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他說不下去了,梗住:“你還要我去拿世安的股份?!?/br> “血緣這種東西,沒你想象中那么有用,”顧維安說,“并不是所有父母都愛他們的子女,你沒必要為此畏手畏腳。” 顧維安容色冷淡:“我想不通,你能為這種沒有絲毫用處的血緣糾結這么久?!?/br> 顧清平緘默。 不清楚是不是“大哥”這個頭銜的壓制,還是其他,顧清平對顧維安有種天然的畏懼和臣服感。 “還有,”顧維安說,“要不是那老東西最近才知道你是他兒子,估計你都來不到這個世上?!?/br> 顧清平沉默了。 關于顧萬生多年前卜的那一卦,顧清平也有所耳聞。顧萬生先后娶了這么幾任妻子,沒有一個懷孕,并不是什么措施完善。而是那些意外懷孕的胎兒都被直接打掉,做多了虧心事的人都會忍不住迷信鬼神,顧萬生就信孩子會破他的運勢。 顧清平還是不理解:“可是,哥,你真的不怨我嗎?你為什么還要我去世安——” “假如你和顧萬生那家伙一樣混賬,我也不會幫你,”顧維安神色稍霽,“好歹,我也看著你長大?!?/br> 最后這句話,有點無可奈何的意味。 顧清平紅了眼睛。 他自幼失去雙親,唯獨就這么一個哥哥。偏偏在顧萬生的挑唆之下,顧清平和他關系也不怎么親近。當初顧維安和白梔結婚的時候,顧清平甚至恨到想要拿刀捅了顧維安。可后面他出車禍,是顧維安過來照顧。顧維安也明確表示,以后世安集團仍舊屬于顧清平,他不會插手。即使知道了他們并非親兄弟,顧維安顧念情誼,也不曾對他有所絲毫壞心…… 這么久的相處,以及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顧清平終于意識到,自己這么久以來,錯過了一個怎樣的哥哥。 顧清平聲音哽咽:“哥哥——” “建議你換個稱呼,”顧維安淡淡開口,“被你這么叫,有點惡心?!?/br> 顧清平:“……哦?!?/br> 細細琢磨,他也覺著不妥。一個大男人叫另外一個大男人“哥哥”,好像也就只有李逵? 惡寒。 談完事情,顧維安讓人送顧清平去附近君白住一晚,直說明早還有事情。安頓好這個不省心的弟弟之后,顧維安才去看自己仍舊陷在沉睡中的妻子。 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夏雅之也終于能去休息,他摘下眼鏡擦拭,百思不得其解。 他跟了顧維安這么多年,也見識過先生的手段。顧維安對于人情看的比較淡薄,血緣在顧維安眼中更算不上什么。 顧維安從沒有遵守過什么規(guī)矩,人倫天理,在他眼中不過廢章一條,毫無價值。 顧維安不會因為顧清平和顧萬生的血緣關系而對他下手,完全在意料中??深櫨S安明知道這點卻還是要扶持顧清平上位、掌控世安,就完全在夏雅之意料之外了。 夏雅之不知道先生這是走的哪一步棋,也不敢問。 算了,他還是靜心做事,等待結果好了。 別的,夏雅之不懂,他唯獨了解的一點,就是顧維安此人—— 絕不做賠本的買賣。 - 白梔這一覺睡的格外長。 睜開眼睛時,她還有些恍惚,有種不知今夕何日的眩暈感。掙扎著扒拉出手機看了眼現在時間,驚的猛然坐起,又嘶一聲。 她穿好衣服,對著臥室中巨大的穿衣鏡照了照,差點猛女落淚。 顧維安是屬狗的嗎,咬人咬的這么兇! 白梔一邊穿衣服,一邊碎碎念。 昨天顧維安真的不是人嗚嗚嗚,太兇了,桌子都被他撞的移了位,更不要說她現在這副小身板了。還有在玻璃的那一次,白梔害怕玻璃承受不住他的力道,求他了好幾次,還是毫無用處。好在她是杞人憂天,玻璃安好無恙,倒是她差點碎成一片一片的。 洗漱的時候,白梔盯著自己的鎖骨看了看,心疼的摸都不敢摸。 雖然沒有破皮,可是留下這么深的痕跡和牙印。 今天上班也要遲到了。 白梔給鄧崎發(fā)了消息說明情況,這次鄧崎回的很快。 鄧崎:「不礙事」 鄧崎:「今晚和普玨合作的慶功宴,我讓林副經理去邀請了」 鄧崎:「晚上你可別再遲到」 鄧崎:「還有,你這個月全勤獎沒了」 白梔:「好的」 白梔難過到爆炸,在和顧維安共進早餐的時候,仍舊憋著氣。 顧清平也在,他目光在顧維安和白梔身上游離片刻,震驚地看顧維安:“哥,你昨天夠猛啊,那么晚了還能——” “閉嘴,”顧維安說,“吃飯。” 顧清平這么個話嘮脾氣,哪里是顧維安一句話就能輕易說動的?他又說:“對了,你們想好未來孩子叫什么了嗎?” 白梔:“……沒有?!?