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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紈绔夫妻在線閱讀 - 第142節(jié)

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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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章

    阿麻和柳三等全不知俞子離他們的擔憂, 他們少年郎君,一腔熱血,豪氣沖天,敢入河敢上天, 敢剖心肝示日月, 無所顧忌、無所退卻, 只知拼盡全力揮汗如雨下贏得蹴鞠。

    尤其是阿麻, 滿心都想回報樓知州, 知州好官啊,讓他念書, 給他衣裳,唔,還清剿了水匪和田地間的惡鼉, 他們再不必擔憂出家門一趟, 回來連命都送掉。這樣的好官, 好人, 要他的命都可以。

    他所長的, 恰好的是樓知州所喜的, 自是要用盡十二分力氣去搏。

    棲州百姓的本性性情本就剽悍,別的地方吵架動嘴, 棲州人吵起架來, 十之八九就會動手。小知州來后,不許在街集上有斗毆之事, 害得棲州百姓少了好些樂子,有如吃菜無鹽,嘴里快淡出鳥來。

    蹴鞠好啊,有博有斗, 不比打架斯文,合了棲州百姓好斗的天性,因此短短時日,擁躉者無數(shù),圍觀看蹴鞠時,叫得一聲比一聲高。

    棲州百姓得了樂趣,來此的富商也是興致高昂,蹴鞠好看,賭球更是令他們血脈賁張,這些少年郎踢的是球?那滾著的飛著的圓鞠明明就是明晃晃的白銀。

    激戰(zhàn)一個時辰,最終阿麻領(lǐng)的藍軍以兩球獲勝,柳三等輸后,淚灑蹴鞠場,好在少年心性,一場輸贏非是定局,當場放狠話,改日再戰(zhàn)。

    阿麻在場中還顧忌柳三等人,私下卻是一蹦三尺高,急慌慌地捧著彩頭就要跑樓淮祀那獻寶,被書院先生拎了后頸逮了回去。

    “知州自己尚有麻煩,哪有空見你?!?/br>
    “小知州咋會有麻煩?”阿麻不解,小知州是他們的頭頭,哪個不開眼,要找他的麻煩。

    先生指指蹴鞠場看臺:“你看這些民眾,可看出什么來沒?”

    阿麻睜著眼瞅了大半天,蹦的鬧的,笑的哭的,吵的罵的鬧鬧哄哄如一江的鴨子,稀疏平常得緊,實在不知道要看什么?

    先生又問柳三:“三郎看出什么來沒?”

    柳三憤恨:“看出來了,那些拍手的都是喜愛阿麻他們的?!?/br>
    先生狠狠一噎,這些人就沒看到坐臺上或狂喜或激憤之人?唉!還是文章念得太少之故啊。得將落下的經(jīng)釋一一補上,半點也差不了。

    .

    賭場無贏家,莊家攬大頭,樓淮祀和衛(wèi)繁二人偎在一起,計算賠賺,算得心頭火熱。這銀子來得容易,就憑空白得一般,躺在榻上就有金雨嘩嘩傾瀉,美哉啊。

    衛(wèi)繁拿筆抵著腮幫,問道:“若有人買對輸贏,壓對球數(shù),又下巨數(shù)賭,那時可會虧損?”

    樓淮祀笑著道:“如此贏家到底少數(shù),一次兩次又不能傷筋動骨,這邊賠出去,那邊賺回來,盡可填補。若是卑鄙一些,私下叫球隊扭轉(zhuǎn)乾坤,莊家不就立于不敗之地?”

