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林念白交際能力非一般的強,不出兩天,無論是營銷部、餐飲部甚至客房部和娛樂部,都與她交好。 頂著“集團千金”這么個名銜,就算是業(yè)務(wù)副經(jīng)理或者總經(jīng)理,看林念白時都笑瞇瞇的,就像東方不敗看會行走的《葵花寶典》。 白梔甚至撞見趙青山對林念白和藹而不失討好的笑,令她疑心自己是否夢回大清——那備受老佛爺寵愛的大太監(jiān)李蓮英,估計也沒趙青山如今笑的諂媚。 待林念白離開后,白梔冷不丁與趙青山四目相對,他那微微佝僂的背稍直了直,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大踏步走來。 “白經(jīng)理,”趙青山問,“怎么遇到林經(jīng)理也不打聲招呼?” 他刻意提起“林經(jīng)理”三個字,不信白梔沒有聽到過內(nèi)部消息。 集團千金,唯一的掌上明珠。 白梔后臺再怎么硬,難道能硬的過林念白? 白梔只是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很閑嗎?” 趙青山:“……” 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他同情地看了白梔一眼,自覺已經(jīng)“仁至義盡”,不再提醒她。 不趁機和集團千金搞好關(guān)系,大好的餡餅掉下來她也不去啃,白梔的腦袋是被門夾了吧? 白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趙青山肚子里那點花花腸子,12月和1月是帝都酒店的淡季,客房部的工作沒有那么繁多,但餐飲部卻格外的忙碌。 開例會時,總經(jīng)理又格外強調(diào)——今晚顧維安和他的合作伙伴會來君白用晚餐。屆時要見縫插針,讓銷售部和餐飲部、娛樂部聯(lián)合起來,努力從他這邊下手,拿下普玨資本的尾牙宴舉辦權(quán)。 而作為“君白集團微服私訪體驗人生的千金”,林念白坐的端正,姿態(tài)優(yōu)雅。在總經(jīng)理說出拿下顧維安的時候,眾人齊刷刷地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林念白溫柔地開口:“我會努力的。” 白梔還在思考方才總經(jīng)理說的那些話。 這件事本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偏偏還有那個合約——倘若這一年內(nèi)酒店經(jīng)營不理想,她就得乖乖和顧維安睡覺生小崽子了! 她忍不住偷偷地給顧維安發(fā)消息。 白梔:「普玨資本的尾牙宴決定好選哪家酒店了嗎?」 顧維安:「如果連這種小事都需要我做決定,公司里養(yǎng)其他員工是做慈善?」 白梔:「有沒有興趣考慮一下君白?」 顧維安:「你看我臉上有沒有寫公私不分四個字?」 白梔直覺這對話需要中止了。 再這么下去,要么她憋氣到嘔血,要么她會控制不住去家暴顧維安。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不過轉(zhuǎn)瞬間,白梔就想好了惹他生氣的方法。 酒店里面有個精通藥膳的師傅,可以根據(jù)要求配合適的藥茶。 白梔請師傅幫自己配了些具有潤腸通氣作用的藥茶,笑吟吟地告訴他:“最近有些便秘,嗯,您就照最大劑量來,要藥勁最猛的?!?/br> 師傅了然:“明白。” 配藥茶需要時間,白梔出去巡視不久,趙青山就一頭奔過來了:“忠叔啊,我的止咳藥配好了嗎?” 師傅順手遞給他剛剛包好的紙包:“好了!” 兩份藥袋子差不多,師傅來不及想清楚是不是哪里不對勁,白梔就匆匆過來,拿走剩下的紙袋。 讓同城速遞將東西寄給顧維安,白梔順道往茶包里塞了一張陰陽怪氣的紙條。 白梔:「近期天干物燥,給你點藥茶潤潤,消消火」 白梔知道顧維安不會輕易地喝來路不明的東西。他這人從上學時期就格外謹慎,不吃外面的食物,不會喝拆過封的飲料,哪怕是她遞過去的。 白梔曾打趣他難道是怕人下毒? 顧維安只是笑,順著她的話說自己惜命。 更何況,現(xiàn)在跟在顧維安身邊的那個助理夏雅之就是個移動的試毒專家,他甚至能夠準確無誤地通過殘渣或者極細微的氣味來判斷出藥材、食物等。 夏雅之會第一時間檢查出這些惡作劇的藥茶,發(fā)現(xiàn)這些是效力極大極強的瀉藥。 以顧維安那個脾氣,雖然生氣,也不會把她怎么著。 一想到能氣到顧維安,白梔頓時覺著今日陽光明媚,就連辦公室中頻繁上廁所的趙青山看上去也順眼—— 嗯?怎么趙青山今天下午換了好幾條褲子?面色還這么差? 嗯?怎么趙青山開始捂著肚子顫抖了? 傍晚休息,白梔聽見藥膳師傅親切地問趙青山:“我給你配的止咳茶效果怎么樣?” 趙青山有氣無力地朝師傅豎起大拇指:“效果出乎意料的棒……現(xiàn)在我都不敢咳了?!?