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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季惟暗地里吁了一口氣,他怕的是他自認為的兄弟情分竟然抵不上那匪夷所思的愛戀,這么多年的兄弟,要恨要愛的,都不是一件容易抉擇的事情。 唐季惟說:“平心而論,作為臣子和君王的關(guān)系,你對我所做的事情無可厚非。我怪不得你,所以,你也不要有歉疚之情了!” 韓縝狂喜,被巨大的驚喜震得立刻拉住了唐季惟的雙手,顫抖著說:“你肯原諒朕了?” 唐季惟勾起嘴角,說:“沒有什么原不原諒的,是我以前太多幻想多重考慮了,作為帝王,你的做法屬于規(guī)定合理的范疇之類,說不上記恨!” 韓縝眼底劃過震驚和悲傷,第一次主動放開了唐季惟的手,退回到剛才的位置,自嘲的說:“原本就是朕想多了,你如此鐵石心腸怎么會輕易原諒朕!” “我并沒有說錯什么,還是你寧愿我恨你一輩子?” 韓縝說:“與其停留在君臣情分上,朕還不如讓你記恨朕一輩子,好歹還能日日怨恨,總還算記得!” 唐季惟也不知如何回話了,并肩抵在欄桿處,卻相顧無言。大概世界上最深遠的痛苦莫過于如此了,彼此熟悉的相對的兩人卻被時間洗禮得無話可說。 “風大了,回去吧!”韓縝低沉的嗓音飄散在空中,漸行漸遠。 唐季惟點頭,走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后面沒人跟上來,站在原地說:“你不下去?” 韓縝抬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下去干嘛?再被你用冷言冷語的凌遲一遍么!” 唐季惟真是笑出了聲,指著韓縝說:“有種就別下來!” 說完自己回頭就大步流星的走了,下了樓梯才發(fā)現(xiàn)下面是多么的暖和,唐季惟在心里罵了一句“陪韓縝吹半天冷風的是呆子!”之后,心情果然好上了許多。 唐季惟看到魏琳還在值守,便走過去打招呼。 “外面挺冷的,你到里面也是一樣的!” 魏琳八風不動的站在原地,目視前方說:“臣下的職責就是保護主子,此處是最好的位置!” “那你就這么站著?找個人送我回船上去吧!”唐季惟哈著氣暖手,江上的夜里好冷,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起雞皮疙瘩了。 魏琳說:“皇上沒有吩咐,臣不敢妄動,還望大人諒解!” 唐季惟算是明白了,魏琳算是跟他杠上了,他也不生氣他這個態(tài)度。畢竟他人是直白了許多,但是本事和心都不壞,唐季惟被凍得站不住腳也懶得跟他費口舌。 “那就別怪我賴著不走了!”唐季惟笑著說了一句,而后推開內(nèi)室的艙門進去了。 李昇正在讓人往床上鋪東西,唐季惟看了一眼覺得沒什么特別的,就問:“這個時候還沒備下?萬一皇上要睡沒有理好,豈不是要找罵了?” 李昇聽見唐季惟的聲音就立馬回身過來請安,笑著說:“主子沒有那么早就寢,這床單是剛剛才熏上的橘皮香,有助于安眠睡著也暖和,皇上就靠著他還能睡得有幾分安穩(wěn)?!?/br> 唐季惟沉默了片刻,說:“估計今晚他是用不上了,你去請他下來吧?!?/br> “皇上還在甲板上?”李昇吃驚的問。 唐季惟點頭,李昇苦了臉立馬就駝了腰,說:“皇上脾氣不好,奴才也是勸不下來的,奴才上去送件大麾!大人您自便了?!?/br> 說完就憂心忡忡的帶著小太監(jiān)拿上了衣服,端上熱茶有條不紊的快步上去了。 唐季惟低頭嗅了一下床上的橘香了,暖暖的淡淡的,的確是勾引著人躺下去睡覺。前世他們就沒少在一起睡過,唐季惟自然也沒有被惦記的自覺,脫了衣服就縮在了里面去了,身上的寒氣漸漸的逼上來了,他腦袋昏沉的只想找個暖和的地方驅(qū)寒。 聞著淡淡的橘香睡著軟軟的褥子,鼻尖還有淡淡的屬于韓縝身上的氣味,唐季惟早已不陌生,就著這一切就這樣甜甜的睡了過去,身子沒有以前好了之后,最大的弊病就是每逢稍冷的天氣就犯困,唐季惟彼時也是精力有限的。 韓縝在上面站著吹風清醒了大半夜,李昇自個兒端著熱茶來回換的也陪了大半夜,李昇不知道唐季惟已經(jīng)鳩占鵲巢的睡下了,韓縝問起人在哪兒的時候,他就說估摸著回去了。 韓縝也沒有說什么,靠著欄桿一直神色恍惚的待到漸漸有小雨低落在肩上為止。 “主子,咱回去吧!侯爺心軟,沒有那么記仇的!”李昇見韓縝支著腦袋沒動,雨點砸在身上看起來很是清冷。 韓縝扯著嘴角一笑,低頭說道:“最冷漠無情的就是他了,在他的王國里是沒有朕的,以前或許還尚存著,現(xiàn)在朕大概已經(jīng)被驅(qū)逐出境了?!?/br> 李昇知道韓縝的不易和痛苦,自然心里也是頂不好受的,勸慰著說:“奴才只知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侯爺?shù)男脑儆惨灿斜蝗诨囊惶欤髯?,您得想清楚!?/br> 韓縝看了一眼李昇,說:“你覺得朕會退縮?” 李昇慌忙搖頭,雖然心里想得是既然這么苦不如早些放棄才好,但是面上卻絲毫不能表現(xiàn)出來,顧貞觀在韓縝心里意味著什么,他比誰都清楚。 “主子錯怪奴才了,奴才只等給侯爺喊主子的時候,皇上定能得償所愿!”李昇說道。 韓縝何嘗看不穿他心中的所想,也無須點破,有些堅持和固執(zhí)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作為一個帝王他不能把心事分享與人,但是作為一個苦戀不得的人,偶爾吐吐濁氣也是能堅定自身的,韓縝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