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林思謹目光不善地瞪了顧維安一眼,面對白梔時,又換上笑臉:“你mama到了,現(xiàn)在在樓下,我們有件事要和你談?wù)??!?/br> 白梔滿腹疑惑:“什么?” 她不知道是什么讓父母深夜趕來,仍舊下了樓。 等她離開后, 林思謹才收了笑容,對顧維安說:“維安, 我剛剛都聽到了?!?/br> 顧維安面不改色:“夫妻間的小情、趣。” 林思謹沒想到他竟如此痛快地承認, 訝然地看他。 顧維安面色坦然,仿佛只是說了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 林思謹心想, 這人還挺不要臉。 “我知道你們新婚夫妻,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林思謹斟酌著言詞, “我明白,我懂?!?/br> 顧維安微笑:“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br> “先聽我把話說完,”林思謹示意他先不要多說,補充,“我也知道,你們年輕人玩些花樣什么的,很常見,這算不了什么。” 顧維安耐心等他的下一句話。 果真等到了。 “但是啊,維安,”林思謹轉(zhuǎn)身,拍拍他的肩膀,眼神復雜,語重心長開口,“雖然人各有各的喜好,但我仍認為你剛才的舉動十分變態(tài)?!?/br> - 白梔不明白mama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過來,但有陣子沒見到母親了,她還是很開心。 噠噠噠地下了樓,白梔一見到書房里的mama,跑過去,笑著叫她:“mama?!?/br> 白錦寧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書,聞言抬起頭,拉白梔的手坐下,摸摸她的頭發(fā):“怎么這么高興?瞧你,跑的額頭都出汗了。” 白梔當然不會告訴白錦寧,因為她剛剛親眼見證了顧維安的翻車。 她岔開話題:“您怎么這時候過來了?” 白錦寧撫摸著她的頭發(fā),慈愛地看她,冷不丁拋出個炸、彈:“梔子啊,你想不想再要個弟弟或者meimei?” 白梔笑容一滯。 她先前沒有聽說過這種話。 雖說有政策影響,但如白梔一般的家庭中,也有很多人沒有遵循制度,寧愿選擇交高昂的罰款,也要生下孩子。 對于某些人來說,他們還真算得上是“家中有東西要繼承”,說什么都要拼死生下男孩。 但白梔認為自己父母并不是這樣。 白錦寧是家中獨生女,白梔也是。 白老爺子尚在世時就格外開明。 他和白錦寧的母親結(jié)識于微末,后來白錦寧母親去世,他終身再未續(xù)娶,也不曾再與其他女性、交往,精力盡傾注在事業(yè)和女兒身上。 白梔一個人慣了,想象不出也沒想過會有第二個孩子來分走屬于父母的寵愛。 白梔敏銳地意識到,等下母親要說的話會是什么。 她現(xiàn)在大腦一片空白,有點難以接受。 她今年都23了啊。 突然多出個弟弟meimei什么的……也太可怕了。 白梔呼吸有點慢了,問她:“您想再生個孩子嗎?” 白錦寧糾正:“不是想,是要?!?/br> 要。 那就是已經(jīng)決定好了。 白梔看著白錦寧放在小腹上的手,忽而一顫。 或許mama已經(jīng)懷上了?她的弟弟或者meimei? 白梔難以接受:“您今天過來,就是為了通知我這件事嗎?” 白錦寧點頭。 白梔嗓子發(fā)干:“您和爸爸甚至都沒有問過我的意見?!?/br> 她并不是一個喜歡哭的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只覺胸口悶悶的,有種梗住的感覺。 像是缺氧。 白錦寧斟酌著語言:“梔子,你已經(jīng)嫁人了,我以為——” 白梔不想聽,她抽出手,問:“您能讓我一個人好好想想嗎?這有點太突然了。” 白錦寧看著白梔瞬間低落的模樣,無奈開口:“你聽我說,梔子,我和你父親都沒有想到會這樣,這只是個意外?!?/br> 她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告訴白梔:“我下午剛拿到檢查報告,它已經(jīng)一個月大了。我和你父親溝通后,暫時沒有傷害它的打算。” 白梔垂著眼睛,盯著腳尖。 