/br> 他嘴唇顫抖,捂著肚子。 一咳就拉肚子,他都已經(jīng)換好幾條備用褲子了! - 普玨資本。 地處cbd中央商務(wù)區(qū)中心區(qū)的高樓之中,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燦爛的朝霞,這視野寬闊的辦公室裝潢和他主人性格一般冷淡,除卻兩盆植物外再無多余的裝飾。 剛剛應(yīng)付完一堆老人精,顧維安疲憊地坐在椅子中,按按太陽xue,看到桌子上打開的藥包。 白梔寄來的包裹已經(jīng)經(jīng)過助理檢查,他拿起紙片,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跡。 顧維安輕輕咳了兩聲,丟下紙片,不置可否:“小東西,又出損點子?!?/br> “太太這次送來的是藥茶包,”助理夏雅之笑吟吟地提醒,“我剛剛檢查過了,這里面有甜杏仁、桑葉、款冬……” “這些東西煮開喝,有止咳潤肺、生津補氣的作用,”夏雅之一一說著,看顧維安微皺的眉慢慢舒展開,“看來太太知道您近日咳嗽,特意送來的呢?!?/br> 顧維安緩慢地摸索著那張紙條,大拇指從娟秀筆畫上細細撫過。 良久,他說:“難得這么好心?!?/br> 夏雅之嚴格分析:“先生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少女心事總是詩’。太太她年紀小,怕是不好意思表達自己心意,才特意這樣委婉表示呢。您想想,情話說的再好有什么用?太太這樣關(guān)心您的身體,必定——” “好了,”顧維安示意他停下,“你什么時候?qū)W會這一套了?” 夏雅之笑瞇瞇:“先生,我說的都是實話——現(xiàn)在需要我為您煮一份飽含太太nongnong愛意的茶嗎?” “不用,”顧維安將藥包推開,輕斥一聲,“麻煩?!?/br> 這樣說著,他眉宇間的倦意已然散開,低頭打開報表,手指仍捏著那份卡片,沒有松開的意思。 夏雅之直覺自己似乎摸到令先生心情愉悅的竅門,尚未細細揣摩,忽然又聽顧維安叫他:“雅之?!?/br> 夏雅之:“先生?” 顧維安把藥包遞給他:“既然她都送過來了,煮一份也不是不可以。” 第4章 放 嘴上不饒人 直到傍晚,白梔都沒能接收到來自顧維安的憤怒信息。 這人難道就不會生氣嗎? 白梔心中納罕。 倒是趙青山出乎意料地請了假,理由是身體不舒服。都不需要找醫(yī)生開具的證明,白梔一眼就看出他的確不適。 臉色蠟黃,連帶著唇色的血也少了。一只手捂著肚子,額頭上不住地冒著冷汗。 仿佛靈魂都排出體外了。 本著不能讓一名員工病死在崗位上的原則,鄧崎體貼地放了他病假,而白梔不得不接手他的工作—— 晚上和林念白一起,去見顧維安。 鄧崎十分重視今晚的會面,在預定好的宴會廳中,裝飾著清晨空運來的鮮花,玫瑰、黃素馨、迷迭香、滿天星、天竺葵……顏色多素淡,氣息皆怡人。擁有精美花紋的手工蕾絲被用來點綴厚厚的亞麻桌布,選自royal doulton的骨瓷餐具,晶瑩清透的瓷器邊緣鑲嵌著細細的金,紋以精致小巧的玫瑰圖案。 整個宴會廳的布置由林念白和餐飲部的人共同負責,白梔頂著壓力堅持做了plan b——為了防止意外,她布置了第二個宴會廳。 鄧崎并不贊同,若非總經(jīng)理發(fā)話,白梔的這個提案就被否決掉了。 白梔布置好了備用宴會廳,這才去主廳看了一圈。她打量著周圍的鮮花,思考一瞬,最終壓下私心,提醒:“顧先生不喜歡滿天星,最好不要用這個花朵做裝飾。” 離預訂的晚餐時間還差一小時,餐飲部的人正忙著嘗兩種不同的茶葉、仔細折精挑細選出來的餐巾紙……亂糟糟的一團。 餐飲部經(jīng)理原本就對白梔方才準備plan b頗有微詞,語氣不太友好:“白經(jīng)理,今晚人手不夠,滿足不了你這么多的要求,剛剛鄧總過來催我,我也沒辦法……” 他沒工夫聽她講,隨手指了指林念白:“你們倆先商量,我現(xiàn)在沒時間。” 完全不放在心上。 林念白倒是對白梔柔聲開口:“是我疏忽了……你從哪里聽到的?” 她的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只是眼白的部位稍大于眼黑,在不笑的時候總有種怪異的違和感。 白梔頓了頓:“忘了?!?/br> 林念白觀她神色坦蕩,立刻叫人過來,讓把所有的滿天星都拿走。 恰好鄧崎巡視,瞧見一行人捧著花出去,不免多問了幾句。 在白梔說話前,林念白笑盈盈地搶先開口:“顧先生不喜歡滿天星?!?/br> 白梔一頓,看林念白,后者正用一雙笑眼望著總經(jīng)理。 總經(jīng)理也上了年紀,他看著林念白,沒說話。 倒是他旁側(cè)的鄧崎贊嘆不已:“還是念白考慮的周到,細致啊?!?/br> 頓了頓,他又追問:“那你知不知道顧先生偏愛什么花?” 林念白笑容滯了滯。 默不作聲地看了眼旁邊的白梔。 白梔若無其事地看著被人端走的滿天星,潔白的花苞欲開未開,清新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