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像是血。 畢竟是帝都,警察來的很快。白梔還有些驚魂未定,顧維安陪同她一起做的筆錄。 警察看到顧維安褲子上的血,頗為震驚:“你這……” “抱歉,”顧維安的手搭在白梔肩膀上,從容不迫地應(yīng)對,“我來時看到這群暴徒在砸我太太的車窗,有些失控。” 警察了然:“我明白?!?/br> 生平第一次持刀傷人,白梔不放心,追問:“我拿刀插了他們的手——” “對方先撞了你的車,繼而砸你的車和車窗,期間也試圖打開車門,對你造成傷害,”警察安慰她,“你的行為并沒有傷害到他們的性命,是為了保護自己,屬于正當防衛(wèi)?!?/br> 說到這里,警察轉(zhuǎn)身看顧維安,正色:“只是,顧先生,您下手有些重了。” 顧維安淡聲說:“根據(jù)我國《刑法》第二十條規(guī)定,對正在進行行兇、殺人、搶劫、強、jian、綁架以及其他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衛(wèi)行為,造成不法侵害人傷亡的,不屬于防衛(wèi)過當,不需要負刑事責任。1” 警察埋頭寫,忽而笑了一下:“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這么擅長鉆空子?!?/br> 白梔:“?” 警察叫了同伴過來,還有交警,這次事故牽扯的廣,一時半會處理不完。警察拍了拍顧維安的胳膊:“老顧,有時候也放過自己,別鋌而走險。” 說到這里,他側(cè)身,仔細看車內(nèi)的白梔,笑了:“方才我看著眼熟,沒認出來……原來是咱們老顧的小梔子meimei啊。這么久不見,瘦到我認不出了,長成小美女了。” 白梔從方才就看他眼熟,經(jīng)他這么一說,終于想起來:“啊,你是顧維安的同桌,鄭……” “鄭齊,”警察笑著報出名字,他露出雪白的整齊牙齒,笑起來還有兩個小梨渦,叮囑,“小梔子meimei,你可得看好老顧,別讓他做以身犯法,這可是我重點關(guān)注的危險分子?!?/br> 顧維安不動聲色擋在白梔前面,隔絕視線:“啰嗦。” “哎,你個老牛吃嫩草的還好意思指責我,”鄭齊眼看著同事招呼他,合上筆,“行了,你們先等通知,一會兒就能回去了?!?/br> 這么一打岔,白梔才記起來鄭齊。 她常常往高中部那邊跑,而顧維安的朋友當然還記得她。 他們打趣,管她叫“老顧家的小梔子meimei”。r大附中學(xué)風(fēng)嚴謹,但同時也包容開放。顧維安和他朋友課余時間去打籃球的時候,也會捎帶著白梔。 白梔就坐在籃球場旁邊的臺階上,屁股下是顧維安的校服外套。她一邊努力背誦記憶著英語課文,一邊看籃球場上的顧維安。 傍晚的陽光很暖,褪去午后炎熱,剩下令人舒適的溫度。 他個子高,球衣外的胳膊肌rou線條流暢好看,他皮膚白,但夏天日日曬著,胳膊也曬出了小麥色。和其他人不同,顧維安再熱也不會掀起球衣擦汗,以至于直到戀愛后,白梔才第一次看到男友的胸腹肌。 旁的男生不避諱地撩衣服擦汗時,顧維安也會制止,示意:“還有小朋友在呢?!?/br> 那時候的白梔白白胖胖,像年畫娃娃,再加上年紀小。一群人也是真心把她當妹子看待,吃飯聚餐也捎帶著她。 不過后來隨著顧維安畢業(yè),漸漸的,白梔和他們的聯(lián)系就少了。 等分手后,白梔把和顧維安有關(guān)的東西全部刪掉了。 只留下她自己。 - 如鄭齊所說,白梔和顧維安很順利地回了家。 等下車后,她才發(fā)現(xiàn),顧維安的褲腳有明顯的血跡。 不等她問,顧維安折身回臥室:“我去換身干凈衣服?!?/br> 白梔胃口不佳,晚飯吃的很少,連帶著晚上也睡不好,正輾轉(zhuǎn)反側(cè),忽聽見有人敲門。 “誰?” 顧維安聲音清清淡淡:“我。” 白梔這才縮回去:“進來吧。” 顧維安已經(jīng)換了淺灰色的睡衣,很干凈清爽的顏色,襯著他整個人都柔和許多,少了冷淡。 白梔縮在柔軟被褥中,只露了一雙眼睛看他。 “睡不著?” “嗯。” 這樣說完之后,白梔才疑惑地問:“你怎么知道?” 顧維安說:“猜的?!?/br> 白梔哼了一聲,只是沒什么精神。畢竟飛來橫禍,怎么可能活蹦亂跳。 她問:“那些人是不是和馬前有關(guān)系?” “嗯,”顧維安自然地掀開她旁側(cè)的被褥,躺下,閉上眼睛,“沒事,他老子這兩年不行了,翻不起什么波浪?!?/br> 白梔難得沒有拒絕他的靠近。 或許是傍晚的事情令她心有余悸,直到現(xiàn)在,白梔的心臟還在異常跳動。哪怕房間中溫度適宜,被褥中多一個移動熱源也要好很多。 猶豫兩秒,白梔悄咪咪地往顧維安身旁貼了貼,在不觸碰到他的前提下,這么偷偷摸摸地靠近了幾厘米。 哎~嘿。 他沒有發(fā)現(xiàn)。 白梔得寸進尺,又保持著背對著他的姿勢拱了拱。 “也不聽我說完就掛電話,”顧維安忽然嘆氣,“是不是現(xiàn)在還在心里罵我呢?” “沒有,”白梔轉(zhuǎn)過身,面對他,誠懇回答,“我已經(jīng)嚇到忘了?!?