/br> “怎么能沒有呢?”顧清平驚奇開口,“我還在上高中時候就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啊,一定要大氣,有內涵。我預備給我孩子起名叫‘放’,且放白鹿青崖間的那個放。不管再往中間加個什么字,聽起來都相當大氣——” 白梔打斷他:“顧解放?” 顧清平:“當我剛剛都是在放屁?!?/br> 被白梔這么一打岔,顧清平老老實實,再也不鬧騰了。 白梔上電梯的時候還在打哈欠,昨天太激烈了,以至于她現在完全打不起精神來,只盯著電梯的按鈕看,企圖轉移注意力。 顧維安親自送她下去,走的專屬電梯,只有兩人。 白梔還憋著一口氣沒發(fā)泄出來,她得找個理由指責顧維安,讓他知道他昨天那種蠻干的方式有點點過分了。 憋了好久,白梔才想出一個絕佳的問題。 白梔問:“顧維安,你有沒有覺著我現在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顧維安嗓音清淡:“以前懵懵懂懂,現在成熟了。” 白梔精神一振。 就等他這一句了。 “那你當初娶我是看中了我哪一點?”白梔問,“你是覺著我以前那樣懵懂的好,還是現在成熟的我好?你看中的是我的臉,還是我的性格?” 白梔已經想好了。 假如顧維安回答說喜歡懵懂,那她就會指責顧維安“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喜歡現在的我”;如果顧維安回答是后者,那她就可以批評“所以說你以前和我在一起果真是玩玩而已”。他回答看中臉,就說他見色起意、不在意自己內涵;回答喜歡性格,還能說他“看來我的臉果真不能讓你滿意”。 不管顧維安怎么回答,白梔都有話堵他。 白梔等著顧維安說話,針對他進行狙擊,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無情地進行轟炸。 顧維安沉靜開口:“我喜歡你時而懵懂,時而成熟;不僅被你的美貌吸引到無法自拔,更為你的才華性格所折服?!?/br> 白梔:“……” 靠,他怎么長得?一張嘴怎么這么會說??? 冷靜兩秒。 白梔說:“你真善變?!?/br> 她轉過臉,哼了一聲,不看他。 走出電梯,恰好有個小女孩牽著氣球跑過來,跑的太快,一個沒注意,踉蹌一下,身體向前傾斜,氣球脫手而出。 在她摔倒之前,白梔快走幾步,扶住了她。顧維安個子高,精準無誤地扯住氣球。 小女孩站穩(wěn)之后,他遞過來繩子:“給?!?/br> 小女孩欣喜地接過氣球,眼睛彎彎,瞇起來:“謝謝叔叔,謝謝jiejie!” 叔叔?jiejie? 暴擊。 顧維安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凈。 白梔得意極了。 哼,讓你天天端著,工作時這么嚴肅,怎么可能會有小朋友叫你哥哥? 自覺大仇得報的白梔俯身,笑瞇瞇地摸摸小女孩的頭:“下次不要亂跑哦,很危險。” 小女孩用力點頭,甜甜道別:“jiejie再見,叔叔也再見!” 眼看著小女孩蹦蹦跳跳走遠,白梔轉身,微抬下巴,看顧維安:“有些人吶,被七八歲的小女孩叫叔叔就不高興,在床上卻非逼著二十多歲的美少女叫你爸爸,真奇怪啊。” 她自覺扳回一局,得意洋洋,驕傲到不停朝顧維安開嘲諷:“兇我?。〔环饩蛢次野。∧贸瞿阕蛱靸次业臍鈩荨?/br> 話音未落,白梔與拿著一袋邀請函的林念白直直撞上視線。 四目相對,林念白手中的東西啪嗒一聲落地,震驚不已。 她遲疑:“顧先生,白經理……你們……這……” 她沒說完。 長達十秒鐘的安靜。 顧維安拿走白梔肩膀上一根落發(fā),握在掌心,含笑看她。 白梔大腦高速運轉。 她企圖編個理由,以掩蓋兩人之間的關系,免得遭受林念白異樣的眼光。畢竟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白梔靈機一動,不如就說顧維安是她遠房叔叔好了。 已經喪失思考能力的白梔開始鎮(zhèn)定地瞎編式介紹:“林經理,介紹一下,這是顧維安,我叔叔。” 林念白松了口氣:“是白經理遠房的?” 白梔一句“是啊”還沒出口,就被顧維安打斷:“不是?!?/br> 他言簡意駭:“為白經理暖床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