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他聲線低沉,呼吸輕輕灑在她脖頸中。 低聲 耳語 呼吸。 白梔的脖頸和耳后瘋狂發(fā)紅發(fā)熱,一直綿延到被襯衫遮住的深處。 酥酥麻麻的感覺順著他的呼吸綿延過來,在她血液里噼里啪啦炸開了細小而密集的煙花。 白梔立刻轉移視線,老老實實地盯著前面的道路,目不斜視:“那個,我覺著自己臉皮挺厚的,要不分給你一點點?” 通過自動的玻璃門,寒風裹著冬雪灌了一身涼氣。 白梔猝不及防,重重地打個噴嚏。 下一刻,顧維安的司機忙不迭地跑過來,殷勤地自白梔手中接過禮物袋:“太太,我來?!?/br> “回去吧,”顧維安對白梔說,“早些回家,別忘了吃藥。比起來一個病懨懨的顧太太,我更想看見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兔崽子。” 白梔發(fā)自內心地開口:“其實你沒必要說最后那句?!?/br> “無所謂,”顧維安將手中的東西交給司機,笑著捏了捏白梔頭上的鹿角——這是為了促銷而戴上的毛絨發(fā)夾,“就算我不說,在你心里我也是無恥的,對不對?” 白梔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br> 眼看著顧維安轉身離開,白梔忍不住叫他:“顧維安?” 顧維安轉身:“怎么?” “不管怎么說,今晚還是要謝謝你,”白梔猶豫兩秒,還是繼續(xù)說下去,“雖然你嘴巴又毒心思又多,但也還勉強算個好人吧?!?/br> 月色音樂俱柔情,她站在細微雪花之間,身后是燈火通明,面前是柔柔暗影,頭上的鹿角發(fā)夾頂端溫柔地把雪融化。 顧維安走到她面前,伸手撫摸著她茸茸的鹿角,眉目如畫,低聲問:“那今晚愿不愿意讓好人騎上小麋鹿呢?” 白梔面無表情地推開他:“當我沒夸你?!?/br> - 圣誕節(jié)徹底過去,顧維安也沒有如愿得到小麋鹿。 白梔的感冒原本就沒有好徹底,外加穿著單薄的制服在雪地里站了站,被風一吹,晚上就開始低燒。 她起先不肯和顧維安睡在一起——畢竟病毒這種東西是會傳染的。 斗嘴歸斗嘴,白梔知道顧維安不能倒下,也不想讓他染上感冒。 顧維安輕描淡寫地告訴她:“我抵抗力強,比起來機率極低的感冒,睡眠不足更加影響身體健康。” 他都這么說了,白梔只能留他住下。 發(fā)燒讓她忽冷忽熱,冷的時候猶如八爪魚纏到顧維安身上,就像貼著暖爐;熱了又要推開,若不是被他強制性抱住,只怕白梔早就只穿睡衣躺在被子上睡了。 顧維安力氣大,白梔被他一抱,直接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高燒讓她身體發(fā)燙,忍不住去找尋涼快的地方,在顧維安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摸摸地把腳從被子里伸出去。 腳接觸到相對而言比較涼爽的空氣,白梔輕輕舒一口氣,舒服地瞇起眼睛,沒兩秒鐘,就被顧維安扯著腳腕拽回來,這次直接拽著她的腿,壓在他腰胯上,強行讓白梔貼著他。 白梔:“……” 現(xiàn)在這個姿勢有些不太對勁。 她覺著自己現(xiàn)在不是八爪魚,而是被漁夫強行攤開的八爪魚,所有的肢體都被控制,被迫貼著熱源。 白梔試圖和他商量:“您沒發(fā)現(xiàn)這種體位有些古怪嗎?” “有嗎?不覺著,”顧維安將她毛絨絨的腦袋按在自己胸膛上,倦倦散散,“我只發(fā)現(xiàn)病人需要充足的睡眠?!?/br> 白梔沉默了。 三秒后,她說:“我認為病人在被槍指著的情況下很難入睡?!?/br> 回應她的是顧維安模糊不清的一聲“唔”,他按住白梔的背,好讓她更加貼近自己的胸膛。 白梔還等他說話,但久等都沒有回應。 只有他平穩(wěn)均勻的呼吸聲。 白梔這才意識到,顧維安睡著了。 但槍沒有睡著。 淦! 她只聽過帶槍出巡可沒聽說過帶槍入睡的啊! 白梔心里默默吐槽,也沒有去驚擾顧維安睡眠的意思。 他看上去似乎很累,哪怕睡著了,眉仍舊舒展不開。 被抵住的白梔嘗試轉移注意力,努力回想。 其實她很少見到顧維安發(fā)自內心的笑。 或許是性格使然,也或許是工作需要,顧維安笑的次數(shù)很多。 