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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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恪拿著筆在草稿紙上劃拉了一會,在公式的末尾寫上答案。 過了一會,他忽然說:“一會自修課怎么安排?” 季綰綰一愣。 好端端的,突然問這個干嘛?? 季綰綰下巴擱在窗臺上,閉著眼吹風(fēng),隨口答道:“玩手機(jī)呀,在考慮斗地主還是消消樂?!?/br> “都別玩了,”周恪放下筆,“我桌里有本競賽生物,你看看有沒有興趣。” “……” 季綰綰猛的睜開眼,扭頭看向周恪。 她有些驚嚇,一句“你是不是瘋了,不怕被發(fā)現(xiàn)嗎”還沒問出口,又聽周恪說:“被看到也沒什么?!?/br> 季綰綰緩緩直起身,抿了抿唇,周恪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壓根兒不需要揣摩。 她張了張口,有些遲疑:“不用再等——” 話沒說完,教室的前門忽然打開了。 鐘老扶著門把,中氣十足的喊:“周恪,出來一下,你哥哥來看你了?!?/br> 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動作,齊刷刷的看過來。 于揚(yáng)一下子就急了:“cao,恪哥,周耀那傻逼找你什么事兒?。俊?/br> “不知道,”周恪懶聲道,“大概是很久不見,想找我敘敘舊吧?!?/br> 于揚(yáng):“?” 于揚(yáng):“……” 在眾人奇異的目光下,一臉平靜的放下筆,應(yīng)了聲:“來了。 他正要站起身,纖細(xì)的手指捏住他的校服衣角,往后扯了扯。 他回過頭。 季綰綰仰著腦袋看他:“你書放哪兒了?” 周恪勾了勾唇角:“課桌里,自己找?!?/br> “好,”季綰綰停頓了一下,“中午一塊兒去食堂吃飯嗎,我想吃一樓的鐵板燒?!?/br> 周恪點(diǎn)頭:“好?!彼嗔巳嗨哪X袋,“等我回來?!?/br> 教室的前門再次合上,隔絕了所有來自窗外的聲音。 班里安靜了幾秒,隨即爆發(fā)出激烈的討論聲 “臥槽,外面真的是周恪的哥哥啊?” “我從來沒聽周恪提過啊?!?/br> “想想也正常,大佬這么低調(diào),有個哥哥不告訴我們也正常?!?/br> “……可是他們看上去感情不太好的樣子?!?/br> …… “我天,我一直不知道周恪有個哥哥,”林鏡也一臉震驚,“我以為他是獨(dú)生子女。” 高遠(yuǎn)說:“我也這么以為,你看恪哥身上那些衣服啊配飾啊,雖然看不出牌子,但一看就很貴,鞋子更別說了,全是限量款的,市面上有錢都買不到……要不是家里人寵著,哪能買這么多啊?!?/br> 于揚(yáng)趴在桌上,聞言輕嗤了一聲:“別說寵著了,周恪巴不得和家里人沒聯(lián)系?!?/br> 林鏡納悶道:“為什么呀?” “看過電視劇沒?回家的誘惑金枝欲孽之類的,”于揚(yáng)一臉神秘,“你看完就能明白了。” 走廊上的大學(xué)生散了大半,多去看別的任課老師了,只剩下周耀和秦曉曼還賴在鐘老身邊。 周恪出了門,連個余光都沒給兩人一眼,和鐘老打了招呼:“鐘老師好?!?/br> “呀,周恪來了,”鐘老笑瞇瞇的沖他招手,“過來吧。” 鐘老教過的學(xué)生太多,除了學(xué)習(xí)成績特別優(yōu)異的學(xué)生,基本記不清誰是誰——周恪是個例外,他教書這么多年,從沒見過這么有個性的學(xué)生。 老爺子一邊上課訓(xùn)他玩手機(jī)睡覺不聽課,一邊又忍不住對著他一次又一次進(jìn)步的試卷夸贊,簡直是對周恪又愛又恨。 相比周恪,周耀成績一般,性格也不討人喜歡,鐘老對他唯一的印象就是“一個被高一學(xué)生揍得很慘住院了三個月的高三生”。 “行了,我們聊的也差不多了,我辦公室還有一群學(xué)生等著呢,”鐘老咳嗽了一聲,拍拍周恪的肩,“周恪,和你mama聊兩句吧,注意別影響班里的同學(xué)?!?/br> 周恪垂下眼,平靜道:“她不是我媽。” 鐘老愣了下,下意識看向秦曉曼:“……什么?” 秦曉曼的神色很尷尬,理了理頭發(fā):“鐘老師,我們家的情況比較情況,小恪他——” “別喊我小恪,”周恪微微蹙眉,“我們又不熟。” 秦曉曼:“……” 秦曉曼的臉色徹底垮下來了。 幾輪對話下來,鐘老已經(jīng)明白了大概,盡管心里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他還是抬起手,抵在唇邊咳嗽了一聲,假裝沒有聽到:“好了,我那邊還有學(xué)生在等我,你們慢慢聊?!?/br> 周恪點(diǎn)頭,應(yīng)了聲好。 鐘老走后,秦曉曼臉上最后一絲笑容消失,她深吸幾口氣,平復(fù)著自己的情緒。 