳白衣如雪的謝罪:“阿罪,老賈的幾板斧子,你學全了沒有?”

    謝罪雖還遠不如常人,卻比在京中時好多了,偶爾也會應應人,他不喜歡有人拿指戳他,瞄了樓淮祀的手指好幾眼,瞄得樓淮祀收了回去,方點了一下頭。

    樓淮祀吃驚:“真?zhèn)€有學啊?”他還以為謝罪這小子沉溺武學之中,成天不是打著傘就是扎馬步。

    賈先生老眼里的笑意都快滿溢出來:“真?zhèn)€會,阿罪聰敏無雙?!?/br>
    “不錯不錯?!睒腔挫胄γx罪狗頭,“多多練功,多多造假,以后承老賈和始一的兩家衣缽?!?/br>
    謝罪也不知聽懂了沒有,又點了一下頭。

    賈先生不顧自己攪臭水攪得臭烘烘的手,摸了摸謝罪,道:“說起來,小人應承謝夫人,是為還情,如今細究,還是小人占了便宜?!?/br>
    “放屁,你遇著我才是占便宜?!睒腔挫氩灰樀?。

    賈先生哈哈大笑:“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小人與阿罪都是三生有幸,才識得知州啊?!?/br>
    都是賊兮兮的小老頭,老賈比之老梅真是強出一百座山去。樓淮祀在心里嘀咕,他在肚里把梅萼清一頓寒磣,隔天一大早,差役就來稟報梅萼清求見。

    樓淮祀牙都快疼了,扶著額頭直唉喲。

    衛(wèi)繁幫他揉著額頭:“樓哥哥不喜李姐夫?”

    樓淮祀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你這李姐夫看你家夫君就跟看肥rou似得,只差沒淌下幾口口水?!?/br>
    衛(wèi)繁噗得笑出聲來:“哪有人把自己比作雞啊rou的?!?/br>
    樓淮祀跟著笑,和衛(wèi)繁膩歪了一陣,這才猶猶豫豫地跑去見客。梅萼清坐在正堂那吃茶,穿得跟田間老農沒甚不同,短褐草鞋,褲腿那甩著泥點,背上還背著一頂尖頂的草帽,那張本就皺巴巴的臉,又黑了幾分。

    “梅兄,可用過早膳了沒?”樓淮祀本來看到梅萼清一肚子牢sao,看他勞苦的模樣又消下去了火。他自己干不來與民同苦同樂的事,對于肯干的人,還是大為欽佩。

    “不曾。”梅萼清活跟打秋風似得?!袄闲嗵氐孛趤碚抑荩蜑榱瞬漕D早膳,上次在府上吃得薄皮rou蝦包子,著實美味,知州讓夫人多蒸幾個來?!?/br>
    “去去去?!睒腔挫胂訔?,“你黑走了云水寨這么多錢,還好意思跟我叫窮?”

    梅萼清道:“明人不說暗話,知州哪里不知老朽的底細。”

    樓淮祀哼了一聲:“你有役夫要養(yǎng),我還有棲州兵要養(yǎng)呢。”

    梅萼清笑道:“這怎可比?棲州兵有上撥的軍餉,役夫那知州可不曾撥了糧草下來?!?/br>
    “依律,服苦役的自備干糧衣裳,哪如你這般,還得養(yǎng)著他們??”樓淮祀老調重彈。

    “莫可奈何之事。”梅萼清道,“要他們自備干糧,他們或重淪為寇,或搶了平民百姓的口中糧,計較來去,苦的還是良民?!?/br>
    樓淮祀只好閉了嘴:“如何,那些役夫真夠順從了?”

