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這樣的雙重折磨,狠狠地碾碎著霍錦西的自尊。 他慢慢養(yǎng)成了內(nèi)斂而冷漠的性格,同時也養(yǎng)成了敏銳多疑的習(xí)慣。 霍錦西可以用溫和的假面對待所有人,只是,他一定要算計。 他不能夠知道沒有得救的自己會如何。 好在也不需要知道了。 霍錦西從此被霍瑛帶到身邊養(yǎng)著。 霍瑛親自送他出國,請了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學(xué)家來治療霍錦西,對他進行科學(xué)矯正。 又過了幾年,霍錦西的母親也去世了。 在霍瑛的栽培和鼓勵下,霍錦西成為了運籌帷幄的霍家繼承人。 霍瑛對霍臣春也早就失望透頂,她幫助霍錦西穩(wěn)住腳跟,一點一點的,一步一步的,把他父親的人脈、資金和地位全部掏空。 當他們在“輝騰集團”的董事會再度交鋒。 當霍臣春逼不得已、窮途末路地交出執(zhí)行董事的位置。 霍錦西沒有覺得千帆過盡。 反而,他內(nèi)心的憤怒就像火舌燎燒起來,那些憎惡與復(fù)仇的快感,一層層往他的胸口燒過來。 霍錦西根本不在乎他這樣對父親趕盡殺絕的“鐵腕手段”會不會被外界罵為孽子。 他知道沒人可以責(zé)備他。 也沒人有這個資格。 時隔多年,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霍臣春,聲音又低又輕地開口:“從你第一次扇我巴掌開始,我就沒把你當作過我的父親……你算什么東西?” 你對我來說,到底算個什么東西。 這么多年來的理智、隱忍和痛苦,在這一刻被報復(fù)的爽感安撫了。 他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因為他真正希望的結(jié)局,是霍臣春去死。 姜棠棠欲言又止,止而欲言。 原來,他倆小時候都不是只擁有尋常煩惱的少男少女。 不是會把一件小事堪稱萬丈深淵的矯情。 而是反其道行之—— 將沉重的過往都努力變成一段蒼白的記憶,并宣稱“僅此而已”。 姜棠棠:“我不知道……為什么連你也會遇上這種事。” 她都不知道該不該算“慶幸”,自己比任何人都理解霍錦西小時候的遭遇。 ……求求你,讓我去死吧。 ……我真的好痛苦。 不止是身上的痛,更致命的還有心痛。 真的好想就這樣去死。 ——他是不是也有過和她同樣的想法? “霍錦西……我……知道……我……” 姜棠棠淚眼朦朧地望著眼前的男人,她哽咽地開口,想說話卻泣不成聲。 “我知道你很難受,但想想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被翦\西摟著她,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下。 “幸好我們堅持下來了,對嗎?” 姜棠棠被他抱著、吻著,咸濕的淚水也被他帶入溫?zé)岬拇缴嗬铩?/br> 她沒有見過少年時的霍錦西,但料想那一定也是傾國傾城。 長身玉立,俊逸溫雅,還帶著驕傲的少年氣。 霍錦西:“在我了解到你家的狀況時候,我就意識到我們也許能互相理解,這也許……也是我會喜歡你的許多因由中的一個?!?/br> 姜棠棠突然想起來,這男人是曾經(jīng)說過一句,霍瑛是他的救命恩人,曾經(jīng)救他于水火。 原來是有這樣一段故事。 她真的好心疼。 鉆心的難過和感同身受的同情,一并鉆入四肢百骸,讓她的眼淚不可控制地順著眼角滴下。 “不對啊,老太太對你這么好…… “可你還是……為了我的事和她……” “霍錦西,你不應(yīng)該這樣的啊……” 姜棠棠情緒上頭,說話也有些著急。 這些年,霍家所有人與娛樂圈都保持著干干凈凈的距離,也是這兩年間才會冒出一個廖晟浩,瞞著家里去當什么練習(xí)生。 霍錦西本身也不看好娛樂業(yè),并不想投資相關(guān)產(chǎn)業(yè)。 而在娛樂圈沉浮的那些人,對霍家也都是一貫的望塵莫及。 這是霍瑛立下的規(guī)矩,霍錦西應(yīng)該無法拂逆的。 