    “這……”這似是不大可取啊。衛(wèi)繁看著手邊賬本,越看眼又暈,她的陪嫁本就多,還掌著樓淮祀的私產(chǎn),來棲州后,大筆大筆的銀錢出去,又大筆大筆的金銀進來,年中一盤算,數(shù)目為巨。

    衛(wèi)繁看著這些銀錢,心中莫名發(fā)虛,好似都是不義之財,她的樓哥哥做知州兩年左右,她這個內(nèi)人就積得這么多金銀,外人看他們別當他們是貪官污吏。

    衛(wèi)繁飛快地想了想,這兩年內(nèi)的大小事宜,自己也沒收什么不義財,樓哥哥也沒因錢許下什么不當之諾。他們的錢財來路明明白白,路上剿匪得了賊贓,來棲州后買了一條街,又耗去許多金銀修屋鋪路,她又賣“蟲金”“流仙釵”廣納財源。

    余的……石脂公家之物,歸屬了棲州,清剿棲水上的水匪,財物被梅明府得去,用于圍湖造田,榷場得銀同樣歸于州庫之中。

    公私之間一清二楚,一定要說有哪筆財物說不清道不明,也就做莊通吃來的大筆賭注。

    “樓哥哥,這錢屬公還是屬私?”衛(wèi)繁決定問問清楚,他們不差金銀,這錢拿得要是燙手,不要也罷。

    “自是屬私?!睒腔挫肜硭斎坏溃敖逵谫€非正道,舍去一二成做善事亦可?!?/br>
    衛(wèi)繁悶笑:“以前只知蟲子要咬手,原來錢多了也要咬指頭?!?/br>
    素婆聽了這話,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道:“小娘子私下說說便罷,在外頭可不好說這話?!睉{平就能遭來忌恨,嫌銅臭之人卻不嫌多,只有恨少,哪有嫌多的。

    衛(wèi)繁笑:“我雖不大聰敏,財不露白還是知曉,放心,我只悶肚里?!毕胫彩情_張大吉,與素婆幾人道,“素婆,綠萼……榷場后頭蓋商鋪時,我替你們各買一間下來擱在那,以后或租或賣,也是一樣出息,如何?只是棲州雖有些起色,到底不如京中繁華,賃價賣價都要差上一大截?!?/br>
    素婆等一愣,只不敢受。

    樓淮祀閑逸地倚在一邊:“不愿也無妨,素婆總要隨我們長居一處,綠萼這些丫頭置了商鋪在棲州,太遠了些,除非……”他展顏一笑,笑得幾個丫頭臉上發(fā)紅,“屆時再看替你們在哪安罷?!?/br>
    衛(wèi)繁沖樓淮祀一呶嘴,她的丫頭都值得一副好嫁妝,依樓淮祀的口氣,置屋舍在棲州,除非將人許在這邊?

    事還沒影呢,衛(wèi)繁已經(jīng)心痛難舍。

    樓淮祀撣撣衣袖,隔窗看見一個小廝朝這走過來,嘆口氣:“師叔要來尋我的麻煩了。”

    衛(wèi)繁吃驚,扒過來看:“老師為什么找你的麻煩?”

    樓淮祀搖頭晃腦:“古來天才兼寂寞啊。”他將桌案上的賬本收攏收攏,“嘍,帶上吧,九成九是來問這事的,哼,師叔就指著你這籠頭套我的馬頭,指不定要和你嘰嘰歪歪些有的沒的,到時,能念得你耳朵起繭子?!?/br>
    “只叫我一人???”衛(wèi)繁心慌慌,生怕自己說錯話。

    樓淮祀一副智珠在握模樣:“師叔就愛行此不入流的手段?!睂耐刺幷泻?。

    衛(wèi)繁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被樓淮祀一說,大有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感,她孤立無援,對著老師,別把能說不能說的,全吐露了出來,雖說她老師定沒什么壞心思。

    那小廝兒繞過回廊,在外頭脆聲聲地喚:“小的見過知州,見過夫人,郎君問知州、夫人眼下可有空閑?若有,同在書院修竹閣品茗一杯。”

    “???還有我的事?”樓淮祀吃驚,他竟料錯了,俞子離居然把他也叫上了。

    衛(wèi)繁丟個眼色給他。

    樓淮祀輕咳一聲:“大許改了點心性?”