    “哪里。”梅萼清擺擺手,“老朽看有那么一撮人,似要壞事,估摸著在新年之時有動靜?!?/br>
    樓淮祀一挑眉,撫掌:“妙哉啊,佳節(jié)血流一地,老梅,你這心思壞得狠,誠心不叫人過好年?!?/br>
    梅萼清道:“老朽也不愿殺人流血,只人心鬼蜮,該動手還得動手。知州已如此優(yōu)待降俘,他們不識好歹,還要作亂,就別怪鋼刀割脖頸?!?/br>
    他們說著話,衛(wèi)繁得了丫頭回報梅萼清想吃rou蝦包子,隨意挽了個髻去廚房分派,又擬了粥糕與幾樣小菜。

    廚房笑道:“可巧正發(fā)了面,缸里也養(yǎng)得大蝦,rou也是rou鋪鮮五更里鮮殺的,全都是鮮靈靈的?!?/br>
    衛(wèi)繁笑道:“李家姐夫正巧趕了這巧?!?/br>
    等得rou蝦包蒸熟,米粥也熬得香濃,小菜點了香油,衛(wèi)繁帶了丫頭親送去正堂。梅萼清抽抽鼻子,道:“好鮮香。”卷了袖子,餓死鬼投胎似得拿起rou蝦包,移過米粥吃起來。

    衛(wèi)繁眨眨眼,她再偏心樓淮祀,看梅萼清也知他著實辛苦。

    樓淮祀氣道:“老梅,你特地跑一趟,不是真?zhèn)€來蹭吃的吧?”

    梅萼清放了勺子,另一手還捏著rou包呢,從懷里摸出一張紙來,推給樓淮祀:“小知州不是張羅書院的先生?我給你舉薦一個?!?/br>
    樓淮祀展開,看了上面寫的名姓住址:“溫紹蘭?”這名字,有點耳熟。

    梅萼清吃掉一個包子,半碗米湯,拭了拭嘴,笑道:“這可是前吏部侍郎,要不是壞了事,如今得是尚書了,溫紹蘭官做得虧心,書讀得可是這個……”梅萼清一挑拇指,“十七歲時應試,自此一路高歌,連中三元直入翰林。老朽看了知州欲要詐欺來的先生,無一不是放誕之才,如李散,就是個屢試不中,他自己都考不中,你還指他教出的學生能中魁首?”

    “溫紹蘭?”

    梅萼清又道:“讀書人,心懷大義的,為天下讀書,尋常人士為名利讀書。心懷大義的有幾人?到底還是追名逐利居多,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皇家。這書院要名揚四海,教出的學生能入仕,才能引得讀書人紛來往之。”

    “溫紹蘭?”樓淮祀猛得一拍桌子,“姓溫被捊了帽子,好似是因著收受了他人的銀錢,考課時不公才丟了官?!?/br>
    梅萼清橫他一眼:“他現在若不是白身,你能請得他來替你教書?”

    樓淮祀自己行事不怎么端正,但……“他是個拿錢辦事的人,能教出什么好來?”教的學生,考試是能考試,做了官后,卻全是貪官?“學生起效仿之心……”

    “效仿他如何從侍郎成教書的?”

    “……老梅,還是你有理。”

    梅萼清笑道:“溫紹蘭也是一著踏錯,運道嘛又差一點,這才被一捊到底。如今他無事可做,起復又無望,天天窩在道觀里種菜,來此當個教書先生不定能挽回點清名?!彼f罷,又摸出一封信,敲了敲。

    “我能看嗎?”樓淮祀問。

    “知州這可不厚道,豈能拆閱他人書信?!泵份嗲宓伤谎?。

    樓淮祀道:“誰知你打的什么小九九,萬一你在信中算計我,這信還是我托我家大jiejie送出去,這與自戕何異?我沒死也得嘔死。”

    梅萼清不依道:“知州對老朽真是半點信任也無啊。”

    “要不你把云水寨的銀子還與我?”

    梅萼清吃掉最后一口包子,拍拍衣袖:“事無不可對人言,知州要看就看罷,老朽也就認了?!?/br>
    樓淮祀不是講究人,當下拆了信粗看一遍,細斟一遍,確實只是一封招攬勸告書,這才悻悻放回信封,遞給衛(wèi)繁?!癿eimei給大jiejie送去吧?!?/br>
    過得十日,衛(wèi)絮衛(wèi)放收拾妥當,與meimei妹夫依依惜別后,帶著一缸墳土一封信各色土儀揚帆而去。姬冶孤身立在碼頭上,目送三條船遠行,直至看不清了才翻身上馬回城。

    這一去,少則半年,多則一載,亦或者,再見便是他返京成婚之時。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0-14 23:49:53~2020-10-16 19:43: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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