無論是談判還是交際,他鮮少露出怒容,即使是逼對方退讓,也是這種淡而淺的笑。 初見者只覺如沐春風受寵若驚,連聲贊顧先生平易近人、禮節(jié)周全。 可白梔知道,在很多時候,顧維安的笑純粹是出于禮節(jié)和籠絡人心。 她見過顧維安真正愉悅時的模樣,才能清晰地認識到他這樣完美的假面。 白梔識人不多,也不敢說能夠看透人心。 可她能察覺到顧維安的笑容是否真實。 白梔把耳朵貼到他胸膛處,聽到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 感冒藥的藥勁終于上來,白梔閉上眼睛,摟著他的胳膊,沉沉睡過去。 - 雖然感冒未愈,但白梔還是參加了顧曦月的生日趴。 顧曦月的伯父顧萬生是世安集團的董事長,顧曦月的生日趴地點理所當然地選擇在世安集團名下的億鉑酒店。 億鉑酒店屬于君白酒店的同等級競爭對手,消費者人群同樣面對高端層次人士,白梔先前來過一次,沒怎么留意。 今天再來,才開始注意這里的裝飾、布局以及侍應生狀態(tài)等等。 如今世安集團蒸蒸日上,顧曦月的生日趴也辦的極為奢侈——動用了億鉑酒店最大的會場廳,光空運來的鮮花成本就耗費10萬,更不用說其余的布置裝潢。 白梔原本約定和顧維安一同前來,但在出發(fā)前十分鐘,他忽然接到一通電話,匆匆離開,只告訴白梔,不必等他。 白梔只能獨身前行。 哦,身邊還跟著顧維安請來的一個保鏢。 白梔在心底默默吐槽。 顧維安如今表現(xiàn)的就像億鉑酒店是什么魔窟。 白梔已經習慣了顧維安的忙碌。 當初,兩人確定關系不久后,顧維安便遠赴大洋彼岸求學,開啟了異地戀。 白梔知道他學業(yè)繁重,也知道顧維安的世界不可能只有愛情。他眼中的東西很多,學業(yè),事業(yè),每一個都至關重要。 戀愛時他都不能全心全意地陪伴她,更何況兩人如今這種情況。 可理解歸理解,說不失落完全不可能。 白梔痛快承認,自己還是有那么點點不開心。 顧曦月的生日趴是自助形式,白梔和她那些小伙伴玩不到一塊去,外加生病讓她變得懶散,送了生日禮物后就倚著欄桿坐,垂眼看下方正在演奏音樂的樂團。 難怪顧維安不來,這樣也的確沒什么樂趣,就是消磨時間罷了。 白梔這樣想。 ……也不知道為何顧曦月的心理素質如此強大。 明明男友剛剛因涉毒而進局子,她如今表現(xiàn)的就像沒有這回事。 哦不對,確切來講,是沒有交往過這個男朋友。 白梔無法理解這樣的“愛情”。 要知道,她剛剛失戀的時候,難過了近半年才慢慢的釋懷,淡忘。 怎么會有人風輕云淡地就結束愛情呢? 隔著四張方桌外,大朵艷麗的玫瑰花下,顧曦月和她的姐妹團也看到正獨自聽音樂的白梔。 姐妹一捂住嘴巴:“哎?那不是白梔么?她怎么自己一個人來的?” 顧曦月循聲看了一眼,不以為然:“大哥才沒有時間陪她。” 姐妹二有些艷羨地看著白梔漂亮精致的蝴蝶骨,忍不住開口:“不是說,以前白梔和顧維安交情很好嗎?” 有人附和:“我記得上高中時,天天見顧維安帶著白梔玩呢?!?/br> ——這些人,有一多半的曾經是顧維安的小迷妹。 無他,從初高中時,顧維安就是學校中的傳說。 被譽為神級的人物,不僅僅因為顧維安的長相身材,還有他出色的成績和令老師贊揚的學習能力。 英俊而聰慧,體育全能,即使沒有家世背景的映襯,那時候的顧維安仍舊是很多人仰望的存在。 每每顧維安參加的校內籃球友誼賽,觀看的人數(shù)都是其他場的兩到三倍。 對于密切關注顧維安的同齡人來說,都知道他身邊有個白梔,被他當成meimei一樣寵著,教導著,輔導功課,帶著玩。 只是少有人知道,這倆人在高考后偷偷地談起了戀愛。 顧曦月看著自己剛做的指甲,看那上面在燈光下灼灼閃光的鉆,輕哧一聲:“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堂哥才不可能會喜歡上她,不然怎么可能剛結婚就離開帝都” “也是……” 顧曦月忍不住地看白梔。 白梔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下面身著黑色燕尾服和同色系長裙的樂團。 目光專注,側臉猶如恬靜的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