周恪回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有事?” 秦曉曼緊緊的盯著他,胸膛起伏:“你,你是不是……” 她的情緒過于激動,以至于 “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沒事我就進(jìn)去了,”周恪說,“我還要看書?!?/br> “你看什么書?”秦曉曼抬高了聲音,“你看得懂嗎你?” 周恪掃了她一眼,目光冰冷。 秦曉曼下意識后退一步,正要繼續(xù),被周耀拉住了手腕。 “媽,別鬧了,”周耀的聲音嘶啞,“這里是學(xué)校,我丟不起這個人?!?/br> 他抬起頭,看著周?。骸拔覀冇惺抡夷?。” 周恪抬了抬下巴:“那就換個地兒說。” 他下了樓梯,繞著教學(xué)樓走了一圈,穿過一片小樹林,走到一片沒有人的空地。 周恪隨便找了塊干凈的石頭坐下,轉(zhuǎn)過頭,周耀正扶著穿高跟鞋的秦曉曼慢吞吞的過來。 周恪等了兩秒,不耐煩的垂下眼,從兜里摸出一包煙,抽了一根點(diǎn)上。 彌漫的煙霧模糊了他的面容,只能見那雙狹長的眼,漆黑的眸子一眼看不到光。 秦曉曼好不容易走過來,還沒喘兩口氣,見他這樣,露出一個鄙夷的表情:“你居然抽煙,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br> 周建國不在,她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對周恪的不屑和輕蔑□□裸的寫在了臉上。 “抽煙怎么了,”周恪頓了頓,說,“你兒子吞并公款制作假賬,比起我,他更不是什么好東西?!?/br> 秦曉曼像是被戳到了痛點(diǎn),表情猛的猙獰起來:“你說什么?!” “實(shí)話實(shí)說而已,”周恪說,“你們找我有什么事?!?/br> 他頓了頓說:“如果只是干坐在這里,不好意思,我對看你發(fā)瘋沒有興趣?!?/br> “周恪,你夠了沒有,”一旁默不作聲的周耀厲聲開口,“你這么囂張給誰看,你別得寸進(jìn)尺?!?/br> 周恪掀起眼皮看他:“囂張的人是誰?得寸進(jìn)尺的又是誰?” “周耀,”他淡聲道,“你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嗎?” 周耀拳頭慢慢攥緊,手背上青筋突起,他紅著眼睛,眼底布滿了紅血絲:“我需要認(rèn)清什么現(xiàn)實(shí)?明明都是你,都是你,搶走了我的東西。” “周恪,你就是個小偷,無惡不赦的小偷,你在外面鬼混也就算了,居然還偷家里的錢,”周耀顫抖著聲音,“兩個億啊,整整兩個億啊,你說拿走就拿走了,你知道這筆錢對我們家有多重要嗎?你這樣對得起爸爸嗎?” 周恪碾滅了煙,淡聲道:“這筆錢是我媽留給我的,別說和你們母子倆有關(guān)系,和周家都沒有關(guān)系?!?/br> “至于偷,”他抬起眼,“到底誰才是小偷?” “……” “你們才是卑劣的小偷,”周恪說,“你們偷走了我的人生?!?/br> “可你也是周家的一部分,”周耀嘶啞著聲音,“這筆錢你就應(yīng)該留給我們!” “應(yīng)不應(yīng)該給你,可以去問問你們的律師,”周恪說,“我想你們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吧?” 周耀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的盯著他。 周恪身體往后仰:“我知道你們需要這筆錢,給你們也不是不行?!?/br> 秦曉曼和周耀對視了一眼,互相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秦曉曼此刻已經(jīng)顧不上什么了,上前一步:“怎么說?” 周恪不語,只是看著她,唇角揚(yáng)起一個輕微的弧度。 秦曉曼被他看得后背發(fā)涼,心沒有來的沉了沉。 “這筆錢是我媽留給我的,給不給你們,自然要征求她的意見,”周恪看著秦曉曼,含笑道,“你來找我,還不如先帶著你的便宜兒子回家,在我媽遺像前磕幾個頭,向她展現(xiàn)一下自己的誠意。” …… 季綰綰到小荒地的時候,距離午餐鈴打響已經(jīng)過去十分鐘了。 她在教室里等了一上午,也沒有等到周恪回來,最后坐不住,還是想下來看看。 小荒地是她和周恪經(jīng)常一起來的地方,還有林鏡高遠(yuǎn)倪倩他們,沒有老師管,幾個人經(jīng)常湊在一塊兒吃外賣打游戲。 周恪正坐在圍墻旁邊的石頭上,低著頭抽煙。 他的頭發(fā)有點(diǎn)長了,劉海已經(jīng)蓋住了眉骨,低下頭直接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面上的情緒。 季綰綰跨過泥濘的小路,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