地毯上的花紋晃的眼疼,她想和顧維安說一聲,把這些東西換掉。 良久,才輕輕地應(yīng)一聲。 這件事對她的影響實在太大了,白梔現(xiàn)在完全沒有心情去和母親說話。 她不記得后面白錦寧又說了些什么,只看著她嘴巴一開一合,那些聲音卻進不了自己的耳朵。 等到白錦寧和林思謹離開之后,她才回到書房,面對著厚厚一摞資料,隨意翻了幾頁,又全部重重合上。 她趴在桌子上,盯著不遠處嬌艷欲滴的玫瑰花。 瞧,玫瑰花也是成雙對的,惹得她心中更加不快。 白梔蹭地站起來,要去拔掉瓶中的另一朵玫瑰。但顧維安擋住她的去路,揉了揉她的腦袋,不顧她的抗拒,又掐掐她臉頰上的rou:“氣鼓鼓的要去做什么?” 白梔悶聲開口:“不要你管?!?/br> 她繞過顧維安,非要把玫瑰花摘了一支出去,用力地丟進垃圾桶中,又悶聲不響地回去坐好。 顧維安沒有打擾她,仍舊拿本書坐在她旁側(cè)。他看書時極為專注,掀書頁時,會有清脆的紙張之間摩擦的聲音。 白梔捏著鋼筆,無意識地在紙上涂涂畫畫,五分鐘后才驟然驚醒,她低頭看,自己在紙上打得全是“x”。 在她停筆地瞬間,顧維安不緊不慢開口:“我現(xiàn)在時間充裕,不介意聽一下小兔崽子的煩惱?!?/br> 白梔嘩啦一聲扯掉被涂畫后的紙張,用力揉搓成一團,低著頭:“有弟弟是種什么感覺?” 顧維安說:“每日思考和自己血脈相連的那個人為何如此愚蠢。” 白梔趴在桌子上,她手中仍舊捏著筆,臉上帶著苦惱:“還有呢?” “他惹禍后要替他兜著,還要擔心他誤入歧途?!?/br> “聽上去好像沒有什么好處?!?/br> “會多一個與你流著同樣血脈的親人?!?/br> 白梔松開手。 啪嗒一聲,鋼筆砸在桌面上。 顧維安放下書,伸手撫摸白梔的頭發(fā)。她一抖,頭微微一偏,并沒有表現(xiàn)出更多的抗拒,只是眼睛瞇起來。 ……有點點舒服哎。 于是顧維安便順著她的頭發(fā)往下摸,流連到臉頰處,又去輕撓她小巧精致的下巴。 白梔閉上眼睛,任由他順毛。 “有了弟弟就像多一份責任,”顧維安坦言,“不過需要我負責的小家伙不止一個,因此感覺還好?!?/br> 白梔睜開眼睛,警惕極了:“不止一個?” 顧維安笑著低頭看她:“比如我眼前這個?!?/br> 白梔意識到被他調(diào)戲了一下,哼一聲,繼續(xù)趴桌子:“我mama懷孕了?!?/br> 顧維安:“嗯?!?/br> “都這么大年紀了,”白梔苦惱,“我想象不出有弟弟meimei是什么感覺,我不想要?!?/br> 顧維安沒有打斷她,安靜聽她說。 “我mama就是這樣,控制欲很強,她不會聽我的意見,”白梔有些失落,“你聽說過嗎?有人把人的成長比喻成西天取經(jīng),而家庭就是第一道難關(guān)?!?/br> 顧維安手指上有一股清淡的香氣,粗糙的指腹按摩到軟rou,白梔喉間無意識地發(fā)出一聲。 顧維安喉結(jié)動了動。 白梔迷迷糊糊地想,原來他會摸的不止一處。且不說下,只是上面,也能將她揉的很開心。如先前做的一樣,白梔主動把下巴往他手上蹭了蹭,滿足地喟嘆出聲。 他這樣好的手藝,只能她能感受到。 一想到這點,她感覺人生也不是方才感受到的那般糟糕。 “能夠正確審視原生家庭對人格的影響、擺脫對父母的依賴是件很困難的事情,”白梔說,“我感覺自己至今仍舊在按照母親的設(shè)想而活?!?/br> 譬如婚姻大事。 白錦寧要求她去聯(lián)姻,要求她去和顧維安打好關(guān)系。 白梔也做了。 她分不清這究竟是出自本心,還是母親要求。她以往太過于聽從母親的建議了,以至于她甚至會失去獨立思考的能力。 “那你有沒有試著將父母當作合作伙伴來打交道?”顧維安慢條斯理地刮蹭著她下巴上的一處嫩rou,如愿看到白梔身體輕顫,他說,“運用上你所學習的談判技巧,反向教育父母。對于父母所做的決定,你試著提出自己的計劃,制作一份方案,說服他們?!?/br> 白梔被他撩撥的有些發(fā)熱,她坐正身體,看著顧維安:“可是mama已經(jīng)懷孕了。” “你的訴求是什么?”顧維安冷靜地問,“是不想要人分走你的關(guān)愛,還是不想要人分走家產(chǎn)?” 白梔茫然搖頭:“我還不知道。” “如果是前者,就抽空和你父母好好談一談,”顧維安淡聲說,“如果是后者,就說服他們?nèi)プ隽鳟a(chǎn)手術(shù)。” 白梔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