/br> 她的眼睛很亮,從這個角度,能看到他優(yōu)秀的側(cè)臉輪廓。 “馬前這個人混賬,他又是個五毒俱全的,”顧維安慢慢地說,“我沒有說你今天不該為服務(wù)生出頭,是擔心你受他欺負。梔子,你做的沒錯,只是還有更好的解決方式?!?/br> 白梔沉默了。 “我知道你熱心,正義感強,我沒有批評你的意思,這樣很好,”顧維安把手搭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傷害到你,你的家人會多難受?” 他的手掌心溫熱,白梔被拍的很舒服,舒服到顧維安靠她更近也沒有發(fā)覺。 “我希望你以后做事前多多考慮后果,想想有沒有更簡單的解決方式,而不是埋頭硬上,”顧維安已經(jīng)將她整個人都穩(wěn)穩(wěn)懷中,低頭,用唇蹭著她的發(fā)絲,“這點能做到嗎,梔子?” 白梔迷迷糊糊地應(yīng)了一聲,打了個哈欠。 不得不說,顧維安在順毛這方面其實還蠻有一套。白梔嚴重懷疑他私下里養(yǎng)了好幾只貓,不然怎么只是輕輕拍了幾下背就讓她有些喪失理智? 這種能夠令san值掉落的方法,除了克蘇魯,只怕也只剩顧維安了。 不過后者不會令白梔瘋掉,只是會讓她不知不覺踏入陷阱。 白梔對溫水煮青蛙這套戰(zhàn)略始終無抵抗力,她完全沒有察覺,直到顧維安摟著她的胳膊用力,引導(dǎo)她:“手怎么這么涼,我?guī)湍闩!?/br> 他嗓音清清淡淡,和先前教她練書法時一模一樣。 白梔恍惚間想起當初顧維安教習(xí)她練毛筆字時的情形,她毫無經(jīng)驗,也不懂握毛筆的正確要領(lǐng)。顧維安也是如此,無奈且寬容地看她胡亂拿著毛筆揮發(fā)一通,再手把手地糾正她,低聲教導(dǎo),耐心地指引,該如何正確持筆、控筆和運墨。 雖然每次練字結(jié)束后,白梔都會把墨汁弄到自己衣服上、手上和臉上,但她也極其喜歡練字的過程。 這或許是她唯一能夠掌控顧維安、主宰他的時候。 白梔還沒有來得及的洗手,就開始嫌棄顧維安指腹粗糙:“你手上怎么弄的呀?怎么這么多繭子?” 顧維安沒有回答,只是貼近她:“冬天氣候干燥,還請顧太太幫我潤潤手。” 白梔原本不想給他護手霜,可顧維安的順毛威力實在太大,只好勉勉強強地分給他幾滴。然而顧維安心思惡劣,哪里是她敷衍幾下就行的?毫不客氣,成功地從她這里搶走大量的護手霜。 不過顧維安的安撫手段還是很有效果的,至少在清理完打鬧間不小心蹭到被單上的護手霜之后,白梔把晚上的恐怖事情忘的一干二凈,臉貼著他的脖頸,香香甜甜地睡了過去。 次日就是圣誕節(jié),白梔卻病了。 她從床頭的紅色襪子里得到自己的圣誕禮物——一條漂亮的、梔子花造型的項鏈。 白梔哼了一聲,才想起來自己沒有給顧維安準備禮物。 似乎有些不太妥。 她又不知道顧維安那個悶sao的性格喜歡什么,而自己又感冒了。糾結(jié)一陣,她約好了一些珠寶商上門,親自挑選他們帶來的珠寶。 最終,白梔選擇了一枚藍寶石——據(jù)聞,這顆藍寶石曾經(jīng)被鑲嵌在帝國皇冠上。 珠寶商帶了設(shè)計師,當場按照她的意愿出了設(shè)計草圖。白梔想要用這枚藍寶石鑲嵌一枚胸針,顧維安的西裝多為深色系,這個顏色很襯他。 白梔還請了病假。 剛剛提交申請不久,就收到了好幾通同事和下屬的電話。 寧枝巧、盛助理給她打其實都可以理解,其他下屬問候她身體狀況也都是情理中。 令白梔意外的是,趙青山也打了電話過來,問她情況。 白梔疑惑:“我不在你豈不是更高興?沒有人妨礙你大展宏圖了。” “你可別取笑我了,”趙青山嘆氣,“現(xiàn)在你不在,我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br> 平時白梔在的時候,趙青山?jīng)]有意識到什么;現(xiàn)在白梔一請病假,他才意識到她的重要性。 不得不說,雖然白梔性格耿直、剛了點,可她處理工作時沒有任何問題,盡最大可能地還原公平公正,不會受絲毫外力的干擾。 趙青山為人圓滑,做事就講究一個誰也不得罪,大不了踢皮球?,F(xiàn)在白梔不在,他處理問題時腦仁都突突的疼,完全不知道是該站哪一方,亦或者各打五十大板草草了事。 趙青山承認,他沒有白梔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 君白酒店中,人人都知客房部白經(jīng)理處事公允。 即便是被她罰了,也自知理虧,絕不會有其他怨言。 可趙青山不一樣了,他本來就是圓滑派。倘若真罰了某一方,這被罰的人就會嘀咕—— 難道是趙經(jīng)理看我不順眼? 這樣半天下來,趙青山的頭都快炸了,苦不堪言。 調(diào)侃完趙青山后,白梔冷不丁收到鄧崎的短信。 雖然用詞比較官方,可也算是關(guān)心了她的身體。 白梔想了想,給他回復(fù)。 「謝謝鄧總關(guān)心」 鄧崎沒有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