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浩然冷哼：“柳觀晴是武林盟主柳開山的獨子。將來注定要與門當(dāng)戶對出身名門正派的俠女聯(lián)姻。你喜歡他，他知道么？他能接受同為男子的你么？就算接受，也不過是看你生的好，又主動貼上來，才陪你玩一玩罷了。這就是你的把握你的計劃？以為用情能控制他對你死心塌地，去實現(xiàn)對武林盟的影響？你別傻了！”

    謝無藥臉痛的不想說話。而且和狂暴狀態(tài)的謝浩然說話，風(fēng)險太高，說什么都是錯，萬一哪句又刺激到謝浩然，接下來的毆打怕自己根本承受不住。只有乖巧沉默，安靜等待謝浩然自己克制住，回歸理智發(fā)布下一個指令。

    在無藥面前，謝浩然從不掩飾猙獰的表情，目光陰暗的說道：“警告你，不要玷污了柳少俠的名聲。另外，既然你喜歡男人，接下來的任務(wù)就不算太勉強了?！?/br>
    終于開始走主線劇情了，謝無藥松了一口氣，應(yīng)道：“請主人吩咐。”

    “睿王入京，他身邊第一高手，侍衛(wèi)大統(tǒng)領(lǐng)路遠之好男色，你找個機會接近他，確認他們還有什么陰謀和后手。先不要打草驚蛇，等他們圖窮匕見，你再殺掉他們的關(guān)鍵人，斷了他們的退路?！?/br>
    “是?！?/br>
    謝浩然見無藥似乎如往常一樣，沉默而乖巧，多余的一個字都不說，對各種高難度任務(wù)沒有半分遲疑推拒，他的心又莫名一軟，剛才的扭曲狂暴徹底掩藏起來，聲音也帶了幾分溫度：“如果你覺得做不到，現(xiàn)在還可以拒絕這個任務(wù)。無非是再挨一頓鞭子，也好過被別的男人用強……”

    謝無藥脊背發(fā)寒，他才不要再挨謝浩然的鞭子。不過那個路遠之，還的確是個不好對付的。路遠之不僅好男色，還是個虐待狂。但若不去一趟睿王府，他空口白牙說出睿王的陰謀如何取信謝浩然？再者還有柳觀晴策應(yīng)，他要搞定路遠之應(yīng)該是有機會的。

    “屬下定會完成任務(wù)?！敝x無藥正色回答。

    “滾吧?！敝x浩然揮揮手讓無藥退下。他自己卻頹然的坐在了書案后面，盯著墻上的一副山水畫怔怔出神。

    那副畫裝裱的很精致，似是有一些年頭了。除了青山綠水，那畫中還有一艘小舟，舟上有兩個少年對飲。

    一個說：“小然子，你會一直陪著我么？”

    另一個回答：“只要殿下不嫌棄，奴婢自然一直陪著殿下?！?/br>
    “冬天冷的時候會給我鋪床、焐熱被子，夏天熱的時候整晚給我打扇子么？一直這樣好么？”

    “殿下早晚會娶妻妾，到時會否容得奴婢伺候就未可知了?！?/br>
    “那時我肯定封你當(dāng)大總管，讓他們都不敢看輕你，不敢欺負你。”

    “有殿下?lián)窝?，我武功也高的很，怎么會受委屈？?/br>
    “小然子，如果你不是男子就好了。”

    “奴婢本來就不是男子了。”

    “你知道我的心意?！?/br>
    “殿下慎言，奴婢……愚鈍，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br>
    幾十年前的畫作，筆法尚稚嫩，并不是名家大作，只是在右下角署名一個字“涪”。當(dāng)年不受寵的皇子，時不時還能溜出宮去，泛舟江上，那般無憂無慮。如今的圣上卻在即位后再沒離開過京城，日理萬機心懷天下，藏起了所有真情實感。

    謝無藥在院子里的水缸里弄了點涼水洗了臉。紅腫不會那么快消散，卻也能緩解剛才火辣的灼痛。他又把頭發(fā)散開，遮了大半臉孔，才整了整衣裳，敲門。

    柳觀晴歡喜的迎他進來，微風(fēng)拂過，發(fā)絲飄飛，他便看見了他紅腫的臉頰，不免心疼道：“又挨打了？”

    “嗯，不過沒事，主人已經(jīng)消氣?！敝x無藥回答了一句，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可能明后天我就要去睿王府了。”

    “謝大人為什么打你？”

    “你真的想聽？”謝無藥直視柳觀晴的雙眼。

    柳觀晴點頭。

    謝無藥于是臉上笑著，語氣卻落寞的說道：“主人警告我，不要玷污你的名聲。他說的對，你是柳盟主的獨子，早晚要娶妻生子傳宗接代。我只是謝府的下人，我們不是一種人。今晚，我就不在你這里叨擾了，免得被人傳閑話?！?/br>
    “你的被子讓我扔了，你那破屋子能住人？”柳觀晴的眼中仿佛能噴出火，激動的一把抓住謝無藥的手，說道，“留下來，陪著我。剛才我對你，不是開玩笑。我是說，我……我對你有感覺，我，喜歡你?！?/br>
    終于表白了。謝無藥暗自開心，表面上卻是發(fā)呆的樣子，一本正經(jīng)道：“柳少俠若是看上我的容貌，想讓我近身服侍，那就告知我主人。這點小要求，他應(yīng)該會同意，我也定然不會推辭。”

    “你將自己當(dāng)成什么了？”柳觀晴忍不住斥責(zé)，“你腦子被打壞了吧？他讓你服侍誰，你就服侍誰？”

    謝無藥笑容更艷：“那倒不是，因為是柳少俠，所以若主人吩咐，我肯定不會推辭?！?/br>
    柳觀晴將謝無藥清瘦的身子拉到自己懷里，柔聲道：“無藥，你不要笑了，我看著好心痛。我從未將你當(dāng)成那種可以隨便對待，睡完就走的人。也請你不要自輕自賤。我想要和你光明正大的長長久久在一起?！?/br>
    謝無藥不笑了，就縮在柳觀晴的懷里，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的體溫。他知道柳觀晴說的是實話，但是年少輕狂一時沖動許下的諾言，如果真想兌現(xiàn)，會面臨艱巨的考驗。江湖險惡人心難測，空有癡情，最后只剩悲傷遺憾。柳觀晴還需要成長的更強大，更成熟才行。