    “老師才不會呢。”自己的老師還是要維護一二的。

    樓淮祀冷哼一聲,頂著酸嘰嘰的臉慢吞吞地晃到修竹閣。

    俞子離正臨窗撫琴,素袍散發(fā),很有幾分魏晉風流的意態(tài),小童子跪坐在隔間煽火燒水,鼻子處抹一道灰,眼中噙著一泡淚。

    “師叔真是大有出息啊,都能欺負小童子了?”樓淮祀招貓惹狗地跑到童子面前,伸指抬起小童的臉,“啊呀呀,這是被你們郎君敲了屁股?你們郎君良心被狗吃了去,你要不要寫張狀紙來告他?本官替你做主,如何???”

    “滾過來?!鼻俾曨D收,俞子離住了琴,沒好氣地喝道。

    樓淮祀丟下小童,牽著衛(wèi)繁進去:“師叔,這是犯了秋燥,我叫meimei給你燉盅梨給你吃,去去火氣?!?/br>
    “還有臉說,你倆干的什么好事?”俞子離板著臉。

    衛(wèi)繁忙伸手給俞子離奉茶:“老師,我們也沒做什么啊?!?/br>
    “拿來?!庇嶙与x伸手。

    衛(wèi)繁瞟了樓淮祀一眼,見他點頭,把賬本交到了俞子離手上。俞子離翻開看了看,然后道:“阿祀,你用蹴鞠設(shè)賭局的事,已讓人一狀告到了皇三子那,便是皇三子為你隱瞞,還有個人眼中容不下一粒砂的陳賀?!?/br>
    “有好茶有好色有好名的,我不過好玩,真算起來,也談不上什么大錯?!睒腔挫氲?。

    “小賭怡情,你這是小賭嗎?”俞子離橫他一眼,“短短一日之內(nèi),斂財萬計?!?/br>
    樓淮祀不滿:“怎是一日之內(nèi)?我設(shè)蹴鞠,小半年內(nèi)廣而告之,宣揚造勢,何其多的心血苦勞,一日哪可成?”

    俞子離可不是來跟他論此中艱辛的:“你可想過此事傳入圣上耳中?”

    樓淮祀偏了下頭,拖過案上的一碟香榧,捏開一個先給衛(wèi)繁,再捏一個塞自己嘴中。衛(wèi)繁捏著果仁,當著俞子離的面吃著小零嘴,好似有些不雅,不吃吧,又不愿拂了樓哥哥的美意,把心一橫,放入嘴中,貝齒一咬,“咯”得一聲脆響。

    俞子離不由自主看了過去,衛(wèi)繁鬧了一個大紅臉。

    樓淮祀哈得一聲笑倒在地,惹得衛(wèi)繁給了他一記。

    笑罷后,樓淮祀滿不在乎道:“師叔少來嚇唬我,棲州的丁點風吹草動,舅舅無有所不知。牛叔、老梅……哦,還有那個溫紹蘭 ,哼,這些人全是告狀精,我滿頭的小辮,幾時輪得到宋光光和陳賀來抓?”

    俞子離笑起來:“你倒知道得清楚?!?/br>
    樓淮祀與有榮焉:“舅舅要是這點算計都沒有,還是別當皇帝了?!?/br>
    “又胡說八道?!庇嶙与x瞪他一眼,然后道,“然而,他們告狀,也只會私下稟報圣上,少卿卻會將事捅到朝堂之事?!?/br>
    私底之下,帝皇有心兜攏,一袖子掩了便是,在朝會上光明正大告上一狀,姬央也不好聽而不聞、視而不見,少不得也要拿出姿態(tài)來。

    “阿祀,你這胡作非為,究竟是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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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0章

    “意欲何為?”樓淮祀微睜著雙眸, 微斜著眼珠,吃驚而又理所當然,“這難道不是我本性?”