更何況,那樣一段抽筋剝骨、剔骨還父般的經(jīng)歷,讓霍瑛成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位親人。 霍錦西輕聲地安撫她:“我只知道,既然我們不必為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那段不如意放棄生命……” “那也不應(yīng)該因為一些小障礙,就放棄未來的‘可能’?!?/br> 她也許真的會成為他的“未來”。 霍錦西掐滅了煙,將她的手握在手心,撫摸細膩柔軟的肌膚。 他啞聲說:“棠棠,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能感知我受過的痛苦,我對你也是一樣,被打的時候,真的很痛,但我不想讓你難過,所以……我也一直不知道怎么和你說這些事?!?/br> “我很慶幸沒有把老太太的規(guī)矩聽進耳朵里,你知道的,我這人一向我行我素。” 姜棠棠被男人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就算人生糟糕透頂,只有活著才有機會逆轉(zhuǎn)全局。 我們經(jīng)歷過的絕望又深沉的黑暗,它也許只是壞死的肌rou,是爛透的皮膚。 但只要對生活抱有期望,生活還是會有山長水遠。 一定要堅持下去。 不要放棄,不要湮滅欲望。 熬過去就能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44章 “小舅舅”什么的,也太…… 霍錦西在與“閱讀障礙”對抗的時期, 或者說,是在他病愈之初,逐漸養(yǎng)成了讀書的習(xí)慣。 不管晴朗午后, 還是雨天傍晚,不管是自然的陽光,還是昏黃的桌燈, 少年喜歡看它們透過玻璃折射著來到他眼前,在地上投出一小塊光影。 就著這樣的光影,他埋頭在堆成山的書籍中, 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蹙。 許是想拼命找回失去的那段時間, 他什么書都會涉獵, 通今博古, 學(xué)貫中西。 霍錦西用嘴唇貼著姜棠棠的耳鬢,半晌, 輕聲開口,“棠棠, 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些事,但我剛才說了,不想你再難過。” 姜棠棠低頭:“好, 那我們都努力不要去想過去,好好珍惜現(xiàn)在的幸福,然后一起努力打工奮斗。” 她聲音雖輕, 卻非常堅定。 霍錦西笑了笑,溫?zé)岬氖终茡嵩谒哪橆a上。 下一秒,他的吻如期而至。 熟悉的氣息漸漸環(huán)繞著她,將她包圍。 四周如同起火一般熾熱起來, 彼此四目相對,姜棠棠剛想主動繼續(xù)下去,霍錦西卻閃躲了一下她的吻。 姜棠棠:?? “你現(xiàn)在對我是‘愛’嗎?”男人瞇了瞇眼,語氣輕佻:“我覺得是同情和心疼,既然不夠愛,那說明也沒有欲|望……” 霍錦西伸手捏住她的下頜。 姜棠棠不服氣,尋著他性感飽滿的嘴唇就要覆過去。 就她這樣來勢洶洶的模樣,霍錦西也和她玩了起來。 他要用手捂住女孩的嘴,姜棠棠張口就咬他的手指。 兩人鬧了一陣子,她被男人摟在懷里,不由擠眉弄眼:“我對你沒有欲|望?” 霍錦西淺笑:“也是,欲|望還是有的,只是我更喜歡你意亂情迷的時候?!?/br> 男人深邃的眼眸緊緊地攥著她,姜棠棠的心神有片刻恍惚。 忽而,她想起之前兩人做過的那些事,一時渾身就像有火從心底竄上來,又暖又濕的回憶叫人猝不及防。 霍錦西還是一貫沉著,已經(jīng)看透了她的心思:“上次是不是讓你很爽?” 姜棠棠勾著他的脖子,眉頭擰起,完全不肯服輸:“要不今天我們各自來表演一下,看看誰更厲害?” 女孩大膽又撩人,所有微妙生動的小表情都被男人盡收眼底。 霍錦西:“……怎么可以在我剛分享完這么悲慘的身世之后,還滿腦子想著開車的事情?” 姜棠棠白了他一眼。 可腰也不爭氣地軟了。 霍錦西還非要逗她,只是這一刻,嗓子摻著沙啞的氣息:“還不說?是不是我上次讓你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