    他本就是無法無天、隨性而為的脾性,就好落拓自在坐臥隨心, 而今, 他不過干了一件依著本性的事, 卻引得眾人掩面憂愁, 生怕他犯下濤天大錯, 不可挽回。

    “你是將軍府的二郎君,圣上的外甥, 賭個錢,設(shè)個局,比之視人命為草芥的紈绔子弟, 自是算不得什么, 最多也就招來幾聲訓(xùn)斥??赡闶侵? 一言一行當慎之又慎, 所謂上行下效, 你一個知州帶頭賭球, 后果不堪設(shè)想?!庇嶙与x大感頭痛。樓小崽子的脾氣他當然知道,趕著倒退, 打著瘋跑, 哄著不聽,全身上下長滿了反骨, 這兩年,依稀有點正經(jīng)模樣,也做了不少利國利民之事,他只當他長進了, 哪知,又支出刺毛來。

    衛(wèi)繁把自己的手塞進樓淮祀手里,護道:“老師,明歲我們不再賭球便是?!?/br>
    “此例一開,如何禁止?”俞子離惱道,“莫非只許你這個州官點燈,不許百姓放火?知州賭得球,百姓便賭不得?”

    “那……我們夫妻自罰便是。”破財消災(zāi),金銀雖可貴,燙手立棄之,何況,衛(wèi)繁財大氣粗,全不放在心上。

    “你二人也不必自罰,圣上自有章程下來?!庇嶙与x道。

    衛(wèi)繁垂眸,道:“老師罵我便是,是我陪著樓哥哥胡鬧的?!?/br>
    俞子離道:“與你又有何干系?!彼聪驑腔挫搿!鞍㈧?,這兩年,開心嗎?”

    樓淮祀不答,反看向衛(wèi)繁,柔聲問道:“衛(wèi)meimei,這兩年在棲州,你開心嗎?”

    衛(wèi)繁抿著嘴:“我可實話實說了?!?/br>
    “嗯。你說。”

    “嗯……除了有些想家里,還是很開心的?!毙l(wèi)繁抬起頭看著樓淮祀,對上他溫軟似水的雙眸,她的樓哥哥,俊秀無雙,一身紅衣站在那,就跟一支雪中紅梅一般,只可惜棲州無雪,襯不出傲然的冷艷。這樣的樓哥哥卻能陪她胡鬧,護她喜樂,有他在身邊,她怎會不開心。

    不過……

    “那……樓哥哥,你在棲州,開心嗎?”衛(wèi)繁搖了搖他的手輕聲問。

    樓淮祀的笑從嘴角溢出:“煩人的事多了點,討厭的人多了些,別的還算不錯?!?/br>
    他臉上帶笑,神情愉悅,可知他如俞子離卻聽出里面的敷衍,樓淮祀對棲州無情。他來棲州當官,為棲州做了很多事,再過兩年,他能打造出一個全新的棲州,可他這個主刀人,卻對手上雕的地方并無多少牽念。

    俞子離苦笑一下,到底不死心:“阿祀,你的性子其實極合官場?!奔扔袨楣僦g(shù),用于民才不負一身手段。

    “嗯……”樓淮祀用空出的一只手托著腮,笑了笑,道,“小師叔,官場有可為,有不可為,我要是一直做官下去,那與舅舅之間,必然先是臣,再是親。我的性子嘛……一年還好,兩年也湊合,三年就手癢。要一個沒規(guī)矩的人去守規(guī)矩,長此以往,你信我不會犯錯?”

    俞子離恨鐵不成鋼:“你倒得意上了?!?/br>
    樓淮祀大笑:“小師叔,師祖和師叔祖?zhèn)z人才學(xué)不相上下,都是世間少有的能人異士。小師叔,咱們摸著良心說,于這世間,是師叔祖強于師祖呢,還是師祖強于師叔祖?”

    俞子離眸光微閃,只想把樓淮祀的頭給捶爛了,摸什么良心,是讓他說他爹不如他師叔呢,還是說他師叔不如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